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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容安一看那座次就头疼,赵惠匀也就罢了,只是比较喜欢炫耀顾容婉的才学,随便抨击她的不学无术,坐在阿婆身边的还有对她格外热情的张夫人,老是想把她张家的孙儿给她挑。
还有坐在众人之中,格外端庄肃穆的王太夫人,赵惠匀脸上带着笑,在与王太夫人说着什么。一旁,顾容婉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又有些羞涩。从朱常洵那里知道了顾容婉的心意,顾容安更不愿意过去掺和了,不是她自作多情,王太夫人好像对她有些太亲近了。
不能去那里坐,顾容安随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水面上的水台歌舞正浓,是从外头请的有名的歌舞班子,歌舞新鲜有趣,一时竟无人发现悄悄落座的顾容安。
“安安怎么坐在这里,”还是刚从花园里回来的柳夫人最先发现了顾容安,她手里捧着个装了新鲜花枝的竹篮子,花瓣柔嫩鲜活,显然是刚从枝头上摘下来的。
“躲个清净,”顾容安笑着伸出手去在柳夫人的篮子里挑挑捡捡,“我先拿一枝。”
柳夫人本来就是领着侍女们去剪花枝回来分给与宴的女眷们戴的,这是花朝节上的惯例了。她手上的篮子里大半都是名贵稀罕的品种,连本该暮春开的牡丹芍药都有,也不知花匠是如何做到让这些花儿开花的。不过顾容安没瞧上花王花相,她挑了一枝普通的粉杏花。
看她居然只拿了一枝杏花,柳夫人笑着捡了一朵碗口大的深红牡丹戴在了顾容安头发上,“既然是先拿,为何不把最好的拿了,一会儿就该落在有的人头上了,岂不是可惜了花。”
这一篮子花就数这枝红牡丹最贵最雍容,柳夫人知道如果拿去给曹夫人和朱氏挑,朱氏必然要拿这枝红牡丹来压曹夫人的。曹夫人从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计较,大概又是随便捡一朵来戴。
可今年这样特殊的时候,她怎么能让朱氏如意呢?
柳夫人示意顾容安去看朱氏的穿戴,轻声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当皇后了呢,也就只能穿鸾鸟唬唬人了。”
偏生还真的唬住了一些人,看朱氏容光焕发,头戴凤冠,衣着杏黄上头纹着鸾鸟,对比寻常装扮的曹夫人,皆以为是后位有了定论,纷纷围在朱氏身边,好不殷勤。
“爬得越高,跌得越惨,”顾容安嘴角含笑,温柔地摸摸挨挨挤挤开成一团的杏花的毛茸茸的花蕊。
柳夫人有些惊讶一向甜蜜可爱的顾容安会说出这样的话,然而想起了朱玉姿和芳华丸,柳夫人不能再把顾容安当作普通的小娘子了,她提了一句,“我方才见着宋欣宜了。”
芳华丸曾是教坊中流传的秘药,据说方子来自赵飞燕的息肌丸。其实有两种,一种加了阿芙蓉,专门用来调/教不听话的姑娘的,吃了芳华丸再不服管教的姑娘也会乖乖听话。另外一种少了阿芙蓉,教坊中的女子多用来保养身段,润泽肌肤。然而这两种都有一个弊端,用多了损害生育。而加了阿芙蓉的,若是长期吃下去,还会令人枯瘦命陨。
因为这药太损阴德,后来已经被禁了,柳夫人会做还是从她小时候服侍的花魁娘子那里偷学的。
当初顾容安问她是否有息肌丸这样的药,她就告诉了顾容安这个芳华丸,于是顾容安问她要了加了阿芙蓉的。柳夫人今日一见宋欣宜的情状,就想到了她交给顾容安的芳华丸。
