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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都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识,他从不认为自己比这些古人高明在哪里,相反,他很懂得发掘周围人的长处,并且转为己用。
蒋正楷在风雨里打滚了一辈子,眼光何其毒辣,只聊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发现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子在循着自己谈天的线路套出自己的话,不仅如此,不管他们聊天的内容牵扯到哪里,这孩子都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反应过来,就算对于官场上的事许多看法还有些稚嫩,但他才多大,就是自己在这个年龄也决计达不到这个高度,要不是赵汝贞或者沈一鸣手把手的教他,那这小子就一定是个妖孽。
蒋正楷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些想法,或许蒋赵两家的关系可以更密切一点,思效和思成家里都有适龄的嫡女,自家女儿应该也会很满意这幢婚事,再说青梅竹马什么的,不是正好用来培养的吗。打定主意以后,蒋老爷子对赵秉安就更亲近了,一开始的时候还有点保留,现在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态度和蔼的让蒋氏和几个舅舅都惊着了,随后又让韩氏领着他进内院和几个姐妹们玩耍,赵秉安还真是没想到这一层,在他看来大家都是刚上小学的年纪,除了一块玩玩儿还能有什么事可干。
可蒋氏和韩氏不同,她们是土生土长的当代土着,其中一个又是蒋正楷多年的枕边人,这段话刚听半截就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韩氏恨不得捶死自家这个老不死的,到底有没有考虑闺女的脸面,考没考虑自家孙女们的脸面。蒋氏实在没想到就是回趟娘家而已,父亲能搞这么一出,自己不能当场就明言拒绝,哥哥们都坐在这呢,可关键是自己一个人真的做不了小儿子婚事的主,再说现在考虑是不是太早了。蒋氏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张嘴,下面几个儿子机灵一些的已经猜到父亲是什么意思,蒋思成觉得这主意不错,安哥儿这孩子,出身好性格好,瞅着就对自己这个舅舅亲近,不似其他人只看得到老大,现在又拜了大儒做师傅,将来前途是不用愁的,他要是能娶了敏姐儿,自己不仅得了乘龙快婿,说不定还能搭上些东风,乘云直上呢。而长子蒋思效就真的只剩下尴尬了,他这些年随着父亲在朝堂打拼,早就了解到自家父亲是一个利益为重的人,但实在是没想到第一次见小外孙就想把自家孙女推销出去,生怕慧姐她们嫁不出去似的,这实在是有些太不自持了,让平素很注重面子的蒋大爷脸面上有些挂不住。韩氏总要在儿女面前顾全自家老爷的颜面,转头吩咐大儿媳,今天家里请来了有名的苏绣先生,小姐们爱热闹,都赶过去看了,就把安哥儿带到他表哥们那里去吧,正好讨论讨论些学问。蒋大奶奶,接过婆婆和相公的眼神,也不去管那子虚乌有的刺绣师傅是怎么回事了,赶紧先带着侄子走了。
第15章 心思各异()
今天将近月底,赵秉安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天假期,这才是蒙学的第一旬,他就觉得自己以前做的那些真是小儿科。
早上卯时就要起床洗漱,简单用过早膳后,就开始学习五禽戏,在那之前还得先扎半个时辰马步。
