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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么,别无二选。
岑破荆掂了掂衣服,牵马过去,朗朗地说:“温知事,这里景致真是不错啊,迟衡说你想跳河,我来问问,红尘十丈有啥想不开的。”
晕。
你还直说啊,迟衡一个小石头砸过去,正中岑破荆的脚后跟,岑破荆一跳三尺高。温云白回头腼腆一笑:“似我家乡景致,所以失神,见笑了。”
“知事哪里人?夷州的吧,跟迟衡一样么?”
“垒州人。”
呃,这次还打回他老家去了,岑破荆磨了磨牙,绞尽脑汁:“还挺近的,垒州有什么好物产呢?”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搭起话来,好在温云白性情极是温厚,没冷场。
容越也牵着马去河里喝水,瞅见迟衡发愣。
河边那两人热火朝天,容越稀奇道:“迟衡,你一人蹲这里干什么?”
“看人。”
顺着目光看过去,一个女子提着食盒往田埂走去,应该给夫婿送饭去的。容越更稀奇了:“背影看着还行,不知道正脸怎么样,欸,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滚,我就随口一答。”
“就说嘛,人变不说,连雄雌都变了实在叫人惊叹。你走时没和朗将说说你的心事?别回去,他都娶妻生子,你就悲催了!”
迟衡揪起眉毛:“叫我怎么说啊!”
连段敌那边的人也知道自己想“巴结”朗将,就剩下朗将自己不知道了。这种事,坦坦荡荡的,就挺好,反正别人说什么也不用去在乎。
“直接说呗,成就成,不成就拉倒。”容越大大咧咧。
呵,直接说的结果一定是拉倒。
容越的馊主意。
迟衡不接话,容越指着温云白说:“原来军队里也可以带不会打战的人啊。”
“当然,有些人脑子好使。”其实坏点子大部分都是由这些不拿刀枪的人出出来的。嗯,这才叫杀人不见血,最阴损最恶毒。
容越喜道:“那我师兄也可以啊。”
庄期?
“他喜欢琢磨那些阴谋诡计?”
“他能看天相,刮风下雨之类的,打战时候不是正需要吗?不过,战场血腥,他肯定不会来的。”容越喃喃,勾起了一抹思念。
迟衡笑:“你师兄来了,一千人护着都不够,他不食人间烟火,咱得当成神供起来。”
容越不满:“你这话说得,你对他有成见!”
确实有成见,看到那么飘逸的一个人,却活在乱世之中,心里就说不出滋味。像紫星台这种地方和庄期这种人,就该在盛世,被用香火被人供起来,零落在尘世之间,难免宝石蒙尘。
睡觉时,岑破荆将温云白拉过来:“知事,多跟我们说说话,说些你们那边的事也行,诶,比如说说池亦悔,打过那架之后他老实了没?还那么嚣张吗?”
温云白嘴角一翘。
岑破荆兴致勃勃铺床,拍拍被子说:“知事睡这里。别的地方都不行,容越爱踹人,迟衡爱抱人,我睡觉最规矩,平躺就到天亮。”
容越倒是很自觉,用他四仰八叉的睡姿证明了一切。
迟衡牙痒痒:“谁爱抱人?我抱过你啊?”
岑破荆打哈哈说:“醉的人从不说醉,你自己当然不知道了。反正知事睡我边上,你们几个大老粗一边去。”
说着笑着闹着。
少不了在床上滚了几滚。
见他们一个掐一个掐得欢快,温云白才撇开拘谨,露出极为似乎腼腆似乎欢乐的笑。
过了许久之后,温云白告诉迟衡真相:朗将来左将军这边要人,梁千烈带出的将和兵都骁勇无敌,但也野蛮至极,文职们皆不愿意去。朗将催得急了,就差直接下令。众人没法,只得抽签,温云白很郁闷地抽中了“上上签”,被塞了进来。
本来是担忧的,想不到几天相处下来,还挺不错。也是床上一幕,令他解除了所有忧虑。
当然,以上都是后话。
很快,迟衡一行人到了武知县县府。
新任县令吴深率人来迎。吴深是朗将委派下来的,也初到不久,见了迟衡等人十分欣喜。
说干就干,迟衡等人雷厉风行。
第87章 〇八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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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章
不止穷。
人烟极为稀少;且民风糯糯,偶见一两个平民;长得都瘦瘦的细细的;麻杆一样。
吴深无奈:“这么穷的县;我也无奈。”
吴深虽然极为配合,该打榜打榜该敲锣敲锣;就跟一个极为善良但揭不开锅的人一样,再好心,锅里没米;都白瞎。岑破荆和迟衡两人看着招来的几十个兵役;面面相觑,这么点儿人;能打战?迟衡骑马纵了一圈,非常无奈,真不是逃兵役,这地方就没什么人,别说丁壮,就加上老幼也没几个!
数日下来,衙门府前连男人都不过了。
没有人,什么都做不了。
二人急得冒白发,到处寻人,饶是如此,依然没用。
九月悄然而至,天骤寒。
兵士们薄裳一件,个个哆哆嗦嗦,只能借着白天开垦荒地的劲头御寒。晚上迟衡和岑破荆也睡不着,练了一气刀法,坐在草垛上,相对发呆。
容越在跟前,也不吭声了。
仰头看天,星辰寥落。
望着望着容越概叹:“我也看了十几年星星,怎么就看不出什么苗头呢?在我眼里,明明春夏秋冬都长得一样啊。”
迟衡斜一眼:“所以你是俗人,你师兄是仙人。”
“今年年初,我与师兄夜观星相,他还说今年秋日,元奚某些郡一定会发大水,至今没听哪里发大水啊。”
大水?
