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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盛宠-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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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知道他所问的那句话的涵义;想来是她对他百般推拒防备;让他以为自己不愿与其同居一室的真正缘由;是忧心他会对自己做些什么。而其实他所不知道的;却是她的真实原因并不是这般。哪怕真的同他共寝一间;她也完全相信;他绝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她十分信任他。

    她只是,不敢与他共处,不敢与他临近;便连平日的相处中;稍与他微近了一点点,她便会有种莫名的感觉,让她总不自觉的想要藏避。那种感觉,却不是敬畏,而是一种难以言述的紧张感,每每升起,足让她的神思都紊乱了。

    便连她自己都想不透,自己这般,究竟是为什么。

    但她其实还是有些庆幸的,回想他为她安置的一切——内苑的房间,批了注释的书文,不顾分说将她安置条件更为优渥的主卧,那些暖汤与药水思起此前翠云语重心长的话语,虽然她心中依旧坚定,但是心臆深处,却止不住还是会泛起点滴喜意。

    夜色极静,耳边一片绵长的安宁,侧耳凝听,她几乎都能听见他轻薄的呼吸,平稳而轻浅。尽管心中依旧还是有些拘谨的不自然,她却感觉有种莫名的心安,仿佛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就在这一刻,她便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可以放心大胆的去面对。

    手指轻轻抚住胸口,临霜抿出一抹微笑,轻舒了口气,平静躺好了,默默闭上眼。

    直到主榻上的人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侧榻上的人才静静睁开眼,隔远眺望主榻上的影子,不禁长久凝视,微笑无声轻绽。

    锦心走入东院的大门,心情异样的喜悦轻快。姣好的面容笑容轻扬,喜意几乎从唇角漫到了眉梢,一丝都无法隐藏。

    她简直太兴奋了,欢悦的心情在胸膛蔓延,晕染得浑身的血液都止不住的激动,这样的兴奋,便连当初母亲将她送入紫竹苑时都不曾有过,脚步更是行的飞快,一瞬不敢停歇。

    她这一次告了五天的假,前时娘亲突发急疾,手中的事务无人顶替,恰逢她紫竹苑中事务清闲,便令她告假入中院清和堂为娘亲顶替几日。若算起来,今天也方才过了第四日,她却已提前结了假时,只为尽快赶回紫竹苑去。

    她等不了,一刻也等不了。在她昨夜听过娘亲的转述之后,她便几乎恨不得马上飞奔回紫竹苑——飞奔到那个人的面前。她喜难自抑,情绪更是亢奋得无以复加,她想,这么多年,他终于还是看到了她,终于,还是能与他进一步了。

    回到紫竹苑,天方露初曦,时辰还早,苑内静悄悄的,知书入画想来还未起床。她站在内苑的门口向里张望了半晌,可探望了半天却仍不见动静,正想延后再说时,正见到从内苑出来煮茶的安小开。

    看见她,安小开似乎有些惊讶,下意识地弹退开半步,面容浮现出一种见鬼般古怪的神色。她虽有些讶异,却顾不得许多,忙让安小开进去禀报,通知三少爷自己已经回了。

    安小开呆呆应了,去茶房煮了茶,然后在她的催促中转回了内苑。未过一会儿,他又过来,告知她少爷召见。

    走进内苑的时候,锦心并非没有紧张的。

    她入紫竹苑多年,却还是第一次走入内苑,心中激动难抑,被她强行压抑着才未曾表流出来。径直将她带领到略偏的一处耳房前,安小开叩响房门,直到得到屋内人的应肯,让开道路放她入门。

    锦心心下有些奇怪,不明白少爷召她,却为何不是在内苑的主卧?眼下却想不了那么多,迅速敛了敛衣容发丝,面上露出一抹完美笑颜,然后推门而入。

    沈长歌确在屋内,正坐在桌案后,手中携着一张纸笺,边看边把玩。似乎听见了她的脚步,他微抬了抬睫,淡淡看了她一眼。

    锦心呼吸轻滞,缓缓步到他的面前,恭敬躬身,“三少爷。”

    “嗯。”沈长歌的容色很淡,放下了手中的纸笺,话语冷静平平,“你回来了。”

    “是。”她微微颔首,抑着胸膛飞跃的心跳,偷偷抬头用余光望他。

    “问蓉嬷嬷的病可好些了?”