柳夫人试探地提了提宋欣宜,见顾容安微笑着没有说话,她就明白那药是给谁用了。
“夫人可觉得我太狠毒,”顾容安明白她做的一些事是瞒不过柳夫人的,干脆地承认了,大概柳夫人会觉得她狠毒吧,顾容安已经做好了被柳夫人疏远的准备。
哪想她就听到柳夫人一句温柔的安慰,“安安,苦了你了。”
柳夫人的手掌落在顾容安头上,轻轻摩挲,满是安抚和怜惜。可怜安安小小年纪就要为曹夫人和世子夫妻操碎了心,偏偏做了这么多事,还要默默瞒着不能说。
柳夫人的偏心眼也是很重很重的。
顾容安眼眶一热,她眨眨眼,“不,我不苦,我很高兴。”
安安这么懂事,柳夫人更心疼和稀罕她了,恨不得四下无人,把她抱进怀里揉一揉才好。还是女儿贴心,她生的顾明晖要是有安安一半贴心就好了,顾明晖一点也不体谅她这个老母亲的心,竟然偷偷跑去边关了。岂知不是人人都能当王修之的。
两人躲角落里说了一会话,就被找孙女的曹氏叫过去了。
这会儿曹氏和朱氏已经不坐一起了,紫檀屏风隔成的小厅,曹氏坐在一张螺钿牡丹榻上,围坐着张夫人等顾容安基本认得的亲近自家的贵妇们。
“来了也不过来给夫人们请个安,”曹氏嘴里数落着,眼睛里却带着宠溺的笑,一脸炫耀地叫顾容安给夫人们见礼。
顾容安温顺地给长辈们见了礼,她被陆氏请来的严厉教养嬷嬷狠狠调理过,再加上上辈子的底子在,这会儿行起礼来犹如行云流水一般,仪态万方,饶是挑剔的王太夫人也挑不出很么错。
安安穿着鹅黄纱衣,配头上的牡丹,真如画上的簪花仕女一般。曹氏得意地笑,她家安安真是太好看了,哪家的小娘子能比!
“几日不见安安越发的出挑了,”张夫人都舍不得放手了,拉着顾容安细细瞧,她好想要一个这么粉雕玉琢的曾孙女啊,她家的小娘子们怎么就没有一个长得有安安一半美丽呢。
“安安最近跟在教养嬷嬷在学礼仪呢,”曹氏笑呵呵地,“你看她是不是长进了。”
“确实是长进了,”张夫人赞叹,“已经有了大姑娘的样子了,可以嫁人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好几位夫人都提起了精神。
“我家那几个小子还算出众,阿嫂觉得怎么样?”张夫人问的是曹氏,留心的却是顾容安的神情。
顾容安是有点蒙的,张夫人这么直接,好吓人。
“我家的儿郎也甚是英俊,”一位穿紫的夫人不甘示弱。顾容安认得她是祖父新任户部尚书的夫人。
“我家大郎博学多才,”户部尚书夫人话音刚落,另一位贵夫人也夸起自己家儿子来。
能坐在晋阳最顶层的贵妇圈子里的夫人们基本都是人精,晋王府两个未婚小娘子,该娶哪个,她们心里门儿清。
时下风气开放,贵族女子多彪悍,当着小娘子的面推荐自家儿郎并不算出格的事,还能趁机看看小娘子是不是中意呢。
“找夫君自然是要温柔体贴的,”户部尚书夫人摇摇手里的牡丹团扇。
都是交好的人家,是以曹氏乐呵呵地也不阻止,看张夫人与那两位夫人对掐,“还是我家的儿郎好,身强体健,比文弱书生有用得多。”
“安安你觉得呢?”张夫人拉着顾容安的手问。
嘤嘤,逼婚真可怕。顾容安装害羞低下了头,张家郎君太黑啦。
“说什么都好,还得看小娘子自己中意,”柳夫人接收到了顾容安求救的眼神,忙拉了拉曹夫人的袖子。
曹氏知道自己不能再看戏了,笑眯眯地,“阿柳说得是。”
“刚才十三娘还问你呢,你且去花园里找她们玩罢,留在这里也是无趣,”曹氏摆摆手给顾容安解了围。唉,看来这几家的郎君安安都不中意了。
今日是花朝节,游园子的不仅有看花的小娘子,还有看花的小郎君,曹氏想着既然这几家都不中意,不如让安安自己去园子里看,没准儿就遇见了中意的呢。
顾容安不知道她阿婆的用心良苦,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告退出去了。
