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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起床一杯水,顾容安正渴着;接过水仰着脖子一口就喝掉了,也不管自己的动作对闺阁贵女来说太过粗暴。
阿五阿七已是司空见惯;阿七接过空了的秘色瓷茶盏;还脆声问,“县主还要再喝一杯吗?”
屋子里这么暖和是烧了一夜火墙的,难免干燥,于是顾容安又牛饮了一杯。
第一次得到入内室伺候机会的小侍女莲月瞪圆了眼睛,显然是没想到自家县主私下里居然如此豪迈,但是豪迈的县主也好美啊!皮肤好白好嫩,像她早上吃的剥了壳的水煮蛋一样。原来县主那么白,是真的没有施粉!她回去就可以告诉小姐妹莲叶不要争论了,县主是天生的白呢。
莲月年纪不大,也没担什么重任,就是在姐姐们为县主熏衣裳的时候帮忙托着衣裳而已,不是很费心的活,她就好奇地隔着如意纹落地花罩偷看县主。
顾容安在自己的地盘是很放松了,自己掀被子下床,穿着鹅黄的寝衣就去推窗子。她动作快,吱呀一声,窗户就打开了一扇,寒风呼地灌进来。自己作死的顾容安就在寒风中瑟缩了一下。
“县主!”好在阿五反应迅速,急忙关窗,“要开窗好歹把衣裳穿好了,外头是真的冷,奴婢又没骗人。”
确实是很冷了。顾容安刚才匆匆一看就看见外头白茫茫一片,屋顶上的雪看起来都有两尺厚。
而这会儿,天上还在飘着雪呢,撒盐粒似的,苍莽天地间细细的小雪铺天盖地,也很令人心惊了。
也不知刘荣那里如何了?顾容安坐下来梳妆的时候,抽空操心了一下邺国太子殿下。
这个时候邺国太子殿下也是刚起床,衣裳还没穿好,就被太子少詹事为首的文官们堵在了房里。
等他穿着一身常服出来,太子少詹事鲁修一就猝然色变,痛心疾首,“殿下,您真的不去祭天么?”
代天子祭天这样的大事,他们唯恐出了差错,事事精心防范,就怕被人动了手脚,谁知日防夜防,就是防不到太子殿下自己闹事啊。日子是钦天监千挑万选的,也是陛下朱笔勾定的,临了,太子一句今日非吉时,就无限期挪后了。
误了吉时事小,让陛下不满事大啊。本来陛下就更偏爱祁王,就连太子殿下祭天也要派祁王来露个脸。如今太子自己出了差错,恐怕陛下一怒之下就要换成祁王来祭天了。
“孤昨日得了一梦,梦中白须仙人对孤道今日不吉,祭天恐有灾祸。”刘荣一本正经地胡扯。
做梦能当真吗?鲁修一气得胡子翘起来,扑通跪下了,“今日腊八,乃是佛诞日,哪来的不吉,还请殿下大局为重。”
跟着鲁修一来的几个人也跟着跪下来劝谏。七嘴八舌,听得刘荣眉头都皱了,文官就是罗嗦。
“既然有仙人托梦,祭天之事且从长计议,,改个日期又何妨。”刘荣是打定了主意不改了。
殿下您说得轻巧,陛下亲自选的日子,能改吗?惹恼了陛下,还不是祁王捡便宜。
鲁修一还打算再劝,福禄就来通禀,祁王来了。
这可真是想祁王,祁王就到,鲁修一赶在祁王进来之前从地上挣扎了起来。他长得圆滚滚地,中年老男人了,跪得容易,起来难,还是刘荣拉了他一把才站稳了。
“二弟这里真是热闹,”刘裕是特意装扮过了,身上穿的是亲王祭服,蔽膝深衣,头戴冠冕,端的是仪表堂堂,庄重肃穆。跟穿着常服的刘荣比起来,更像是祭天的人选。
“长兄甚是隆重。”刘荣淡淡地怼回去。
“听说二弟临时取消了祭天,可是确有其事?”刘裕完全不在意刘荣的冷淡,他只希望刘荣不要改变主意,他不愿祭天,还有他呢。
“是,”见刘裕如此热心,刘荣眼里的戏谑一闪而过,“孤得仙人托梦,告知今日不吉,祭天恐有灾祸,是以孤打算换一日祭天。”
“祭天吉日乃是父皇钦定,二弟可要三思。”刘裕嘴上说着让刘荣三思,心里盼望着刘荣一条道儿走到黑。
“是啊太子殿下,还请三思而行。”
在一片请他三思的劝谏声中,刘荣八风不动,等没人说话了,才平静道,“我意已决,不必再说。”
“既然如此,我就不劝二弟了,”刘裕面露歉意,“临行前父皇给了我一道旨意,若是二弟无法祭天,就由我来代父皇祭天。”
本来他还想给刘荣找找麻烦,阻止他祭天,哪知刘荣自己就把机会送到了他手里。刘裕心里得意,面上却越发的谦逊,“二弟可要再想想?”