今年难得的风调雨顺,没听来的水。
温云白不知底细,惊异发问:“贵师兄何许人也,竟会观天相?”
容越兴致勃勃将紫星台诸事一说,也把庄期的各种本事说了,据说在十岁那年,他就预知了元奚某地将有大旱,后果然如此;后又预知了某地地震一事,亦一一验证;更别说天晴天阴天下雨这类的小事,无一不准。
温云白岑破荆将信将疑,迟衡见识过,立刻问:“庄期是怎么说的?哪个郡要倒霉了?”
“泞州在西,大水灌不过来,我就没留心。”
这就是典型的他若安好,一切就好,管别处洪水滔天呢,迟衡气结,啪的一声拍过去:“努力再想想,想不出来明天别吃了!”
容越绞尽脑汁。
“师兄怎么说的来着?东边诸郡?对,元奚东边诸郡均有洪水,其中以曙州、玢州最严重。”
曙州玢州相邻,曙州挨着泞州,玢州在夷州之东北方。
这两州均有势力盘踞,脱了皇帝管辖,若真有大水灾少不了折腾,难免有人乘虚而入,说不定格局又变呢。四人就着大水灾聊了起来,聊自己历经过的大天灾,聊当时是怎么咬牙爬过来的,聊当时是如何之辛苦,又如何之幸运才活了下来。
个个聊得唾沫横飞。
尤其是岑破荆,他是从小就漂泊过来的,说起来简直一箩筐的血泪故事,最终流落到了夷州当了梁千烈的兵,还算安宁下来。
听他一说,迟衡忽然想到现实,遂说:“如果真的是大水灾,可能是好事――好吧,这话不地道了。你们想想,那时必然有大量的流民,家毁了天又寒冷,流落到其他各地,假如我们”
趁机招募,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温云白皱眉:“灾民真的流亡,肯定也是流向泞州和夷州这两个大州的。”
迟衡的手在地上划着,说道:“其实从玢州下来,到夷州近啊。先由夷州接纳,直接招募,再引至武知县,也能一气呵成――夷州的无水县,地利也适合接纳难民,我们跟红眼虎一说,不就是借夷州一点儿地方招兵嘛,他肯定不会为难。”
看上去可行。
岑破荆却摇头:“开玩笑呢,真有大量的流民过来,武知县能养得起?现在没灾没难都穷成这样子,一大群人来了,那时候才真愁呢。来得越多,死得越多――你们见过那情形没,一说有吃的,全涌上来,直接能踩死人啊。如果落空,人就只能干等,等着被救。这时候要救济不来,第二天即是成群的尸体――我是真真经历过,想起都害怕啊,人肉都吃啊。”
迟衡也经历过。
岑破荆使劲挠头:“我可算理解了梁胡子和左昭当时的难处了,夷州当时也苦,上头没拨款没给人。不过夷州城至少还有人啊,地皮也肥,能长东西。哪像武知县,连一处有钱人家都没有,人来了,武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就是白手起家的难处。
一个大胆的想法涌出,迟衡脱口而出:“说到钱,可以借,不过得快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发水,秋日没剩几天了。”
说罢,四个人凑一起都听他说。
迟衡的主意是什么?
他想到了花君花雁随,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大财主,富可敌国。如能从他那里得到资助,还怕什么?其他人质疑:“是听说过这么个人,划地为王,与人无争,但他愿意借吗?”
不好说。
迟衡却大胆地肯定:“朗将和花雁随私交非常好,他肯定愿意和颜王军合作。”
本来都是开玩笑,越说越像那么回事。
都来劲了。
岑破荆说道:“钱,迟衡去借。我,去招募。可是怎么将玢州的人引过来呢?难不成我跑去玢州说:发水了,大家快来吧!”
一众都笑。
“玢州有割据势力,你倒是能进得去!你和红眼虎去谈,一起把难民往夷州引,并安置下来。与此同时,我将钱和粮一起运到,岂不是两全其美?”
想的是很美。
温云白冷静地说:“但假如你弄不到钱和粮,或者没及时运到。夷州若接纳不了那么多难民,到时可就是尸横遍野了,说不定难民还会在夷州引发暴乱,更难处理。”人饿死冻死,也就那么几天功夫,耗不起。
静默了好大一会儿。
迟衡说:“不去做怎么知道!”
好像,这就确定下来了?众人同时想到了最严肃也最基本的那件事。岑破荆转向容越:“容越,这个发大水,靠谱不靠谱。迟衡,你别跟着容越瞎胡搅啊,这事要是没有,可就不得了,直接一场闹剧,收不了场的!”
容越拍着胸脯:“我师兄从没失算过!”
岑破荆和温云白一起看迟衡。
迟衡点头:“我信!”
又是一阵极为严肃的静默,岑破荆开口:“我信了。我信你们说的那庄期的话。死马全当活马医,你去跟花雁随交涉;我和温云白去夷州,与红眼虎商谈;容越留守武知县,以防万一。”
一齐点头。
“我和温云白会先在夷州边界散布大水的流言,并做好接纳的准备。如果没有大水,就当作白忙一场,也损失不了什么。”岑破荆格外严肃,“但是,如果真有大水,难民大量涌过来,夷州百废初兴,能力有限,你的粮可一定要及时到。都一条条活的人命,别被咱们引到夷州反而害死了,就作孽大了。”
迟衡冷静地说:“我再考虑一下。”
迟衡并不能保证花雁随会借。
他和花雁随没有深交,而且他也没有什么能和花雁随交易的。别说什么都没有,就算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