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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夫人是个聪明人,顾衡都这般明示了,她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闹。只是内里如何火急火燎,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她恨恨地看一眼怡然自得的王妃,大郎君的事阖府上下只她含香阁不知道,若不是昨晚人都接回来了,怕是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朱氏打的什么主意柳夫人哪能不清楚。柳夫人见不得朱氏快活,专挑朱氏心窝子扎刀子,“可惜了世子,竟没能见着兄长的面,要是早些找到大郎君就好了。”
已经去世了的晋王府世子顾昭阳是朱氏亲子,被顾衡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只是他自幼体弱,慧极必伤,未及弱冠便病弱而亡了,只留下了一个女儿。
晋王子嗣稀薄,除了顾昭阳就是柳夫人前年生的顾昭晖,世子一去,才三岁的顾昭晖就是晋王府这千顷地里的独苗苗。柳夫人原以为自己的儿子能够当上世子,谁知峰回路转,又从乡下找回来了一个大郎君。
“阳儿从小就盼着有一个兄长,他若泉下有知,定然十分欣慰”朱氏掩面而泣。儿子就是她心头软处,柳夫人这般提出来,朱氏也就顺势卖了一回惨。
“慧娘,莫哭,”顾衡叫朱氏的眼泪勾起了对儿子的怀念,他站起来怜惜地摸摸朱氏的后背,“阳儿是个好孩子,定然舍不得你哭的。”
破天荒,朱氏也会卖惨了!柳夫人银牙暗咬,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柳夫人眼珠子一转,看见了被陆氏抱在怀里的顾容安。她绽开笑颜,拉着被冷落在旁的曹氏说话,“曹姐姐这是你孙儿女吧,长得可真好,叫什么?”
“叫安安,”曹氏这回又觉得柳夫人真是好人,化解了她的尴尬。
“安安是小名儿吧,大名叫什么?”柳夫人的声音真是莺啼燕呖一般,动人极了。
“大名叫顾容安,”曹氏脸上露出笑容,“是她阿娘给起的,说是一生平安的意思。”当初取名陆氏解释了许多,曹氏记不得,只知道这个名字保平安就行了。
“这个名字是你取的?”顾衡松开了朱氏,颇感兴趣地问陆氏,“可有出处?”
“是妾取的,”陆氏放下顾容安,恭敬地给顾衡行了礼,“取自陶潜的归去来兮辞中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之句。”
“是个好名字,”顾衡点头,坐下了。他出身乡野,能有今日除了不怕死,还有多读书。早年间他看的多是史记兵书,现在才开始有闲情逸致来品读诗词。陶潜的诗他是极喜欢的,却无法苟同,人活一世不汲汲营营力争上游,与猪狗有何不同。
不过,一个小丫头,取这样的名字倒是极好。
朱氏暗暗瞥了笑容妩媚的柳夫人一眼,在顾衡右侧坐了。陈妈妈见此,给曹氏端来凳子,请曹氏在朱氏下首落座。
“且慢,”陆氏却拉了一把曹氏,“妾有话想问一问王爷。”
“哦?”顾衡看了过去。
顾衡看来的目光令她有一种泰山压顶的逼迫感,陆氏紧张得手都在抖,却还是说了出来,“请问停妻另娶,这妻妾该如何定论?”