“既然父皇早有安排,就由长兄祭天罢,”刘荣早知道自己父皇偏心,有这样的旨意他并不奇怪,难怪要把刘裕塞来。
“二弟莫怪,我也是遵父皇之命。”刘裕一脸的我也是迫不得已,听父皇的话。
刘荣是真的不想这个时候祭天,刘裕愿接手,他挺高兴。只是装还是要装一点的,刘荣周身的气势顿时一沉,室内无端冷了三分。
见他脸沉如铁,刘裕还以为他悔不当初呢。
成功拿到祭天权的刘裕喜洋洋走了,鲁修一恨铁不成钢地喊了一声,“殿下!”
刘荣笑笑,一派云淡风轻,“尔等还未用早膳罢,与孤一道用膳吧。”
还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鲁修一一甩袖子,气鼓鼓地告辞了,其余人没他那么大气性,老实留下来吃了一顿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早膳,才是忧心忡忡地散了。
唉,太子任性,祁王白捡了一个大便宜。这次祭天分明是陛下为了安抚遇刺的殿下准备的,结果疑犯得了便宜去。这回祁王的声望又要大涨了。
就连福禄、魏成等近身伺候的人也想不通为何殿下忽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祭天都让出去了,自然也不可能去观礼了。刘荣披着一件黑色草龙纹鹤氅站在院中,远远的鼓瑟钟磬之声传来,刚开始还能隐隐听到些声息,后来就被渐渐大作的风声掩盖了。
刘荣抬起脸,黑云沉沉的天空中,有大雪鹅毛一样飘落下来。
“怎么下雪了?”福禄站在一旁,见太子没有回屋里去的意思,忙吩咐小内侍去取了伞来。
这雪下得大,须臾,屋檐上、草木上、地上就白了一层。
刘荣神色凝重,果然下雪,说明他赌对了,然而真的下了雪,却是十分棘手了。
“殿下,这雪下得很大啊,”来人戴着文士冠,穿石青对襟衫,一副文士打扮,在刘荣跟前也不拘束,叹息道,“果非吉兆。”
不是瑞雪兆丰年么?福禄给刘荣撑着伞,听见温先生这话有些奇怪,他是农家出身,犹记得父亲说过冬天大雪,来年麦子才长得好。
“温先生擅观天象,你看这雪会下到几时?”刘荣有些担忧。腊八大雪是安安信中所提,温仪观了天象后也得此结论,所以他才冒险一试。现在验证了,那么雪灾也可能是真的了。
“恐怕半月不止,”温仪也是面带忧色,大雪成灾,民生多艰呐。这回大雪,若不是太子背后有高人提醒,他们一个疏忽,就要背上得罪上天,天降惩罚的罪名了。
太子祭天后现雪灾,这不是逼着陛下废太子么。还好祁王自己跳进了坑。
跳了巨坑的祁王还美着呢,哪怕突然下起大雪,吹得站在高台上的他浑身冰凉,也难减心情激荡。本来只有几百字的祭文,硬是让他读出了几千字的时长,结果祭天回来就冻病了,为祁王祭天得罪了上天又添一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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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是刚下雪,晋阳的雪却是下了几日了,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天气也越来越冷。
顾容安去给陆氏请安时路过花园,光秃秃只剩落满雪的树枝的玉兰树上啪叽掉了一只冻僵的小鸟下来,刚好落在她跟前。
是一只绿毛黄嘴红脚的小鸟,只有小孩子的巴掌大,僵直地伸着腿,看上去好像死掉了。