    “回少爷的话,我娘的病已无大碍,多谢少爷挂怀。”

    顿了顿,沈长歌又问,“我上次听嬷嬷咳得厉害,最近,可都正常吃药看大夫了?”

    “回少爷话,已看过大夫了,也已正常用药,少爷不必担忧。”她的声音温和轻柔,听闻他亲自关忧自己的娘亲,心中不禁涌溢暖流,唇角笑意哂然。

    沈长歌点点头。微默了半秒,静静开口,“你娘可告诉你,我这次唤你回苑,是为了什么。”

    她闻言,敛面含羞,道:“娘说,三少爷是有事需奴婢帮忙。”

    “没错。”沈长歌定声开了口,望着她,不动声色,“我的确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助’。”

    “敢问少爷,是什么?”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将杜芫,放入临霜的茶中的?”

    如一颗惊雷猛然坠地,锦心猛然一悚,赫然抬头。

    临霜睁开眼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大亮。她轻揉了揉眼,撑着身子打了个哈欠,目光落向不远处的侧榻时,不禁顿住。

    侧榻上空空的,早已没了昨夜宿在那儿的人影。榻上的被褥折叠整齐,显然已走了有一会儿了,她怔了怔,连忙起身穿衣洗脸,出门赶往前厅。

    前厅却没有沈长歌的身影,便连小开的影子都不见了,她不禁有些错愕,出了厅门在苑里寻了一圈,半天没能看见人影,干脆放声在苑里唤了几声。

    “少爷!小开——”

    声音逐渐漫出去,打在墙上荡了几声回响。

    耳房之内,临霜的声音隐隐传来,沈长歌听见了,一瞬望向窗外。锦心怔愕,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僵了片刻忽地开言,“陆临霜——?!”

    她竟没事?!

    她怎么会!

    沈长歌手指微动,立即令她噤了声响,低声吩咐门外的小开,“小开,你去找个理由,把临霜带回房休息,这边不用惊动她。”

    安小开“诶”了一声,马上起身跑远了。

    外面的声音逐渐听不见了,沈长歌方才回过神。漠然扫了眼锦心,他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同时将手中的纸笺丢入她的怀里。

    大概扫了眼那猝然落手的纸页,锦心登时一怔。

    “我不想跟你浪费口舌。”将她的神态全部收入眼底,沈长歌冷漠道:“你最好如实告诉我,你究竟是怎样将杜芫放入临霜的茶壶中的,我说不准还会对你从轻处置,否则,便依照府规处理好了!”

    锦心背脊一僵,强压着使自己的情绪镇静,勉强道:“少爷奴婢,奴婢不知少爷在说什么”

    “你不承认?”他盯着她的脸,眉宇微蹙,唇角却隐隐浮出一抹讥嘲,“好,那我就告诉你。”

    “”

    “临霜前一日突发急疾,昏迷不醒,流血不止,经大夫查,应是中了杜芫毒。杜芫有毒,却是伤人神经不伤肺脉,一旦误服,仅凭切诊极难查得出来。所以类如这般的药物,如若药房药铺售卖定会有所存档。临霜那一日突陷昏迷,若是平常我本会以为她是过于劳累导致嗜睡,巧在她那天临逢月信,出血不止,这才因此查出她的茶中放有杜芫。她那茶本是知书所煮,从未出过紫竹苑,我紫竹苑内戒备森严,除却苑中之人无人能入,而那一天,苑里除却知书入画,便只有你——”

    锦心一顿,张口便想要解释什么,却被他一扬手止住,继续道:

