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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皓凡，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挺讨人厌的。”
“我知道”
他垂下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流露出来的楚痛，“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我可以不要任何人，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但是我不能不在乎你。”
曾几何时，他觉得女人这种生物，可有可无。
有句话叫做，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但是在墨皓凡这里，兄弟和女人都是衣服。
他没有什么要好的，可以过一辈子的那种朋友。
也没有那种喜欢的，可以相濡以沫的那种女人。
这是他从小的生活环境决定的。
父亲和母亲对他的要求很严格，从上幼儿园开始，就命令他凡事都要做到最好。
上了小学，更是命令他每次考试都要在班里考前三名。
有一次，那是他上三年级的时候，他考了第五名，但是不敢回家说，因为怕爸爸妈妈知道了会怪罪。
那是他第一次撒了谎，他说自己考了第三名，这次没发挥好。
母亲失望叹气，“好吧，第三名也凑合了，下一次必须考第一名，知道吗”
然后，他的谎言还是被揭穿了。
班主任特地到家里来家访，告诉他的父母，他这一次在班里考了第五名。
老师苦口婆心，墨皓凡这个孩子在学校的压力很大，你们做家长的不要给他施加压力了。
父母点头说好，可是眼底还是窜过明显的失望。
那种失望震撼了墨皓凡的心灵。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种眼神。
从来都没有看过那种失望。
那种眼神深深的刺痛了他。
其实说到底，美名其曰他是为了不受到惩罚才撒的谎，但事实上，他并不想看到父母眼底流露出来的失望。
那是刽子手的刀，于无形之中，将他所剩无几的骄傲和自尊通通地碾压侵蚀。
也就是从那次开始，他更加努力地学习，再也没有掉过前三名，但，也是从那一次开始，他变得更加自卑了。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挺自卑的。
外人眼里，他是粉面书生，是书呆子，白白的皮肤，看上去体弱多病，又一副清冷的样子，很难相处。
他体育特别不好，每次考试都是班里垫底。
上体育课的时候，大家都在操场上尽情肆意地玩耍，只有他自己在教室里面一个人看书。
外人眼里，他是好学生，是听话的乖宝宝。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多么叛逆。
是，这些年，他除了学习好一点之外，其他的，一无是处。
正是这一点，造就了他的自卑心理。
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他累得弯下了腰，因为他也会累，装好人实在是太难了，太煎熬了，他不想妆模作样的了。
直到遇到了穆清婉。
他觉得，她跟他很像。
无论是骨子里的那股叛逆。
还是挣扎着想要冲出命运的牢笼。
亦或是，眼底还残留着几分对未来的希冀。
那种光亮，虽然浅，但是它在燃烧，在别人的眼里可能根本就看不到，只有心灵相通的人才会知晓。
他和穆清婉之间有这么多，这么多相似的地方。
墨皓凡觉得，他和穆清婉理应是在一起的。
因为他和穆清婉，有着太多太多的相同之处。
但是——
他忽略了。
感情这种事情，是你情我愿，而不是，一厢情愿。
他真的很爱很爱穆清婉，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实。
但是穆清婉，并不爱他。
第245章 挺酸的（）
在这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应该就是爱而不得吧。
很少有人能够体会到他这种痛苦。
在外人眼里，他并不是因为这种儿女情长牵肠挂肚的人。
“穆清婉”
他一字一句念着她的名字，眼神楚痛。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给我一个机会，就那么难吗？”
穆清婉眸光一闪，有一瞬的怔愣。
随即抽回了手，摇了头，苦笑一声，“抱歉，我还没有忘记江言澈。”
“穆清婉！”
“这几天你先住在这里好了，毕竟事情是因为我而起，就当做是我补偿你的。”
“我才不要你的补偿！”
穆清婉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自顾自道，“房租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毕竟以前我住在你家里蹭吃蹭喝了那么长时间，现在补偿你也是应该的。”
“在你的眼里，对我就只有补偿吗。”
“不，还有感动。”
“除了补偿和感动，还有呢？”
“还有”
穆清婉抿了抿唇，“还有愧疚，我给你造成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我很抱歉。”
“我不要你的抱歉！”
他的眼神再一次变得悲恸起来。
“难道在你的心里，对我就一点点的感觉都没有吗？”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呵，穆清婉，你知不知道，你每一次，都是这么伤人。”
“伤人一时，总比伤人一世好的多，我不想伤害你，你是个好男孩，我是个坏女孩。”
“江言澈也是个好男孩不是吗，为什么你愿意去祸害他。”
“因为我爱他，这就是区别，你明白吗？在你爱的人面前，说什么都是对的。但是面对你不爱的人的时候，你，在我心里，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关注点。”
墨皓凡不再说话。