醉酒()
曹氏指派了一个侍女;引着顾容安去了小娘子们宴饮的玉露亭。
花木葱茏的玉露亭是个曲水流觞亭子;足有三间;地势开阔;精巧丽致。
顾容安去的时候;亭前有几个穿着华服的小娘子举着团扇在花丛里扑蝶;嬉笑声不绝。亭子里散坐着几个小娘子;看样子似在闲话。又有拿着彩纸裁剪的花样,呼朋引伴往树枝上挂的,真是美人如花;花满园。
顾容安一来,大家纷纷给她见礼。
“安安姐姐你总算来了!”原本正在扑一只凤尾蝶的张十三娘一看见顾容安,提着极地的石榴裙就跑了过来。
张十三娘身量娇小;她今日穿的又是一条长裙;跑起来好看是好看了,裙摆却总是在脚边绕。顾容安知道张十三娘是穿不惯这种长裙的;好怕她跑太急绊到;忙快步迎上去;“十三娘你慢点。”
说音刚落;她的袖子就被跑过来的张十三娘牵住了。顾容安低头望着被张十三娘捏在手里不放的阔袖很是无奈;“我又不会跑。”
刚扑了蝶又小跑了一段,张十三娘的脸色红红地;鼻尖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来,顾容安掏出手帕想要递给她擦一擦;张十三娘已经举起左手;用自己的袖子擦了脸。
“你仔细些,别弄花了妆,”顾容安看不过张十三娘的粗糙,拉下她的袖子,抬手用帕子在她的脸上仔细地轻沾,把汗珠沾去。
张十三娘被顾容安提醒才记起来她今日出门之前被奶娘按在了镜子前,叫侍女给她画了妆。糟糕,她脸上不仅敷粉了,还用了胭脂,就她刚才擦汗的力度,脸上的妆还能看吗?
感受到顾容安的细致温柔,张十三娘脸蛋儿红扑扑地,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安安姐姐,我的妆花了吗?”
“还好,还能看,”顾容安帮张十三娘擦完汗,顺手就把给张十三娘擦过汗的帕子塞给了她。
听说脸上的妆还好,张十三娘松了一口气,高兴起来,拉着顾容安要带她一起去扑蝴蝶。
顾容安连连摇头拒绝了,她年纪大了,不适合扑蝴蝶这么活泼的活动了。
“那我们去赏红,”张十三娘不放弃要把顾容安拉去玩的想法,又换了个。花朝节这天女孩子们剪五色彩纸粘在花枝上,就被称为“赏红”
自持年长,应当稳重的顾容安依然摇头拒绝了,“我想找个地方坐坐。”
好吧,张十三娘忍痛放弃了游戏,小尾巴一样跟在顾容安身后进了亭子里。
亭子里,被人众星拱月地围着的顾容婉站起来,“阿姐过来坐。”
顾容安略略看一眼,就发现顾容婉身边的都是有名的才女,才女们坐在一起还能做什么,不是谈文就是论诗,她拉着张十三娘在曲水下游坐下了,“我坐这儿就好。”
顾容婉明白顾容安不愿意过来的原因,也不强求,笑着坐下了,继续与王家的五娘七娘,分享她近日读的古书。
这就是才女们聚在一起的日常了。顾容安隐约听见几句生涩难懂的对话,闲闲地摇摇扇子,还是当个花瓶美人比较舒服。
玉露亭挂着半透明的青纱帐子,轻纱柔软在春风里飘拂。坐榻上铺设了玉色绣折枝牡丹的软垫,就连食案上也铺着靛青牡丹纹的锦流苏罩子。坐在亭中,微风徐来,有隐隐的丝竹声传来,令人心情和畅。
流觞曲水,装了美酒的杯子,顺流而下,酒香浮动。
曲水清凉,顾容安捞了一个碧色的杯子上来。杯中酒,色如蜜,闻着甜甜的极诱人,喝起来滋味也好。不愧是“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的桑落酒。
她觉得这酒滋味好,品完了一杯,又捞了一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