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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还可获得闲逸楼提供的丰厚奖品。
就是去年;魁首的奖励便是一盏墨玉夜光杯;据说那还是前朝所流下的古玩;价值万银。
走进闲逸楼时;闲逸楼中已经有了许多人;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温热暖浪,完全不同于外面的地洞冰寒。楼中灯火辉耀,人头攒动;看势态几乎不输外面的热闹景象。
沈长歌在门口处交了钱;而后半环着临霜走入大堂,方才待了一会儿,就感觉刚刚被冻结的血液又重新回了暖,身上的汗都一阵阵冒了出来。她抬袖拭了拭汗,惊奇地看着周围五光十色的花灯,眼睛瞪得大大的。
沈长歌轻哂,不由分说替她解了外披的厚氅挽在手中,又指了指那些花灯谜语,为她叙述了这猜谜的规则。临霜听罢,万分惊奇,伸手抓住了一盏玫色灯笼,果然看见那灯上所书写的谜语。
“真的可以猜谜?”临霜新奇不已,她以前常听爹爹提过,说元夕本应赏灯猜谜,可是她那村镇偏远落后,仅是灯会都已是奢侈,更从未见过猜谜,“我也可以?”
“当然。”沈长歌微笑,走到一旁执了一支笔,蘸了些墨递给她,道:“试试看。”
临霜咬了咬唇,将笔接过了,目光落在手中的灯笼上。
——“雪后游西湖”,射节气一。
第一道谜语如是。
临霜怔了怔,好看的眉宇微微一蹙,自语低喃:“雪后西湖节气”
沈长歌静静看着她。
“我知道了!”
仔细凝思了片刻,临霜眼神忽地一亮,笑盈盈望向沈长歌。
“说说看。”沈长歌淡笑。
扭头看了看灯笼上的谜语,临霜组织了一下言语,道:“‘雪后游西湖’,雪后扫除去‘彐’,剩余‘雨’;游西湖,游与湖西侧字旁为三水,所以谜底便是——”
她提起笔,低头在灯笼上提笔落墨。一缕额发轻轻坠下来,落到脸颊一侧,半遮住睫眸。
沈长歌却没有看她在灯笼上写了什么,而是一直静静看着她的侧颜,目光微凝,长久注视。
华光之下,五彩斑斓的灯火映在她的脸上,辉映成了一片粲然之色。她安静地低着头,专心致志地书写,如蝶的睫微微轻敛,半阖掩住了瞳眸的神色,温雅而婉约。
沈长歌神思微顿。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很漂亮,肤如凝脂,唇如春樱,整个人望去如梨花映水,是种沁人心扉的清丽缈淡。但他更有印象,如今的她,其实并非最漂亮,他一直记得她曾经的模样。
——她的光芒,绽于她十四岁那年,无论是才,还是貌。
他记得,那时的她在他身边方满一年,豆蔻年华的少女,整个人都如一朵方才破苞而绽的春梨,亭亭玉立,散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华彩。她貌美含蓄,又异常聪明,在那一年伴他自太学耳濡目染,那些诗词歌韵,常理策论,几乎可脱口成章。
那时候,她每当同他一起出去,总会有人误将他们两人视作一对璧人。少年清俊非凡,少女容颜似玉,立在一处,极似一幕赏心悦目的景观。便连祖母都曾说过,临霜其人,当如璧玉立雪临霜,若单看之,不输京州任一闺秀。
那时他们也一同去过很多地方,登山采桑,对韵会友,也曾在元夕来过这闲逸楼,两相配合着几乎猜尽所有灯谜,得过诗会的魁首。她的才气与秉性真当如一块逐渐琢磨通透的璧玉,愈来愈夺人瞩目,无法隐藏。她锋芒毕露,也是因此,令她无端成为有心之人忌妒的对象。
“我好了!”一声轻唤,临霜唇角轻扬,提起笔,回头看着沈长歌。
沈长歌一瞬回过神。只见那盏灯笼之上,谜语旁已经以行楷落下了两枚如梅小字。
——雨水。
临霜仰着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少爷,我猜的对吗?”