半晌后，他冲她笑了笑，“能给我剥个橘子吃吗？”
“好。”
她从桌子上拿起来一个橘子，慢慢地剥起来。
墨皓凡的眼睛里亮亮的，融成了碎片滴落下来，很快被他用手背抹去。
穆清婉低着头剥橘子，并未看到他的异样。
“给你。”
“谢谢”
他咬了几瓣橘子，失笑，“挺酸的。”
“是嘛，我倒是觉得挺甜的。”
“因为心境不同的缘故吧。”
“或许吧”穆清婉和他有一茬没一茬地搭着话。
墨皓凡耸了耸肩膀，“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问你来着。”
“什么事？”
“你到底是怎么爱上江言澈的？”
穆清婉停顿了下，复又勾起嘴角，“想知道吗？”
“嗯。”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幽远，绵长，陷入了令人遐想的回忆之中
“那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吧”
穆清婉和江言澈是在同一所初中。
他们是在同一个班的。
当时，从初一开始，江言澈就一直坐在最后一排。
倒不是因为他学习不好。
就是因为他学习太好了，所以老师每一次都是让他主动挑选座位。
江言澈这个人怪癖挺多的。
他喜欢靠着窗户的位置。
而且每一次都是在最后一位。
他不喜欢有同桌。
班里很多人都喜欢自己一个人，不喜欢有同桌，因为清静，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琐碎的小事和矛盾，就避免了很多问题，可以好好地学习，专心地学习。
但是班里的其他人没有江言澈学习这么好。
江言澈的学习好，可以说是在班里，甚至是级部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每一次都是在级部前三名，从来没有掉下来过。
所以正是因为如此，班主任把他当作宝儿一样供着，他有什么要求，班主任都会惟命是从，尽可能地满足他。
也正是因为这样，班里的很多人都是相当不满。
觉得班主任太偏心了，着实不好。
穆清婉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不就是学习好吗，切，凭什么就可以享受跟别人不同的待遇？
直到有一次——
那是下午。
傍晚的时候。
穆清婉记得很清楚，当时黄昏之后的晚霞透过教室的窗棂斜照了进来，在地面切割开小片阴影，特别好看，星期二，是她做值日的时候。
同她一起做值日的那个女孩子，因为家里有事情先回去了，便留她一个人在那里做值日。
她从最后一排开始，往前扫。
因为是弯着腰的缘故，冷不丁碰到了一个桌凳，她疼得呲牙咧嘴，再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她碰到的是江言澈的课桌。
啧，穆清婉在心里感叹，果然，班里第一名的待遇就是好，桌子的坎儿都比别人高很多。
但是紧接着，她便看到了桌子下面的一本封面复古的牛皮本子。
穆清婉将本子捡了起来。
鬼使神差一般，她打开了第一页——
然后，发现了里面的秘密。
第一页，赫然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言北。
那字迹，那笔墨，那横沟撇捺之间的狂狷和霸气。
江言澈
言北
穆清婉的美眸倏然瞪大，捂着嘴巴，骤然间已经明白过来了什么，要知道，他们班里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是言北的书迷，就算作业写不完，也要熬夜看言北的更新。
因为言北写的书跟别的书大相径庭，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下一章会带给你怎样的惊喜。
就在穆清婉想要继续翻下去的时候，手腕，冷不丁被扯住。
她转头，对上了那双寒霜密布的星眸。
“同学，你弄脏我的书了。”
嗓音，是无波无澜的清寂，如同一滩水，没有起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手足无措地道歉。
他没说话。
只是松开她的手腕，然后淡淡地拿走了桌上的本子。
末了，又看着她，一瞬不瞬，冷肃道，“保密。”
“啊我知道的，你放心便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一定保密。”
穆清婉攥着手指，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红了。
唉
她这是怎么啦，怎么说话语无伦次的呢，她以前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恩。”
他的嗓音出了奇的冷漠。
听在穆清婉的耳朵里，却是出了奇的动听，宛如天籁般。
“你你真的是言北吗？”她问。
江言澈没说话。
“那个，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写的书。”
她的脸，变得更红更燥了，像是煮透的番茄，她从来都没有这般心烦意燥过。
第246章 唯独你没有资格！（）
江言澈淡淡点了下头，“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他回来只不过就是拿本子的而已。
“唔”
她很想说，能不走嘛，我一个人在这里做值日，有点害怕。
要是那个时候她能大胆一点，主动一点，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但是她没有。
腼腆和娇羞，还有自尊和骄傲，不允许她这么做。
江言澈
穆清婉念着这个名字。
江言澈
他有一双棋子黑的眼睛，瞳眸深处好似藏着星星和大海，又好像蒙着一层别人看不透的微霜。
明明是那么纠结复杂的神情，在他的眼底同时出现，让人觉得新奇，又赞叹。
为什么
这些情绪在他的眼底出现，那么那么的自然，丝毫没有违和感。
穆清婉看着他的眼，听见自己的心湖掀动惊涛骇浪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