今日这凳子曹氏要是坐了下去,便是认可了由妻为妾,与那柳夫人一般了。陆氏知道自己冲动了,可她不知为何心头焦躁,不吐不快。
朱氏闻言目光一利,眨眼间又露出笑容,“姐姐乃是夫君发妻,自然是姐姐为大。”
在陆氏问出这个问题时,顾容安就把担心的目光投在了朱氏身上,不意见了朱氏凶狠的眼神,她也只当自己眼花了,明明是那么温柔和气的祖母啊。
“曹姐姐是王爷结发夫妻,”柳夫人乐得看热闹,“按理应当为大。”可惜了停妻另娶的罪名治不了晋地一手遮天的晋王,否则,按律和离,王妃就该换人了。
“不不,我只是个乡下老婆子,”曹氏急得额头冒汗,她完全没想到儿媳会来这一出,慌张解释,“只要给我一口饭,让我看着大郎就好。”
“姐姐,你怎能这么说呢,”朱氏站起来拉曹氏,硬要曹氏坐下。偏偏曹氏力气大,她不肯,朱氏也拉不动。
“不必争论,”顾衡一开口,谁也不敢再说,就听他悠悠道,“晋王府王妃只有一个。”
王妃一系都微笑起来,然而顾衡的下一句就让她们笑不出来了。
“曹氏的封诰过些日子会来,曹氏是我发妻,与王妃同尊,不分轩轾。”顾衡早就做好了打算,“大郎是晋王府嫡长子,不得妄意。”
说着左手牵了曹氏,右手牵了朱氏,三个人一同在宽大的罗汉床上坐下了。表明了晋王一碗水端平的态度。
陆氏提起的心这才放下。宁做穷,莫为富人妾,能有这个结果已经是极好的了。
顾容安则是崇拜地看着她阿娘,好厉害,能顶着祖父的气势问祖父停妻再娶的问题,真是女中豪杰呢!她从前就很怕祖父,尤其不敢看祖父的眼睛,总觉得里头关着一头凶兽,会扑出来吃人。
“安安,过来给祖父看看。”顾衡却对一颗糯米团子似的顾容安产生了兴趣,见她眼睛乌溜溜的转来转去,真是活泼又机灵。
是叫我吗?顾容安眨巴眨巴眼睛,看见顾衡对她招手,这才哒哒跑过去,软软喊了一声,“祖父。”
“乖,”顾衡爱她的活泼健康,不像二郎的女儿婉容生来病恹恹的,叫他不敢投入过多感情。顾衡抱起顾容安放在膝头,摸着她的脑袋问她,“安安喜欢这里吗?”
“喜欢,”顾容安点点头,她从没想过能与祖父有这般温情的时候。
“为什么喜欢呢?”顾衡继续问。
“因为有很多好吃的呀,”顾容安老实回答。
天真的童言稚语令顾衡开怀大笑起来,心情颇佳地捏了捏顾容安藕节似的小手臂,“难怪安安和小猪一样胖乎乎的。”
好气哦,她哪里胖了!顾容安挥舞着小手臂,“我才不胖!”
“好好好,你不胖,”顾衡好脾气地应和道,“那就多吃点,争取吃胖!”
这样真的好吗?顾容安鼓起脸,人家小娘子也是要漂亮的!
私章()
顾衡显然是极为喜欢顾容安,抱着她逗了许久,还解下了腰间挂着的白玉蟠龙钮私章送给她。
羊脂白玉的印章是圆形,只有小酒杯大,温润光泽,顾容安拿在手里刚刚好握住,翻开底下一看,上头刻着清宁居士四个小篆。
顾容安对这枚私章是有印象的,上辈子祖父的书画上盖的都是这枚,显见是爱物。居然就这样送给她了?顾容安自然不记得上辈子她第一次见顾衡,胆子小给吓哭了,顾衡很是不快,哪里会送她东西。
陆氏见曹氏只是笑,没有阻止的意思,不得不出声,“王爷,安安还小不懂事,这么贵重的东西拿给她玩,未免可惜。”
能够随身带在身上的印章必然是要紧的事物,给了安安,这不是招祸么?
“是呀,王爷换一样东西给安安吧,我这有一个羊脂白玉的平安扣,给小娘子玩正好。”朱氏是知道顾衡带着这枚印章有十几年了的,不论这枚印章有什么用,她都不想落在旁人手里。
柳夫人最爱跟朱氏唱反调的,也觉得不高兴,晖儿那么喜欢抓着这个白玉蟠龙钮玩儿,也不见王爷解了送,反而给了这个刚来的。她也附和道,“我有一个芙蓉石的好料子,拿那个给安安刻一个不是更好?”
全场只有曹氏最茫茫然,她不懂为什么要换,只能随大流,“换一样吧。”
其实顾衡一时心血来潮,送出去以后还有一点后悔的,被人一劝,反而放开了,“不过是个玩意儿,我这个祖父还不能送安安东西了?”
