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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阶冷冷一笑,“只怕是我老了,说了不中听的话,惹到皇上不高兴了。”
孙延寿忙顺着接话道:“自古忠言逆耳,袁老您忠心可鉴,那杨惟中只知曲意迎合上意,自然讨得了小主子的欢心。”
这句话可谓说到袁阶的心坎里去了,他自诩忠臣,对朝廷忠心耿耿,就是对一手提拔的傅后也并非言听计从,绝不为了迎合上意毫无主见,他愤愤哼道:“那帮人只知道随着皇上胡闹!”
接着又控诉道:“前段日子任性妄为的偷跑出去,也不知见了什么,一回来就非要闹着开仓赈济!这还不止,还跑去私会青楼,哪里有半点人君之范。”
孙延寿一听此话,眼前一亮,忙顺着打探,佯装惊讶道:“哦,还有这等事,这四海升平,哪须得赈济?”
袁阶继续愤愤道:“跑去了什么玉清山,见了几个乞丐,为了博得仁君的名声就拿将士们吃的粮挪给他们,简直是胡闹!”
话一出口,袁阶就自知失言,忙咳嗽似地掩饰了一下,看了一眼孙延寿,暗叹自个儿憋了太久,见了人就胡说八道,这燕王府的与自己立场不同,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若被他人知道了,他的脑袋就可能保不住了。
孙延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善解人意道:“大人一片赤胆忠心,一时激愤之语,自当不得真。”
袁阶心下稍安,却没了再说话的兴头,孙延寿察颜观色,也不欲所作打搅,便起身告辞。
一出了袁阶营帐,孙延寿就沉下脸色,驻足略思索了一阵,提步匆忙回了自个儿的营帐。还未踏入营帐,就有小厮迎上来,掀开门帘恭候着,帐外则立着一毡帽红裘黄战裙的年轻侍卫,他先对侍卫道:“随我进来。”
而后又瞥了一眼小厮,吩咐着:“在帐外侯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嘱咐完了孙延寿才进营帐,那侍卫亦随之而来,入了里头,见四周无人了,孙延寿忙弯腰拱手对那侍卫行礼道:“世子爷得罪了。”
原来这侍卫便是燕王世子朱载枥,燕王父子不敢明着来,却可乔装打扮一番,装成随行的侍卫与孙延寿一道来,这样即可打探消息又可保平安,不若闹得与朱载橚一般下场。
朱载枥坐下,回道:“出门在外,孙先生不必多礼。”
又对孙延寿罢了罢手示意其也坐下,孙延寿撩开袍子亦坐了下来,抚了抚胡须笑道:“方才见了袁阶,看来他对这个小皇帝意见不小。”
朱载枥二十七八,身材健硕,行事酷似燕王,有勇有谋,又长在边疆,历练得一身本事,他沉着眸子,思索了一阵方开口道:“先生怎么看这小皇帝?”
孙延寿不以为意,“一个十五岁的奶娃能晓得什么,况且还是个贪财好色,好大喜功的主儿。”
朱载枥摇摇头,“我看没那么简单,不然怎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套儿将肃王世子拿下,还堵住了旁人的道论。”
孙延寿一惊,略思索了一阵,半信半疑道:“如此说来,她在御宴上的轻挑好色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我看是这样”,朱载枥点点头道。
孙延寿想了一周,又恢复了镇定,摸了摸几根稀疏的胡子,“纵使她装,可也只是个没实权的傀儡,不必太过忧虑,傅后才是真正的老谋深算。”
顿了顿,孙延寿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又接着道:“世子爷若还是不放心,咱不妨再做绝些,让她有来无回!”
事关重大,朱载枥怎会掉以轻心,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沉着声问道:“这围场围得跟铁桶似的,我们如何下手?”
孙延寿不慌不忙,把玩着手里的折扇,胸有成竹的笑道:“在此处下不了手,咱们何不引她出来,唱一出请君入瓮?”
第二五回 火焚仓粮突激民变 以身犯险欲息众怒()
六大塞王中已收服晋、辽二藩,还有秦、宁二藩未定,燕藩有雄兵十万,肃藩五万,宁藩七万,秦藩亦七万,若一时俱反朝廷确实难以招架,也勿怪乎朝野内外对藩王割据一再姑息纵容。况且漠北还有虎视眈眈的延丹汗,西北一线兵力抽调不得,只得靠京师京卫京营镇压。这么多年,一边是宗蕃要钱要粮,一边是鞑靼勒索,朝廷不堪重负,百姓苦不堪言,此次数万流民无以为家不都是那些藩王闹得?