    “是,我查过京州的各大药铺药房,你在这一周内的确未曾买过杜芫,且你在大前日便已告假,也一直未在紫竹苑。但知书却确认过,临霜中毒那一日,你是曾回来过紫竹苑的。虽然时间不符,但临霜吩咐知书煮茶时,你却就在一旁不远。后来午后知书入画二人午休,临霜每去藏书阁,多半也都在午后才归,这期间有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你即便回了紫竹苑,也不会有人发现。”

    “最关键的,是问蓉嬷嬷的病。”

    轻指了指她手中那张药方,沈长歌淡漠道:“我问过清和堂的丫头,她们说问蓉嬷嬷最近急染风寒,每到夜半便咳嗽不止,时呕吐肋痛。她大抵一周前曾去医房探过病,也曾让你去替她抓过几方药,杜芫乃止咳制呕的良药,便是其中一味。只不过这杜芫乃同其他药材一起,且药量极少,也便不曾被记录在册。但你前前后后共抓过十余副,若是将这些杜芫合在一起,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如此这般,你还有何话说?”

    漠然的目光静落她脸上,却似一种逼迫审视,沈长歌冷言道。

    锦心握着药方的手猛地一抖,整个身体都赫地僵硬起来,“我”

    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悚恐,她没有看他的眼睛,深呼吸,硬着头皮道:“这些不过是少爷您的猜测。奴婢没有做过!”

    “对,的确是我的猜测。”沈长歌点点头,眼神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但也并非没有证据。不然,我们现在就去中院,看看问蓉嬷嬷余下的几方药里,是否含有杜芫,可好?”

    锦心猛地一怔。

    “你还不肯承认?”

    见她依然没有反应,他冷哂了一下,道:“好,那你既是我祖母安置在我苑中的,这件事,便交由我祖母来断定好了,也免得我劳神。”他言罢,启步便朝着屋外走去,手方才碰上门扉。

    “少爷!”

    身后的锦心却倏地跪伏于地,双手蓦地紧扯住了他的衣摆。

    沈长歌步履一顿。

    “少爷,求您不要将此事告于老夫人,求您!”

    他回过身,撤后一步闪开她的手,居高临下地睨视,淡淡开口,“你承认了?”

    “我”勉力地抬头看着他,锦心颤巍巍开口。

    静等了她几秒钟,沈长歌决然推开门。

    “少爷——”她徒然慌了,细瘦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咬了咬唇,忽地俯下身,眼泪坠下,泣声道:“少爷,奴婢也是一时糊涂!奴婢也未想害临霜性命,奴婢也不知她当时正值信期!奴婢知错,求少爷宽恕!”

    “你为何要这么做?”静静重新将门阖上了,他回身逼视她,声线冷平。

    顿了顿,见她一直不曾回答,他说出了心中所想的那个可能,“你想让她出错,好得我斥责,趁机取而代之,是么?”

    锦心赫地一凛,俯下身额头紧贴在地上,没有说出丝毫话语。

    “你胆子还真不小!”他漠哂了一声,道:“你可知投毒是个什么罪名?莫说在公府中,就算是将此事报到官府,你会有一个什么下场!”

    她一惊,头埋得更加低了,哀泣涟涟,“少爷!奴婢知错!可奴婢真的未想害她性命。奴婢当时所择的那些量,本只是想让她贪睡上几个时辰的,奴婢真不知她当时有恙,求少爷饶恕!”

    睨着她,沈长歌神色冷漠,“这件事,问蓉嬷嬷可参与了?”

    “没——”她惊慌抬起头,一张脸上梨花带雨,冲着他止不住地摇头,“少爷明鉴!这件事我娘实不知情,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和我娘无关!可是,奴婢也真的没想害人,求少爷恕罪!”

    他只是静静看着,没有仔细去寻思她话中真伪,默了默,面无表情道:“我紫竹苑虽大,却容不得心思歹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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