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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烨终是走了,杜谷香如释重负,眼泪浮上眼眶,倔强不肯流下。她为他流的泪已太多了,往后再不愿为了不相干的人而泣。
湛烨离开后两日,湛莲得知一个消息,湛烨的小妾阿柒怀胎已六月有余了。
“我道怎地有段时日不见了她,原是郡王将她藏起来,应是怕我心狠手辣。”杜谷香喝一口热汤,淡淡笑道。
湛莲却比杜谷香气愤,顿时站起来让人换衣裳要进宫去。
“都快下钱粮了,你还去做什么?”
“我要去找阿煊,叫他立即让你与平南王和离!”天底下没有这么欺负人的!阿煊若是听到这事儿还不答应,他就是,他就是……
“好人,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今儿天也晚了,我现下也不着急了,你便明儿再去为我问一嘴罢!”
因杜谷香劝解,湛莲勉强按捺火气,静待明日。
谁知湛煊这夜竟出了宫,湛莲迎上去,正要开口,湛煊却抢了先道:“叫你选定日子,你怎地总不上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钟写完想赶紧上传,明明一直都好的网络瞬间断掉了,求不得已用热点下到手机上再上传因此搞到现在的我的心理阴暗面积。
第130章()
湛莲不答反问:“平南王的妾室怀胎,你可知道此事?”
“你先答朕的话。”
“不成; 先说阿香的事儿。”
“你自个儿的大事不上心; 对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倒是上心得紧。”
湛煊不悦。他莲花儿的性子向来干脆,有什么大事从不拖泥带水; 可她却一直不愿选定他们大婚的良辰吉日; 他心头总有些不利索。
湛莲道:“哪里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平南王分明欺人太甚!你当明日就狠狠办了他!”
湛煊脸色微变,由着人伺候着褪下大氅,“朕办他做甚; 这不是一件喜事么?”
“喜事?”湛莲吃惊瞪向他。
“湛烨成婚已久,始终不能得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终有子嗣继承香火; 缘何不为喜事?”
“他自个儿是喜了; 又将阿香置于何地?”
“郡王妃怎么了?有了这孩儿,对她也是好事一桩。”
“好事?”湛莲发觉近来三哥哥的说辞,却是让她愈发难懂了。阿香心爱的男子与别的女子有了骨肉; 对阿香是好事?
“可不是好事?待婴孩落地; 若是个男婴,她将其抱养在侧; 也是有了一子傍身。”
又是抱养; 又是抱养!湛莲怒火中烧,只想将这两字狠狠踩在脚下,“阿香抱养一个庶子作甚?她想要孩儿; 不会自己生么?”
喜芳见二人似有争执,想上前劝阻又不敢,犹豫片刻,惟有速速领下人退下。
湛煊道:“这两人成婚已两年有余,若能有子早就有了,按理郡王妃一年不出,湛烨早可纳妾,他却至今才纳小,已是对郡王妃极好了。”
“他哪里对待阿香好?他为了妾室会大声斥责阿香!”
湛煊有些不耐,他不愿再谈这无相干的事儿,“那兴许是郡王妃太放肆了!”
今日阿煊便这般想,明日他定会同样为了宠妃斥责于她。就像平南王对待阿香。
湛莲突地这般想到,一颗心儿瞬间坠落谷底。
“莲花儿,他们是朕御赐的姻缘,你即将为朕的皇后,好歹替朕想想,朕这赐婚和赐离,成个什么体统?”湛煊柔声道,“或许过两日,他们自个儿就和好了。你且别操这些闲心,有功夫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管一管,朕今夜来……”
“我不管这些,倘若你不叫他们和离,我也不想当这皇后。”湛莲木讷打断他的话。
湛煊噎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就因为两个外人的事儿,她就随口以嫁与他之事为要胁?莫非在她心里,她成他的妻的事儿还不及杜氏与湛烨和离来得重要?
