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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他像是不知道疼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
璇玑迟疑了下,终是开口:“因为蓉妃娘娘离不开奴婢,奴婢不想听皇上的话跟王爷回封地。”
他笑:“可是本王开了口问他要了你。”
“皇上还没有应下。”
“他心里愿意。”
璇玑愣了下,随即才道:“王爷有办法让他不应的。”她相信,对于薄奚珩,他了解的不会比她少。至少这两年,他是下了功夫的。
她轻扶了他躺下,一侧的桌上,放着上好的金疮药,那是以备不时之需的。璇玑转身取了来,连带着一旁的纱布一道。
揭开亵衣,她小心地替他换下早已浸湿的纱布,他没有动,只呼吸有些沉重。这半年来,孟长夜天天对着木桩上的假人练习,甚至有忠心的侍卫愿意以身时试剑。
他也深信这一次,孟长夜不会失手。
事实证明,孟长夜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他用这一剑,保住秦沛的命,试探了薄奚珩的绝情。还有,延长在郢京时间。这一切,于他来说,已经足够。
只是璇玑,到底是一个意外。
两年来,周旋在他身侧的女子数不胜数,他却始终不曾遇见一个如她一样特别的。好多次,他也为她的聪明折服。
晋玄王的心头苦涩一笑,为何薄奚珩总是有那么好的运气?无论是璇玑,还是两年前的云心,都是那么与众不同。
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放轻,璇玑睨视了男子一眼,小声道:“王爷就不怕皇上不救你?”
他不答,只阖上了双目。
薄奚珩早已选择了不救,只可惜,那一剑他没有死。
是以这一次,薄奚珩动不得他,还必须好好地保护他。
那牵扯到背后的利害关系,薄奚珩会比他考虑得更加透彻。
他不说话,璇玑却不惧,依旧道:“王爷既有那份心思,奴婢以为,今日的刺客,还不如真的”她的声音一沉,吐字而出,“弑君。”
一句“弑君”,让晋玄王的心下一震,他不觉睁开双眼凝视着面前面色依旧的宫女。她仍然只专注着做着手中的工作,仿佛刚才那句话并不曾说过。
他到底开了口:“刺客不是本王的人。”他不过是顺水推舟。
璇玑到底吃惊,看情形也不可能是薄奚珩的人,那究竟是
璇玑的思绪未曾转回,听得他又道:“你知道本王存了什么心思?”
她定定地看着他,没有答。
他依旧道:“本王想听你说。”
璇玑将纱布小心地缠好,她又取了帕子拭去他掌心的血,低声而言:“王爷,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
比如这件。
晋玄王到底动了容,好大胆的宫女!
“恨他?”
“王爷也是。”
“告诉本王。”
“如果王爷也能将您的恨告诉奴婢”
他冷笑一声,很好,将他!
璇玑知道他不会告诉她当年薄奚珩篡位一事,因为她还不值得他那么深信。而她的恨,更不能说。
尤其,不能让晋玄王知道。
她自然不会逼问他,转身洗了手,过来替他盖好被子,轻言着:“夜深了,您该休息了。”
他却不闭眼,直直地看着。
在皇陵之时,因为那句“立后”,他以为她对那个男人心中的有爱的,只是此刻叫他惊讶了,居然是因为恨。
是以她才要说,他的事,她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璇玑。”璇玑行至屏风处,听得他在身后叫她,她回头,听他问她,“你也想他死?”
她莞尔:“是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那该是多大的深仇大恨
他到底笑了:“本王明白。那就使出你的本事,让本王爱上你。”
这个宫女是薄奚珩主动要推给他的,要想让薄奚珩不放她走,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晋玄王爱上她,那么皇帝会留她在京,以作人质。
璇玑点头:“是,奴婢遵命。”
什么本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她在一起,足够让薄奚珩以为他是爱她的。
拉上房门,她悄然出去。
院中,侍立着宫女和太监,她只吩咐着:“王爷歇下了,都守在外头吧。”而后,只身出了皇子所。
连着数日,皇帝都留恋祥屏宫,后宫都在盛传,惠妃的荣宠怕是要让蓉妃给盖下去了。一些好事的妃嫔还特意过慧玉宫去好心地提醒。偏偏惠妃一副大方的样子,只用“皇上该让后宫雨露均沾”为由,打发了前去的好事者们。
穆妁伺候了江蓉梳洗完毕,恰逢璇玑从皇子所回来。薄奚珩吩咐她留在皇子所伺候晋玄王,她只偶尔才会回来。
“璇玑姐姐,娘娘正念叨你呢。”引了她进来,穆妁笑着说。
璇玑进来行了礼,江蓉亲扶了她一把,她的神色却是担忧。因为那圣宠背后她需谨慎的,是后宫所有眼红她的人所不知道的,而璇玑是唯一知道的一个。
璇玑只一笑,话语笃定:“娘娘只管相信奴婢。”
江蓉还欲说什么,听得身后的珠帘微动,随即,传来薄奚珩淡淡的声音:“朕还以为是谁,原来是璇玑。”
未曾料到他此刻在,璇玑怔了下,慌忙行礼。
江蓉已上前扶他过来坐下,将茶水递给他。轻呷了一口,他只一摆手:“不必多礼了,朕近日政务繁忙也不曾有空过皇子所去探他。既是来了,也给朕说说。”
“是。”璇玑举步上前,把晋玄王这几日更衣如厕的事也细细地说着,甚至是他喝药耍性子,砸碎了药碗的事也没有漏下。
其实这些,璇玑深信皇帝早就知道,只她做未知。
皇帝只沉吟着听她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桌沿,他低声问:“他带来的人都不曾入宫来?”
