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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什么叫还行?”青蝉追问。
端木:“属于我自己的神智一直很清楚,只是身体被她支配,她也把我的意识挤到了最深处但是偶尔我也会去抢夺身体的主动权,有时候她会让让我,有时候又不肯让我得逞这么解释你能明白吗?”
青蝉点头,又问:“她有没有亏待你?”
端木看着青蝉,答:“没有。”
青蝉舒了口气,便听端木提起了那次随祝音外出擒妖的事。那老妖几乎屠了大半个村子,剩下的人都被她弄成了半死人,没日没夜地在村子里游荡,偶有不小心踏足那个村落的游人,都成了他们嘴里的食物。那个地方死气太重,底下的人报上来,祝音先派人去处理过一次,竟然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她这才去亲自动了手。
青蝉便听她讲过程是如何的凶险,祝音受了伤,两人藏在树上,底下密密麻麻全是咆哮的半死人。
青蝉正听到紧张处,端木终于松口让祝音占了皮囊,正要与那老妖决一生死之际,外头冷不丁传来一声门响,然后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青蝉吓一跳,短促地惊呼后,她压了胸口:“应该是细砂回来了。”
端木不以为然道:“不用搭理她。”
青蝉喝了点儿茶压惊,细砂与端木都是她亲人,她万没有看着两人交恶的道理,便劝:“我知道你对她有些微词,但我们是姐妹,都说没有过不去的隔夜仇,更何况你们只是怄气呢?”
端木不愉道:“我现在一看到她那张脸,就只能想到‘蠢货’这二字!”
青蝉:“不至于吧”
端正冷下脸:“不至于?那我问你,前些天在隔壁院子里发生的事,若不是她蠢,会把你们都陷入险地?你可别告诉我是那狐狸精上这屋里,把你们两个五花大绑了擒过去的!”
青蝉无言以对,过了会儿,干巴巴地憋出一段:“那次是细砂冲动了一点,可当时的情境真的让人难以忍受,连我都觉得——”
“还不是她自己犯贱!?惹谁不好,偏要去惹姬莲生!既然没有那个本事,忍不下都得忍,她以为这还是在船上?这是白鹤城!多少人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她给碾死了!”
端木说的这番话,青蝉是赞同的,她也知道端木对于细砂的感观,是有些怒其不争,到底还是因为关心她才会这么说。
端木:“说起来你与姜无忧究竟怎么回事?”
青蝉正想端木与细砂的事儿,没料端木突然抛出这么个问题,她一时呆住,下意识就回说:“没怎么回事啊”
端木狐疑道:“姜无忧走前找过祝音,说她留下一双夜鸦,让祝音稍加看顾。那日祝音见了夜鸦,便知有事,循着夜鸦找过去,居然是因为你?”
青蝉摇头:“我知道夜鸦是姜无忧的,但也不知它们怎么会出现得那么巧不论是之前还是之后,我都没有见过它们。”
端木不像细砂,与姜无忧从没有过接触,是以印象还一直停留在“从海上夺走青蝉”的憎恶中。端木与姜无忧同过路,也能想见在死亡沙漠时她对青蝉应是颇为照顾的,否则毓含珍死了,青蝉手无缚鸡之力,倒能全须全尾地回来?所以并不如何反感她。
端木:“也对,她那样的人,从来不会对人解释用意。罢了,至少这一次算是帮过我们,若不是祝音及时赶到,我都不敢想象在那个院子里会发生什么。”
青蝉想了想,没忍住,开口问道:“那她有没有说去哪?”
端木:“赴约?之前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人,后来有了信儿,就去赴约去了。”
“噢”青蝉不是滋味地随口应了声。
端木接着之前没有说完的险遇继续开讲,青蝉却怎样都无法全情投入地倾听。她总是不知不觉就想到姜无忧,想她是去赴谁的约,想她留下那双夜鸦究竟是为了什么?
隔了一阵子,端木的话头倏地停下,她扭头朝门的方向嗅了嗅鼻子,又转过来问青蝉:“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她这一提醒,青蝉忙也去嗅:“好像是肉香?”
端木霍然而立,旋身往外去:“厨房的气味根本传不到这里,她在院子里做什么?”
青蝉跟着她开门,便见细砂背对着她们蹲在围墙下,与她隔开一点距离,是一蓬燃着的柴火,谢眠风搭了架子,穿了个什么东西在火上烤。
见到谢眠风,端木脚下就放缓了。青蝉眼尖,已经发现了细砂脚下踏着一块染血的白色皮毛,立即反应过来,只觉血往头上涌,她冲过去:“这不会是知蓝的那只白狐吧?!”
因为不能接受,青蝉的声音尖利到沙哑,事情已经被姬莲生按下了,虽然没有怎么眷顾细砂,但处置了府里的眼线,又禁了那些狐狸精的足,到底已经削了云红袖的面子,云红袖那边还指不定要有什么动作,这边细砂还不知死活地弄死了知蓝的狐狸,这不是生生地往火上浇油吗?
——这可不仅是知蓝与细砂的恩怨了,那是姬莲生与云红袖之间的角力,她们一朝不慎就得沦为牺牲品!
听了青蝉的质问,细砂“嘻嘻”一笑,全然不当回事。伸出春葱似的手指,她指着谢眠风:“我哪来这本事抓狐狸唷,还不是谢大侠出的手?你不知道为了逮这小畜生,我们两个这几天耗了多少时间!”
俨然一副想要得到赞赏的语气。
青蝉知道这下事情可能要遭,被细砂气得实在是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去扯了谢眠风:“你怎么也陪她胡闹?”