他轻笑,却没有回答她是否正确,目光一巡,从一旁的灯笼中又取了另外两个,给她,“再看看这两个呢?是什么?”
临霜微微一笑,从他手中将灯笼接过了,低头一望。
那两个灯笼一蓝一红,分别书写着两个“射国字一”的谜语,红灯笼上书,“竹片双垂日影横”,蓝灯笼则是,“雪杖残处入眼底”。
临霜眉宇微微一蹙,凝着思绪开始仔细思索。
沈长歌不动声色地微笑,视线定定直视着她的脸,“猜猜看。”
仔细理了理思绪,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首先看着红色的灯笼,凝眸轻索。
“竹片双垂,日影”她低低念了两下,目光微动,下一瞬抬起头,“少爷,我知道了!”
沈长歌点点头,示意她说。
临霜道:“‘竹片双垂’,便是双‘丨’,‘日影横’为‘曰’,‘竹’演为字部,合一的字便是——”
她笃定一笑,执起笔立即在灯笼上书写下了一个字——临。
“那另一个呢?”沈长歌又指了指那个蓝灯笼。
“那个我也知道。”临霜兴致顿起,拿起蓝灯笼,徐徐解释,“‘雪杖残处’,便是‘雪’与‘杖’都只取一半,雪去彐为‘雨’,杖去丈为‘木’,而‘入眼底’,眼通‘目’,择将目写于下部,所以这谜底是——”
说着提笔,一挥而就。
“临,霜!”她兴冲冲将这两字念出了,刚一开口自己便不由一怔,愕然地抬起头看向他,“临霜?”
沈长歌的神态却异常自然,唇角笑意温煦和暖,对她点了点头,“没错,都猜对了。临霜。”
愣愣看着他的眼,临霜猛地一凛,遽然低下头。
心中一簇暖流漫过,临霜的脸颊不禁有些温热,她摸了摸脸,闪开目光看向一边,刻意错开话题,“少、少爷,我们继续”
看着她的背影,沈长歌忍俊一哂,低低应:“好。”
很快的,临霜所猜中的灯谜越来越多,怀中抱着的灯笼也逐渐摞成了一大摞,沈长歌伴在她身侧,只一边默默伴着她猜谜,一边帮她收整那些已猜好的灯笼,仅在她有疑惑时才出言提点几句,再看着她一点点猜出,提笔写下答案。逐渐逐渐,那大堂里几乎一小半的灯笼全部被她们两人摘下,拖拖拉拉地拎了一手,站在人群颇夺人眼目。
慢慢的临霜的身边开始围来许多人,皆听言这边有一猜谜极厉害的小姑娘,纷纷围过来,喜气洋洋地凑热闹。临霜也不露怯,一个一个猜下去,愈加轻车熟路,下笔亦下得飞快,直惹得周围人群阵阵唤好。
沈长歌只是淡笑而望,一直看着她不断写下一串又一串的谜底,目光微微凝驻。
闲逸楼的二楼,一个身影静静立在栏杆旁,视线穿过楼下的人海,落在沈长歌的身上。
等到这股猜谜的兴意终于痛快,临霜已满头大汗,拖着一大串的灯笼走到闲逸楼的柜台,唤着负责兑奖的小二兑换奖励。两名店小二来来回回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数清了灯笼的数量,竟足足有四五十盏之多,着实令人惊叹不已。
“姑娘好厉害啊!我在这闲逸楼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看见能猜下这么多灯谜的!”店小二忍不住赞叹,边说边从柜台的屉里取出了一个精致小锦盒,递给她,“姑娘今晚,可真能换得复奖了!”
