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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完毕,即刻出发。联军分拨两万防守幽州。幽州虽然局势不稳,但自为虎狼之隘,扼守华北咽喉,况且天高皇帝远,官兵不敢来,已经被联军慢慢经营起色,这个“根据地”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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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留守的人选,武松略一沉吟,试探问道:“呼延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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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将呼延灼应声站出,笑道:“你不用问了。驻守边关,卫国抗敌,正合我意!我这把老骨头,还是不怕再会几次金兵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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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肃然起敬。都知道幽州军情险恶,谁留下,谁就相当于半条命提前献给了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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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也站出来:“洒家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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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杨志对于“杀去东京”的伟大目标,跟风喊过两句,其实热情并不太高;平生第一愿望,便是把一身本事卖与国家,边庭上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之前落草水泊,实属情非得已;此时把守国门,也算是多年的夙愿完成了一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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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几位前军官……关胜、孙立、索超……均是一个打算。毫无二话,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如此,幽州留守五名将领、两万精兵,也算是有了八分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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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派两个韩民毅手下的降兵,快马加鞭去临近的保定军、河间府报个捷,宣称幽州城已经成功防守,眼下安全无忧……这么做,一是骗朝廷定时来运送粮草补给,二是稳住朝廷,不让“幽州割据”的消息传出去。当然这些降兵也不是单独出发,身边都恶狠狠的跟着联军的“保镖”,确保他们传递了正确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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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众轻装收拾,绕过热闹州县,低调前行。起先离开梁山之时,不少好汉将家眷安置乡下,此时路过山东边界,顺带将一些人接到队伍里……都知道此去一番,要么成功,要么北方土地沦为敌手,自家老小跟着大军,更安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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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果然如明教所料,各州县虽有军兵防御,都是老弱虚冒,又怕金兵,鲜少有敢出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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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来一路,屡见民生困苦。尤其是被金兵劫掠过的地方,或是传闻金兵要至,被地方官府放弃的地方,只见一片片良田沃土都荒着无人耕种,野狗在杂草中出没,残破的农具无人维护,弃在荒野当中。甚至偶有看到浮土间的饿殍,早被野兽啃食得不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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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过不下去的百姓,逃走的有之,落草的也有,用仅有的一些武力,转而盘剥更弱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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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行到太行山里,联军里一群老江湖都不敢掉以轻心,纷纷说这地方民风彪悍,自古以来盗匪频出,便是寻常江湖客,赶路也不敢独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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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白天就在山头上看到些鬼鬼祟祟的身影,侦查手法十分的不专业,身形也有些虚浮,不像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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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军里的猛将们假装没看见,暗自冷笑。等到夜晚,营寨大空,灯火通明,放了个空城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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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盗匪举着大刀长矛一哄而上,闯进去才发现劫了空寨。纷纷大叫“中计”。急退时,外面埋伏的大军冲入:“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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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一场厮杀,人高马大的悍匪头子被张清一个石子打翻在地,让人乱枪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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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悍匪头子估计平日没少吹自己如何英雄了得,如何刀枪不入。如今一死,剩下的山匪呆若木鸡,士气全无,没怎么再抵抗,就□□脆利落地包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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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个大汉、数十强健妇人,通通被五花大绑,垂头丧气地跪在草地上。青草葱郁,里面爬着蝈蝈蟋蟀蚯蚓,膝盖窝儿里别提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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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些悍匪也不是怂包,平日里占山为王,官兵不敢来剿,百姓走路绕道,活得还算惬意。谁知强中更有强中手,这次看走眼,惹着了平生所见的战斗力最强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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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自家老大血淋淋的死在地上,有几个年轻小土匪当即磕头如捣蒜:“好汉饶命啊……小人们也是被掳掠而来,没做几天匪,也不敢昧着良心劫财害命……其实都是……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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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着地上那悍匪头子的尸体,“都是俺们大王残忍好杀,逼迫俺们作孽……还请好汉们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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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些人的兄弟情也不是太深厚。几个梁山好汉齐声接道:“八十老母,三岁小儿……这说辞我们八百年前就听滥了,蒙谁呢!我们要是寻常百姓,早就被你们谋财害命了!实话说!杀了多少无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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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个年轻女匪还算硬气,一瞪眼,甩一甩乱蓬蓬的头发,说道:“用不着多说!今日算俺们栽了!奶奶我生平杀人无数,早就活够本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但求一知,俺们是死在哪路朋友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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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匪一脸英气,看起来像是个小头目,底下众匪倒有不少人服她,纷纷跟着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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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教叱咤江浙,何曾把这等毛贼放在眼里,从来都是逆我者亡。王寅提把刀,温和笑道:“我伲是江南方教主个麾下,侬勿晓得也寻常。现下辰光也弗要客气哉,让侬知晓我伲行走路线,弗得好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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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匪们一脸绝望。死到临头,听了一堆鸟语,到底还不知仇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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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杀了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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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斧手正要动手,没羽箭张清连忙跑过来阻止:“刀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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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正在后面参与清点战利品,身上挂满几百斤的大刀长矛链子锤。