谢眠风一愣,看着架上被烤到冒油的狐狸:“我最恨狐狸精了。”
细砂得意地飞了个眼风给青蝉,娇滴滴道:“你急什么啊?反正姬大人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再说了,我上次被甩了一巴掌,你就不心疼我啊?就不想报仇啊?你看着,好戏还在后头呢,等这狐狸烤好了,我给隔壁送过去,她们被禁了足,粗茶淡饭的,想来嘴里很没有滋味,正好给她们打打牙祭。”
青蝉:“”
“蠢不可及!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这次可没人再去救你了!”
端木斜睨着细砂,口气不太善。看着端木盛气临人的模样,细砂一想到这是她第三次说自己“蠢”了,就气得不想搭理对方,可输人不输阵,也知道端木不比知蓝,不会对自己动手,便好斗公鸡般,扯直了脖子:“可不需要你来救!最不济,她护着我全身而退的本事还是有的!到时有姬大人善后,我还用操什么心吗!?”
细砂嘴里的那个“她”,谢眠风,此时将火上的狐狸翻了个身儿,沉默而低调地完成着属于自己的工作。
青蝉被细砂噎住了:“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姬莲生会帮你?她凭什么帮你?她有那必要为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城主作对吗?更何况这次是你惹事在先,她就是想帮你,又有什么立场?”
细砂鼓起腮帮,她被掌掴过的那半边脸肿了好几天,青青紫紫的,直到如今还有些看得出来,此时腮帮再一鼓,衬着那青紫,还真有点让人起恻隐之心,可惜她说的话,又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直能把人气地吐血三升:“她为什么不帮我?难不成还因为这么个畜生,就由着我被人生吞活剥了?谁不知道啊,姬大人才是白鹤城最有势力的人,城主不过就一个空架子,在姬大人眼皮子底下,她还能蹦跶出个什么花儿来?”
青蝉:“”
端木忍无可忍地调头走了。
“再说了,姬大人不接受我,我又因为她才受人欺侮,她自然对我心怀愧疚,怎么也不会忍心再让我受欺负的。”
青蝉败给了细砂的逻辑,她就是那么挥霍姬莲生的“愧疚”的,可姬莲生是否真有愧疚,谁知道呢?青蝉头痛地揉了揉眉心,眼下事情已经惹上了,狐狸都快烤熟了,再责备细砂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想对策。但以细砂这么会闯纰漏的性格,哪怕这次的事情解决了,保不定还会有下一次。她想着,便喊住正走开的端木:“端木,既然你回来了,不如我们一起商量下什么时候离开白鹤城的事情。”
青蝉话音落地,端木怔了怔,而后道:“好。”
细砂一听,尖声道:“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我们几个离开白鹤城,在外面又有什么能耐生存?”
端木:“总比让你作死在这里的好!”
细砂气不打一处来,几乎跳脚:“我‘作’?受人欺负的是我,被人剥光了衣裳嘲笑的是我,我心里有多痛你们谁理解?你们不给我报仇,我接受,我也不连累你们,我现在自己动手,碍着你们什么了?你们要那么害怕受牵连,大不了我们现在就分道扬镳好了!”
青蝉终于明白,端木不与细砂理论是对的,因为根本就与她说不通。只是让她讶异的是,一向急于离开白鹤城的谢眠风,在听到这个提议之后,却还是很平静地看着手中架子上烤的狐狸,好像只有这一件事,才是值得她关心与在意的。
第六十八章 分歧()
“这里好生热闹。&”
院中的三姐妹正各怀心事地你看着我;我瞪着你,姬莲生带笑的口音响起之际;还是细砂最先做出回应。只见她背过身去;快步走至烤架旁,昂着头颅:“姬大人!这是从隔壁抓来的狐狸,被我剥了皮;眼下已快烤熟了,稍后我就给知蓝送过去!”
“”她那大义凛然的慷慨神情,委实让青蝉与端木无言以对。
姬莲生站到院中;四名侍女从门外鱼贯而入,那些侍女手中的托盘上盛着衣裙,首饰、胭脂压在其上,粗粗一观,那配色与光芒不由得令人眼前一亮。
她犹带着一缕笑意,听细砂说完,面色不变地扫了眼火架上的狐狸。
“我与知蓝的仇是种下了,姬大人虽然为我禁了她们的足,可到底没有这样的复仇让我快意!只有一样,我这么做恐怕会连累了我这二位好——姐——妹,姬大人慈善心肠,可否先护送我这二位姐妹离开白鹤城?”
细砂着意加重了“好姐妹”这三字的发音,说着,眼眶越来越红,而后硕大的泪珠子无声无息就滚了下来。
青蝉、端木:“”
姬莲生听到这儿,微微侧头斜睨了青蝉,问她:“噢?你要走?”
青蝉:“走当然是要走,只是眼下最要紧是解决狐狸的事。”
当着姬莲生说出这句话,其实就是希望她能出面的意思了。青蝉说着自己都觉得万分不自在,正绞尽脑汁地想再说几句漂亮话掩饰掩饰意图,不妨围墙那边陡然传来一声尖叫。
青蝉立即看过去,却是束禾一手捂了嘴,一手指了细砂脚下的白狐皮毛,而她身边的知蓝,脸色惨白,目光阴鸷地睃向这边。
烤狐狸的肉味那么香,况且细砂说话的音量也并不低,墙那边的狐狸精被引过来也是正常。青蝉都不知道这要如何收场,细砂显然也被突然冒出来的知蓝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往后退了半步,又马上想到这里有姬莲生为自己撑腰,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害怕”这种情绪一旦消失,有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就攀升了起来。细砂弯了弯唇角,朝知蓝与束禾露出个扬眉吐气的冷笑。
束禾哆嗦着指了半晌的狐狸,却不见身旁的知蓝有任何动静。她豁然扭头,这才发现知蓝双拳握得死紧,整个人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