湛莲不甘势弱地与湛煊对视。眼前这个三哥哥好像已不是从前那个对她千疼百宠的三哥哥,他压根不理会她的伤心,独断专行地要纳妃生子,不愿她生下他们的皇儿,现在就连平南王如此欺侮阿香,他也帮着平南王说话。
湛莲不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三哥哥变了,亦或是她贪心了?三哥哥说爱她,说离不开她,可他真的对她是夫妻之情么,是否他只是将兄妹之情当作了夫妻之情,他要她陪着他,心里头的爱侣却不是她?
也许是陈墨,也许是旁人。也许是将来替他生下皇子的陌生女子。
湛莲的心钝钝地疼,她亟待从湛煊嘴里听得一句承诺,说他并不赞同平南王的做法,说他不会纳妾伤她的心,只愿心爱的皇后为他生下子嗣。
那才是她心目中的三哥哥。
可是眼前的男儿叫她失望透顶。
“朕说了莫要管他们的家事,你为甚总不听话?还拿着咱们大婚之事来要胁朕,难不成朕不答应了你,你就真不嫁给朕了?”湛煊厉声道。
湛莲咬唇,生硬吐出两个字,“正是。”
湛煊怒极反笑,好,好,横竖她抓了时机就拿皇后之位说事儿,说到底就是不愿嫁给他,难怪她迟迟不肯定下日子,原就从未放在心上。一而再,再而三!
湛煊下颚紧绷,额上青筋暴起,仿佛要吃人一般。
湛莲见他对她竟如此凶神恶煞,更是心灰意冷。
二人无声僵持许久,湛煊拂袖而去。
湛煊转身刹那,湛莲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碎了。
杜谷香一直站在偏室,以恐召见,隐隐听了二人争执之声,心焦不已,婢子赶进来说要送驾,她忙不迭地快步而出,却只见一脸怒容的明德帝迅速消失在院外。
杜谷香折回主厅,焦急对着烛光下仍显苍白脸色的湛莲道:“我知道你为我好,可你莫为了我惹天家生气,这不值得。”
“为甚?”
“他是你心爱的三哥哥呀!”
湛莲晶眸含泪,生生忍住了。
“他不是。”半晌,她轻声道。
***
隔日湛莲受召进宫拜见母妃。
淑静太妃自是不知昨夜争执,见了她一如往时和善。
“听说你前儿生病了,现下可好些了?”
“多谢娘娘挂记,我吃了几帖苦药,已经好了。”
“唉,你莫嫌药苦,良药苦口,这话假不了。”淑静太妃瞅瞅她的脸色,眉头微蹙,“我瞧你脸色仍差,唇儿上都没甚血色,是不是还未曾大好?”
湛莲轻摇臻首,垂眸道:“是冷着了。”
“那你出门就该再多穿些,”太妃叫洪姑姑再送两个火盆上来,一面还说道,“自永乐走后,我只要瞧见谁人身子不适,我一颗心就七上八下。”
湛莲头垂得更低了。
待人送来火盆子,太妃又命洪姑姑拿来一个小银盒给湛莲,湛莲打开一看,是一盒子药香扑鼻的小药丸。
“这是太医院为我秘制的养心丸,我时常体虚心闷,吃一颗这药便松方许多,因此叫人多配了些,你拿回去吃,若是好了,再来我这里拿。”
“多谢娘娘。”湛莲一闻,满鼻全是熟悉的药味,想来是养气补血之物,她不忍拂母妃好意,惟有放进袖中。
淑静太妃见她放好,点了点头。殿内沉默须臾,太妃又犹豫开口,“你与天家……”
“娘娘放心,我绝不会成为大梁皇后。”湛莲截得异常干脆。
顺安放在太妃身边的人偷偷将此事告诉了顺安,顺安又赶紧地一五一十禀告了主子。
湛煊正在射箭,闻言一箭射穿冰柱。
翌日,一道封后圣旨蓦然昭告天下。
全氏四女全雅怜贤良淑德,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皇后之尊,与朕同体,承宗庙,母天下。钦此!