听闻王寅要杀人,自己跑不快,赶紧把张清派来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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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一边跑,一边心里头埋怨明教朋友。怎的说杀就杀。按照梁山规矩,怎么也得礼节性的惺惺相惜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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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按照“聚义司”发下的纲领文件,公开场合下不能相互唱反调,以免影响团结。于是这句话压下来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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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其人年轻英俊,风度翩翩,精于暗器,不怕蜘蛛,一手飞石绝技梁山无人能出其右;但和花荣的活泼开朗不同,他上梁山比较晚,上山之前是军官,又被梁山大军狠狠虐了一遭,因此落草以来,一直处于轻度自闭状态,不爱跟人交流。直到在幽州城打了两仗,被不下两位数的平民姑娘表露了崇拜之情,才稍微恢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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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临危受命,叫了一声“刀下留人”,就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赶紧从袖子里掏出“聚义司”发下来的纲领,匆匆一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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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违反下述公约界定下,可与任何军民武装订立聚义统战协议:甲,受金兵之害;乙,无皇族背景;丙,愿意或已经实行平民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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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一过,三条都符合,赶紧说:“列位好汉,看起来,也不像,等闲人物,却是为何,要,聚啸山林,违法乱纪?莫不是,官逼民反,难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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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太行山匪见这位面瘫小哥齿白唇红的,说的话也能听懂,悲壮的求死之心去了三分,说道:“是又怎地!你们不也一样么!今儿黑吃黑,爷爷没话说!只求像俺们大王那样儿,给个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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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男男女女都开出愿赌服输的气场。更有的悲咽道:“反正早晚也活不下去!与其饿死,与其让官兵捉了受辱,不如给个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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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喧嚷嚷闹翻天。张清感到一阵强烈的社交恐惧。瞄一眼“聚义司文件”,鼓起勇气,又说:“没错,当今世道,民生凋敝,不是,你们的错。看你们,也是,英雄,咱们无冤无仇,我们何必,断你活路?不如,做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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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的悍匪通通哗然。旁边王寅也吃一惊。但“聚义司”有令,不能公开跟其他阵营的兄弟唱反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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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又说:“我们,这些人,也不是官,如果,大家愿意,一同,干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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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匪们眼睛一亮,叫道:“你们要去造反杀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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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赶紧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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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又偷偷瞅一眼“文件”,解释道:“当此,外敌入侵,之际,我们,义军,要是,不杀敌人,反倒人人造反,那便是,造孽,百姓受苦,如何忍心,爹娘在地下,也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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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十分有道理。悍匪们有的点头,也知道自己眼下做的事儿,是颇让地下的老父老母蒙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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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花言巧语,跟他们说得好听!既不造反,那便是朝廷的帮凶了!跟那帮狗官没区别!兄弟们,这绣花枕头就是消遣咱们的!奶奶死也不跟你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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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一抬头,只见说话的眉清目秀,是那个年轻女匪,就是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厌恶和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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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自称“奶奶”?还管他叫绣花枕头?气往上冲,就想粗口骂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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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不忘瞅一眼“统战文件”,第三十八条明确写着:“人生而平等。若遇妇女,不得轻贱侮辱。我待之如姐妹,彼才会视我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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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梁山潘嫂子坚持加上去的。妇女能顶半边天,统战工作不能把她们落下。况且她早就看不惯一些梁山好汉们歧视女人的臭德性,趁着现在自己话语权空前高强,先把尊重妇女写进硬性规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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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好汉自从当年在断金亭畔掉了一回眼珠子,此后孙二娘、顾大嫂、扈三娘、李师师,一个赛一个的给山寨雪中送炭,也还真不敢不把女人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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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见了那文件上的规定,心中也是一凛,幸好方才没真骂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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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面瘫,语调客气了些:“娘子担忧,也有道理,我们此行,是去东京,召集明理的,队伍,朝廷不护国,我们自己,护国,不能打,自己人,总要,轰轰烈烈,不枉,这一辈子,让子孙后世,脸上也有,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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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照本宣科,虽说那语气像是痴人说梦,但“红头文件”的说服力可不是开玩笑的,汇集了多少联军智囊的心血。随便从里面抓出一句话,都是让人醍醐灌顶的人生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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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瞧不起张清的那个女匪听了一阵子,找不出毛病,爽快承认错误:“错怪你们好汉了!如此看来,倒真是义军!……你们说什么?人生而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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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点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都认,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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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众山匪也听着有点心痒痒。同为江湖人士,他们就能说出那么多大道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忧国忧民的光辉,而且还光宗耀祖,而且……他们也不像是饿着没饭吃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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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也没料到“花言巧语”威力如此之大,心里一乐,最后看一眼掌中的“红头文件”:“术业有专攻,本事有长短,不可看轻旁人,也不可骄傲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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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收了嘲笑之色。咳一声,正色道:“列位,也都是,英雄好汉,倘若你们,愿意加入我军,听我方号令,粮米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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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匪听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