刚到辰时,就要随师父学习四书五经,赵秉安之前已经跟着五叔学完了论语,但大学中庸孟子拜师前就只囫囵读过一遍,其意不甚解,现在师父带着他从头学起,以往能听懂的每一句好似都有了不一样的含义,邵雍到底是在学术里浸淫了好几十年,对很多东西的看法都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有时候,他不经意的提点一句都能让赵秉安对以往狐疑的地方恍然大悟。
用过午膳后,老师要小憩,他还要再悬腕小半个时辰,稍事休息后,还要继续琴棋书画的课程。
邵雍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些方面一样样来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况且他与时下人不同,在他眼里,这些虽然可以陶冶心性,提升气质,但终归都是小道,过分沉迷其中反而本末倒置。
邵雍确实欣赏并在有些方面与心学的理论不谋而合,但在他的骨子里深刻的印着的却依旧是儒家的思想,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才是我辈读圣贤书者该去做的事。
至于这些旁支末节,精通更好,只要不是一窍不通,那也没什么大碍。
一整个白天,这才刚刚结束一半,接下来邵雍会针对时事询问赵秉安的策略,由浅入深,循序渐进地引导他思考,随后布置一篇策论,不求完略,考虑到这孩子的年龄只要压中当日的要点即可。
晚膳之前,赵秉安还要接受传统的士大夫礼仪教程,烹茶敬酒献祭,每一步都要精细到书上的每一个字眼。这一套流程算下来,赵秉安将近戌时才能踩着宵禁回府,完成作业后就得亥时才能就寝,不过十日,赵秉安整个人都缩了一圈,吃饭的时候下巴都减了一层。
蒋氏心疼的只掉眼泪,不过七日就哭着喊着不许儿子去了,就是赵怀珺也难得没有开口责备蒋氏不识大体,抬手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沉默的把儿子抱上马车,直到车轱辘声听不见了,才慢慢转头回了府里。
赵老爷子差点被这不着调的夫妻俩气死,人家都是说慈母多败儿,但他们老赵家这怎么就反过来了,孙子那么争气,偏生他娘这么拖后腿,他不是没听说孙子求学的辛苦,小五头两天就跟自己提过,是过了些,自己也心疼,原本还担心孙子撑不住,回来哭闹,自己都准备好了明面上狠狠训斥一番,私下里让他爹娘多照顾些,千万不能浪费了这个机遇。
没想到这小子很是争气,半分抱怨都没有,前天自己让下人偷偷看过了,这孩子是清减了些,但精神头很好,回府里也没有放松书本,那刻苦的劲头儿比小五当年都足,自己当时别提多欣慰了。
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早些年在沙场上造的杀孽太多,侯府里怀字辈都子嗣不丰,就是最风流的老四膝下也不过两子,老三在兄弟几个里算是能为的了,不论嫡庶好歹也有三个儿子,这样一算偌大的永安侯府真不能算是子息繁茂。
在这种情况下,兄弟睨墙已经不是侯府当下需要考虑的了,现在重要的是能拉起来一个是一个,不让宣哥儿他们在朝上独木难支,保住永安侯府在京都里一流勋贵的地位。
赵秉安真不觉得这样的日程有什么不对,从本心来说,他甚至更喜欢这样的日子,每一刻都过得特别充实,而且这些天瘦了下来后他就发现自己的眉眼五官开始显露出来,传自蒋氏的远山眉桃花眼再加上赵家传统的猫弧唇,让他看上去未语先笑,再加上他刻意磨练出的儒雅气质,虽然现在年岁较小,但也可预见将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风采了。
这让上辈子只能算的上清秀的赵秉安小小的得意了一下,不过考虑到母亲和婶娘这两天越发担心的神情,他还是在用膳的时候再添上一碗吧。
其实邵雍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用如此大的力度,只是在发现这孩子学的很轻松很有余的时候就试探性的加了一点点,结果越加越多,就到了现在这个连他都惊讶的地步。
他现在不担心这孩子将来的成就,只要坚持住目前这个劲头儿再加上他背后的那些势力,可以说他的前途是不用预见的平坦。