“没有。”
他点了头。
那日韩青回来,报告说刺客是从皇陵主峰后面攀爬上来的,那里一条小道,一次只能通过两人。他甚至还在现场找到了吃剩的食物,看来那些人在那里蹲守了有些时日了。偏偏那日,天公还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韩青在现场,找到一块令牌,上面,镌刻了一个“璇”字。矛头,直指他的三弟,庆陵王,薄奚璇。他下令,事情未曾水落石出之前,封闭一切消息。
他只是在等。
可三日过去,晋玄王那边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薄奚珩开始动摇了。
如果不是嫁祸,那
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置于桌面上,江蓉亦是吃了一惊,见璇玑依旧低着头,她也没有开口多问。那抹明黄已经起了身,目光掠过璇玑的脸:“朕去探探朕的七弟,你随行吧。”
第32章 追着她去()
皇子所。
这几日,晋玄王的起居饮食都由璇玑照料着,如若她不在,有别的宫女进来伺候,他也不会跟她们多言一句半句的。
宫女们私下禀报的时候,便说七王爷怕是喜欢上了璇玑姑娘。
看着宫女退出去,晋玄王略松了口气。这几日,他的两个侍卫都不曾入宫来,不过秦沛会代他交待一切事务,他是可以放心的。
隔了会儿,璇玑未回,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想喊门外的宫女进来伺候,自己坐了起来,才要掀起被子,便听得外头传来宫女的声音:“王爷,惠妃娘娘来看您。”
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女子那张柔美的脸来。于他,到底是讶异的。她是薄奚珩的宠妃,怎是来了他这里?
他迟疑了下,却依旧是开了口:“请娘娘进来。”
宫女推开了房门,才要跟进,却被岚儿拦下了:“这是我们娘娘给王爷的一点心意,你拿下去收起来吧。”
透过屏风,惠妃已经隐约可以瞧见男子的身影。她没有迟疑,举步入内,恰好对上他的眼。
明澈的双目,与他此刻虚弱的样子形成了明显的对比。惠妃见他手扶着床沿,只上前问:“王爷这是”
“本王”开了口,他才微微一怔,居然忘了问她来作何,怎的就应了她的问话了?低咳了一声,他才转了口,“娘娘来本王这里,貌似不太好。”
惠妃只低笑着,在他床前坐了:“本宫是来谢王爷救了皇上一命,王爷如今可好些了?”
“多谢娘娘挂心。”他生硬地答着,不知为何,对着这个女子,晋玄王像是有种难以言表的尴尬。他的目光有些游离,悄然地掠过惠妃的脸。
此刻再看,依旧很像。
惠妃似是未曾注意到他的异样,依旧只低声道:“王爷没事本宫就放心了,皇上也会放心的。这次王爷为救皇上受伤,如此兄弟情深,实叫本宫佩服。”
晋玄王心头冷笑,却是没有道破。她知不知情,他不知。
惠妃只大方地注视着他:“对了,本宫带了些灵芝人参过来,让宫女拿下去了,给王爷补补身子。本宫常年卧病,皇上赏赐的东西素来多。”她说着,掩面咳嗽了几声。
第一眼见她之时,就只见她病怏怏的模样。晋玄王小声问她:“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惠妃倒是不以为然:“有得必有失,本宫得尽皇上宠爱”她的话语里,夹杂着一丝无奈,有了帝王之爱,是以才要给她一副残躯。
未进京之前,关于薄奚珩的这个宠妃,晋玄王亦是听闻过不少。这样的女子,他以为必定是争斗之心极强之人。两次接触,给他的感觉却像是完全不争的一个人。
这时,有太监的声音自院中响起:“皇上驾到——”
惠妃心头一震,她猛地起了身。晋玄王亦是朝她看了一眼,却见她的身子一晃,不知道是没有站稳还是如何,竟一下子跌倒下来,摔在他的身上
璇玑引了皇帝入内,岚儿随着宫女回来之时,恰好瞧见那一抹明黄的身影跨步进去,心下一紧,自家主子该还在里头吧?
只是此刻,她也不敢贸然入内。
“王爷”惠妃一阵错愕,慌乱之中欲起身,却是一手撑在了他身上。晋玄王闷哼了一声,抬眸之时,已然瞧见了立于屏风边上的薄奚珩。
薄奚珩的脸色骤然一变,璇玑亦是吃惊。
“皇上!”惠妃起了身过去,“臣妾只是”
她开口解释,话未完,却见一个身影走过她的身侧。璇玑一惊,男子已经握住她的手:“璇儿,你听我说”
璇玑几乎是本能地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她像是受了惊讶,道了句“王爷”,便转身冲了出去。
“璇儿!”晋玄王叫了她一声,也不顾皇帝在场,跟着她夺门而出。
直至那二人都出去,惠妃才回了神,直直地跪下道:“皇上恕罪,臣妾一时间没有站稳才会摔倒。”
薄奚珩的目光从门口处收回,随即冷冷地看着底下的女子,淡声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臣妾是来谢王爷救了皇上。皇上政务繁忙,七王爷是为皇上受的伤,宫里无人探望,恐传出去对皇上不好。臣妾如今代皇后执掌凤印,自然要替皇上分忧。”她低下头,一字一句说的诚恳。
大手伸过来,亲扶了她起来,听薄奚珩道:“辛苦你了,朕这几日确实忙了些。”说话时,他不免又侧脸瞧了一眼。
璇玑并不曾出了皇子所,转去了一处院落,她才停下了步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