顾容安脚步一顿,不用她说什么,阿七立刻捡起了小鸟,略略察看后欢喜道,“县主,小鸟还活着。”
“那就养着吧,”听见小鸟还活着,顾容安有些阴郁的心情也明亮了些。重活一世,她不想囿于内宅,做一个精致瓷器,总要有些用处罢。
善举()
城南长信坊前;施粥的棚子昨晚就搭起来了。住在长信坊的人都是平民百姓;家资不丰;比如小九;家中原是铁匠;也仅能温饱而已。
所以听说有人施粥;一大早就有人冒着寒风;揣着碗等在粥棚前了。也没有等多久,晋王府的车马就浩浩荡荡地来了。人们看见板车上一个个一人高的粥桶和运粮车上鼓鼓的麻布口袋,叫风雪冻得瑟瑟发抖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往年腊八也是有人施粥的;可从没有过这回这么大的手笔,光是看着那些粥桶,这里的人再多五倍也分得过来。当下就有人离了队;呼亲唤友去了。
临时的灶台很快就搭起来了;前后两排,前排的大铁锅里倒进熬好的粥;架着小火就可以开始给百姓舀粥了;后排的铁锅里则是下了豆、麦、黄黍和红枣冰糖;现场熬制;随着腾腾热气四散;腊八粥的香气飘出去老远。闻讯而来的人就更多了。
作为土生土长的长信坊居民,小九心甘情愿被顾容安支使出来干活;既要帮忙维持秩序,又要盯着施粥的奴仆们不要偷懒敷衍;尤其不能以次充好;忙得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铁匠家的儿子被湖阳县主看上买走了的消息在长信坊流传甚广,来领粥的不乏认识小九的人,看见昔日的穷小子居然穿的是雪白毛领的宝蓝裘衣,还能骑着高头大马,浑似富家公子一般,尤其他长得唇红齿白,又精神抖擞,如果不是十几年的街坊邻居,都不敢认了。
“铁奴你真是出息了,”来领粥的王小麻子看见了昔日的小伙伴,也不忙着领粥了,挤到小九跟前去。铁奴身上的衣服一看就很贵,像是那些城西的富人们穿的一样,如果给人当奴仆就能穿上这么好的衣裳,他也愿意啊。王小麻子揣着手,缩着脖子像个鹌鹑,今年真他娘的冷,身上的新棉衣都不够暖和了。
“麻子,”比起热情激动的王小麻子,小九就比较冷淡了。王小麻子的大名叫什么小九早就不记得了,因为他脸上长了麻子,大家都叫他王小麻子,反而取代了大名。
王小麻子也不介意小九的冷淡,叽叽喳喳地,“听说你现在在给湖阳县主当差呢,看你现在的样子,定然是很受县主看重吧,这么好的衣裳我看比那些有钱的员外也不差什么了。”
他说着就想摸摸小九的衣裳。小九侧身避开了,没让王小麻子摸着。这个王小麻子脑瓜子灵活,却不走正道,专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傅王两家虽是一条巷子里的,小九却跟王小麻子那伙人玩不到一起去。
啧,还这么傲着呢,王小麻子也知道傅铁奴是个正经人,看不起他这个小混子,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看在街坊邻居的面子上,小九你就多给我一碗粥呗,就那么一勺子粥,吃不饱啊。”
施粥的勺子一勺是四两粥,已经很厚道了,粥也熬得稠,立筷不倒,青壮食量大些,吃个七分饱却是够了的。
小九心知肚明,王小麻子是又想占便宜了,摇摇头,“一人只可领取一碗。”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王小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