只是,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活到他这把年岁,见多了所谓的年少英才,可大浪淘沙最后能留下的十不存一,这个孩子是他最小的弟子,很可能就是关门弟子了,他实在不想看他轮落到那般地步。
有时候邵雍觉得这个徒儿太过用功了些,就像有什么在他身后追赶着一般,鞭策着他一丝也不敢放松,这种状态不能说好,一张绷紧了的弓最可能发生的就是折断了自己,所以在听说徒弟休沐日还想照常来学习的时候直接挥手把这小子赶了回去,你不休息老头子我还要休息呢,这都多少天没出去走走了,你杵在这真的很碍眼知不知道。
被师父嫌弃的赵秉安只能收拾书籍回府自习去了,刚走出别院大门,想起来今日的作业还没讨来,刚想回头问问,就发现别院大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的就关上了,心塞的收回刚要伸出的手,默默然的回了侯府,难道现如今勤奋刻苦的学生已经不吃香了吗。
蒋氏和沈氏可不管这些虚头巴脑的,她们啊正在厨房里折腾着,打定主意要给儿子好好补补,等到晚膳的时候看着一大桌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赵秉安的心里暖洋洋的,这让自己怎能不努力呢。
赵怀珺和赵怀珏看着自己媳妇儿鞍前马后的伺候这个臭小子,心里不是不酸的,但又可怜他这些日子遭了罪,心里安慰自己不和他计较。
到底是心疼他,不一会儿就开始嘱咐他,出门在外哪些要避讳,哪些要注意。想起一件事就说一件,赵秉安也没有什么不耐烦,都认真听着,时不时点着头表示自己都听到了。
姝姐儿瞧着前者日子还和自己玩闹的胖弟弟如今瘦成这幅模样,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是奶娘说不能哭,不吉利,只能忍着,手下更努力的剥虾壳了,阿弟喜欢吃这个得多剥些,赵秉安也不客气,吃完就朝姐姐喊饿,大人们可怜这幅小儿女情态,也都纵容的看着笑着。
赵秉宰在桌子底下攥紧了拳头,又是这样,只要有赵秉安在的地方就没有人注意自己,如今三房还有谁记得自己这个长子,难道自己就不是十天半月才从国子监回来一趟吗,为什么就没人问问自己在国子监过得如何呢?
赵秉宰低着头盯着碗里的米饭,一筷子菜都没有动。
赵怀珏最先发现了这边的不对,朝三哥呶呶嘴,示意了一下,赵怀珺刚还想五弟是什么意思,一转脸心里就咯噔一下,长子的神情让他心惊肉跳。
赶紧夹了块芙蓉鸡送到长子碗里“宰哥儿多吃些,我瞧着你都瘦了,国子监里过得不好吗?”
赵秉宰的脸色缓和了些“谢谢父亲,我在那里一切都好,大哥很照顾我。”
“是吗,那就好。”
蒋氏也很尴尬,刚才太着急,就有些不自觉的忽视长子了,再说这孩子张嘴闭嘴都是他大哥,人家跟你又不是一个爹妈生的,也没见你多照顾照顾你弟弟,安哥儿跟你可是一母同胞。
越想越气,蒋氏就想说他两句,沈氏真的要给自家三嫂跪了,你没瞧见这都要炸了吗,还上赶着火上浇油,赶紧给三嫂手上塞了一碗汤。
“宰哥儿这孩子素来懂事,恐怕是报喜不报忧,都瘦成这样了,三嫂你看是不是得给孩子补补。”
到底是自己疼了一天一夜生下来的,怎么能不心疼,蒋氏赶紧把补汤递过去,一边絮叨着“这些老师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好东西,你这孩子也是,闷葫芦一个,有什么事怎的就不知道说呢,回头母亲就收拾收拾你身边的下人,伺候的真是不上心。”
赵秉宰很久都没像今天这样享受到蒋氏的关心了,有些羞涩的接过了碗,有心找个话题和母亲聊几句,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秉安这会儿就不乐意了,他故意的摇着蒋氏的袖子,娇声喊着“娘亲,我也要吃芙蓉鸡,要鸡翅膀,安儿最喜欢吃翅膀了。”
比心头肉还要紧的小儿子发话了,蒋氏哪还顾得了其他,赶紧用公筷把两个鸡翅都撕了下来火速送进了小儿子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