晋王都这么说了,谁还敢多嘴。屋子里安静下来,顾容安用欢喜的眼神看了顾衡一眼,笑眯眯地低下头把玩着手上的印章。
顾衡看见小孙女眼睛里干净无垢的喜欢,很是高兴,又见她翻过来看下头的刻字,故意问,“安安看得懂?”
看得懂也不能说懂啊,顾容安摇摇头,“看不懂。”
又认真地看着顾衡道,“祖父教安安嘛,以后安安就看得懂了。”说着还抱着顾衡的胳膊摇了摇,一派天真可爱。
重活一回,顾容安深知要在晋王府过得好,没有比讨好祖父更重要,也许这样,等将来娘亲生病的时候,她就可以求祖父给娘亲找更好的大夫了。跟陆氏处了几个月,顾容安已然推翻了上辈子陆氏早逝的根由,依着阿娘的性子,绝对不会郁郁寡欢而亡的。应当是生了很厉害的病,而又得不到足够的重视。
果然顾衡很高兴,哈哈笑起来,摸着顾容安的头,“好,祖父就收了你这个学生。”
顾容安也就顺着杆子,“那我是不是要喊你师傅啊?”
顾衡又笑起来,“那就差了辈儿了,叫师祖。”
“嗯,”顾容安软糯糯答应一声,“祖父师祖!”
听着晋王毫不掩饰的开怀大笑,陆氏微微笑了起来,没想到安安这么讨晋王的喜欢,只要晋王能够继续这样喜欢安安,以后安安的路会更好走了。
且不论朱氏和柳夫人如何气闷,顾容安在顾衡这里是挂上了号了,还赔上了价值不菲的礼物,刚刚她们提到的东西,可不好不给。
眼看日头越升越高,朱氏有点急了,想要留顾衡下来用饭,又怕多了一群碍眼的。
好在她偶尔的卖惨还是有作用的,当天中午顾衡就留在了长春殿用膳,且没有留曹氏她们,就连柳夫人想留下来侍膳,也被顾衡挥退了。
没能带走顾衡,柳夫人虽有些不高兴,但一想到晋王拉着曹朱二人的手,说不分轩轾时朱氏那憋屈的样子,就忍不住笑。
该,假贤惠被打脸了吧!看曹氏也顺眼了些,“姐姐中午若是无事,不妨到我的含香阁坐一坐,一道用些午膳。”
“不用了,我们还要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曹氏落后一步,她现在还蒙着呢,她这样的人,怎么能跟天仙似的王妃共侍一夫,还不分大小。
“那好罢,下回再请姐姐。”柳夫人也不强求,她可没忘了就是曹氏的儿子抢了自己儿子的世子之位。
不过日子还长着呢,日后且看。柳夫人笑颜如花,摇曳生姿地往外走,刚出了长春殿,不妨与人撞了个正着。
顾大郎低头一看,入眼是一片雪堆香砌的白,不由涨红了脸,愣在了当场。
柳夫人开口要骂,余光却瞧见了这人身上正紫蟠龙纹的蟒袍。柳夫人定睛一看,竟是一个翩翩美儿郎,论相貌,与晋王也不差什么了。
“原来是大郎君,”柳夫人后退一步,饶有兴致地看顾大郎红着的脸,“还请郎君日后走路小心仔细着些。”言毕嫣然一笑,盈盈而去。
“大郎,你在看什么?”曹氏被陈妈妈拖住只得收了王妃给顾容安的礼物,一出来竟看见儿子站在日头下发呆。
“娘,我在等你们。”顾大郎恍然回过神,讪讪道。
“也不知道去庑廊下等,”曹氏嗔怪地摸摸顾大郎一脑门的汗,“看看,都晒了一身汗。”
“大郎,拿去擦擦”陆氏从袖子里掏出帕子递给顾大郎。
顾大郎却不接,矮下/身,仰着脸笑道,“夫人帮我擦吧。”
又出怪主意,陆氏羞红了脸,这大庭广众的最后陆氏把帕子胡乱往顾大郎脸上一盖,跺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