临霜笑盈盈道了谢,从他手中将锦盒接过了。
闲逸楼每年为灯谜与诗令都设了不少的奖励,虽名为奖,其实大多也不过是些普通有趣的小玩意儿,毕竟这种年节集会,大多数人也不过只为了图个乐。临霜本也没想过她猜谜所获得这个奖励会有多贵重,谁知一打开,那盒中所放的竟是一盏精致小巧的小瓷埙,青亮无暇,格外的灵巧精美。
临霜怔住了,慢慢将那盏小埙拿出来,放在手中翻看了半天。
“不喜欢吗?”沈长歌见她只是一直呆呆看着那盏青瓷埙,半天也未曾有点反应,只以为她不喜,不禁开口问道。
“没!”临霜立刻摇头,抬头看了他一下,眼睛里亮光盈盈,“喜欢,我很喜欢!”
其实自数月以前,他在教过她那首埙乐起,她便无端爱起了埙这一乐器。只是自从她那枚葫芦埙丢失后,她再无心去做第二个,更买不起那种名贵的陶埙与瓷埙,也就再没了这些不切实际的心思。
握着淡凉的小埙,临霜定了定,很快执起,抵在唇边轻轻吹响了几声。
清灵淳朴的声乐跃出来,正是此前沈长歌所授她的那一曲,沈长歌在她侧后轻望,唇角微微轻扬。
她很快撂下了,将瓷埙握在掌中,轻笑,“是好埙。”
店小二在一旁称赞,“姑娘原来还会吹埙,那这埙配姑娘,也真算是配对人了!”
临霜羞畏低了低头,又忍不住问询,“不过,这样好的埙,竟只是复奖?那头奖岂不是更加名贵了?”
“那当然!”一说起这,店小二便忍不住骄傲,道:“我们闲逸楼的东主啊,是巨贾,每年为了这元夕灯会,可是下了血本的!这头奖啊,必是诗会的首名才能拿,我们可做不得主。”
“除了灯谜,还有诗会?”
“对啊!”店小二点头,见她一脸迷茫,测想她应是第一次到这京州过节,也便仔细为她做了解释,“入亥之后就开始了,就在那边的高台上,先是对韵筛人,之后再命题作文,最后让观众来选择,呼声最高的便是首名了,就能得那个头奖了!”
他边说着,边对临霜向着远处一指,果然在酒楼一楼的尽头处望见一处高台。台上满红结彩,在台后最高的位置,静静搁放着一个半寸大的紫珠,分外烁目。
店小二兴致勃勃,“那是北海来的珍珠,可名贵呢!据说这一年到头也就能打出那么几颗,何况还是紫色!这就是今年头奖,谁要是得了诗会的首名,可就能把这北海紫珠带回去了!”
隔远看着,临霜不禁有些发愣。
她见过珍珠,大梁北地临海,时下渔业繁盛,珍珠早已是普遍的饰物,便是老夫人与长公主,都经常已珍珠作为缀物。可她还是第一次见过紫色珍珠,又是这般大。她从未见过,心中惊忽然感到有些奇异。
见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枚珠子,沈长歌不禁也望了一望,只以为她喜欢,想了想,提议道:“要不要去试试?”
“啊?”临霜回过神,看了看沈长歌,有些错愕,“我”
“对呀!姑娘,公子,你们可以去试试呀!”店小二一听,也不由兴奋附和,“我看姑娘这灯谜猜的好,想来也应该是会作韵的,何不去试试?反正即便是输了,我们闲逸楼也不会外收钱的,何乐不为啊!”
临霜仍旧有些发讷。
恰逢高台之上,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上台来,手中拎着一个小铜锣,忽地敲打了一声,引着众人纷纷望过去。已入亥了,他恭敬向大家致了些辞,宣布诗令即将开始,召唤着大家上去报名。
周围的人群立刻呼啦啦围上去,争相恐后地举手报名。临霜愣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边的架势,几近傻眼。
“走吧!”额头倏地被弹了一下,耳边同时传来一道清音。
临霜一愕,一下回过头。
轻笑了一下,沈长歌引着她向那头走去,“我们也去看一看。”
069。诗会()
闲逸楼的诗会显然要比灯谜来得还要更加热烈;除却一些为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