湛莲自顺安公公嘴里听得圣旨,娇颜无一分喜色。顺安见状小心翼翼与她道喜。
湛莲却兀自从脖子上取下一样东西,放进双手捧着圣旨的顺安掌中。
不多时,小太监快马加鞭地把东西送进了皇宫,明德帝正在乾坤宫心神不宁地等着消息,一听回来了人大步流星地迎了出去。小太监心惊胆跳地将以丝帕包裹的东西呈献天子。
湛煊一看清那什物,倒退一步心胆俱颤。
第131章()
“陛下,康乐公主拜启陛下; 说是将此玉佩物归原主。”
那锦帕下包裹的; 竟然是他拿来给她护命的玉佩!
湛煊吓得魂都没了,犹不敢置信地一把抓起来; 确信是他拿血养出来了的白玉佩无疑; 他心如鼓捶; 推开小太监就往外冲去,甚至被矮槛绊了一跤差点摔倒。
一群宫仆惊呼出声,他们还还来不及去扶; 主子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明德帝重蹈了当年的噩梦。永乐离世时,他就是这般心惊肉跳惶恐不安。如今竟比当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莲花儿这是做什么?她不要玉佩了; 还是不要他了,亦或不要命了!
湛煊只要一想起这玉佩离了莲花儿身子; 莲花儿就魂飞魄丧; 再无法附在全雅怜的身子上,浑身的血液瞬间逆流而上,他驾着骏马在宫中疯狂扬鞭疾驰; 紧握着马缰的大手却颤抖不止。
湛煊一路癫狂奔驰; 眼中已无一物地横冲直撞,十几御林军紧跟在后; 皇宫内外皆慌; 夺道四处让行,仍有行人避让不及,眼前黑油马蹄急闪; 紧接着一群马蹄自面上跨过,死里逃生的百姓吓得魂飞天外,久久不能回神。
湛煊大步流星跨入被宫中前来的封后仪仗围得水泄不通的公主府,顺安公公仍手捧圣旨,焦急地翘首等待着主子的到来。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未见过封后的圣旨无人接的!
一见明黄身影进了内院,顺安公公慌忙迎了上去,谁知有如狂风扫过,顺安一眨眼,那影子就已到了门前。
太监奴婢们急急退避下跪,湛煊紧绷着脸庞摔帘而入。
湛莲坐在上房低头摆棋局,杜谷香站在一旁似在劝解,喜芳与蕊儿焦急在后头直踮脚伸脖。
湛煊冲进来,一转头煞住脚,惊恐的目光直直锁在湛莲娇颜上,迅速上下打量,绷紧的唇瓣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湛莲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而后微微一笑。
黑瞳蓦然紧缩。湛煊几乎窒息。
“三哥哥,你来了。”
闻此言有如天籁,湛煊这才感觉活了过来。他回过神来,上前紧紧搂住湛莲,展开手中一直拽着的玉佩就往她脖上挂去。
杜谷香率众奴下跪,见皇帝视旁人于无物,上前就紧抱湛莲,非礼不敢视,忙悄悄领着人半跪着退了出去。
二人一个紧搂一个推搡,哪里还能顾及旁人?
湛煊抖着手将玉佩往她脖上戴,往她身上贴。湛莲偏头以手遮挡。
“你要朕的命,朕给你,朕这就给你!”湛煊气急败坏地在她耳边大声怒吼。
湛莲被箍得生疼,仍不发一言地左右阻拦,只是最终抵不过湛煊的力气,那块飘着帝王血的玉佩终是再次挂上了她的脖子。
湛莲伸手想再去拿,被湛煊眼疾手快地抓住,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娇人儿的体温确确实实地传来,他才卸下全部紧绷,埋头在她的颈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湛莲感到那强壮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她咬了咬下唇,没有退开他,却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