皇帝站在屏风前,目光深沉地看着山河地形图,连兵部侍郎杨惟中进来了都不曾注意到,直到他请安了,皇帝方回过头,走到榻前坐下,开口道:“呼延特部使者怎么说?”
杨惟中四十出头,曾历任朔州、凉州知府,长在边地,颇知兵事,他回禀道:“延丹汗吃准了朝廷内有强蕃胁迫不敢用兵西北,趁机狮子大开口,要绢三十万匹,布五十万匹,银二十五万两。”
此番侍驾不仅有宗蕃,还有高丽、越南、女真、鞑靼人,前三者倒好,历来服帖,即使少有叛逆,也酿不了大祸。可鞑靼就不同了,其本为元室后裔,一直觊觎中原,太/祖初年几次遣大将李茂、徐斌等主动出击,平定漠南,将元廷驱逐漠北。后来元廷内讧,丞相脱脱不花将元帝杀害,去国号,自立为汗,元室算是走到了尽头。脱脱不花也没得意多久,又被部下杀害,自此以后鞑靼各部陷入分裂混战中,各自为主,虽小有劫掠,大体上对朝廷构成不了威胁。
可昭徳末年,漠北呼延特部崛起,立元室后裔为主,横扫漠北,征战近十年,统一漠北诸部,进而进逼漠南及河西之地,时时侵扰大明,成为边疆大患。可呼延特部首领延丹汗明里归顺朝廷,并受朝廷敕封安宁王称号,暗里却一边借着朝廷名义欺凌他部,一边侵略边地,每年还向朝廷要钱要粮。
皇帝冷冷一笑,“朝廷给得了,只怕他吞不下。”
杨惟中又回禀道:“此番特勒部小王子亲自来朝,多次请求面圣,态度极为恭顺,皇上可要召见?”
这漠北草原唯一可与延丹汗抗衡的便是特勒部了,特勒部先可汗为延丹汗所杀,遗孤小王子库布投靠朝廷保住了性命,朝廷采取以夷制夷之道,扶持库布以牵制延丹汗,皇帝略想了一下,吩咐道:“明日行围后安排见库布,还有延丹汗所求的绢银各减一半,均给特勒部。”
好一招借力打力,将赐予延丹汗的财货分给小王子,既表明了朝廷对铁勒的优宠,又闹得延丹汗嫉恨,两方相争,朝廷即可高枕无忧。杨惟中暗自赞许,回道:“有库布牵制,兼以漠南为屏障,加上凉州一带兵防,延丹汗一时便威胁不了朝廷。”
皇帝了然,起身踱步到屏风前,目光看向辽东一带,却问道:“你常在朔、凉二州,又为兵部堂官,朕问你,若朝廷此时削藩,能有几成胜算?”
杨惟中也不意外,随即回道:“如今延丹汗表面猖獗,可到底漠北未平,尚无余力南下中原,若此时削藩,朝廷可无后顾之忧。而六王中最难对付的只有燕王,晋王忠厚,辽王年老无力,秦王乃先帝胞弟皆不敢直接对抗朝廷,余下的宁王有心无胆,肃王有勇无谋,亦可个个击破。”
皇帝心里赞许,嘴上却反问,“依你这么说,六藩不足为惧,朝廷削藩胜券在握?”
此时杨惟中却又摇摇头,沉下声音回道:“若真是削藩只有五成胜算。”
皇帝目光一沉,接着问:“此话怎讲?”
杨惟中眼里尽是担忧,叹道:“虽无外患,可燕藩守边多年,兵强马壮,又笼络番兵,几十万大军,一旦发难,便可长驱直入。朝廷兵马虽多,天下承平日久,士卒多不识干戈,可用之师寥寥无几,战事一起,只怕漕河北运粮草难以为继,又得防备南方诸藩趁势而起,使得朝廷腹背受敌。”
皇帝还在沉思中,杨惟中又接着道:“即便叛军可应付,一旦打起仗来,势必加赋,百姓生计愈加艰难,而那些身处战火的小民四散而逃,届时数以万计的流民若不及时安置,只怕民间盗贼四起,民不聊生,失了民心就动了朝廷根基!”
到底是当过父母官的人,看事更深一层,流民乃一大难题,如今还未打战就有这么多流民无法安置,若打起仗来只怕更多!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绝非虚言。
可即使朝廷不削藩,燕王谋划多年岂会甘心为一方藩王,朝廷与他耗不起,皇帝暗自慨叹,转过身来,却换了神色,低沉着声音笃定道:“你说的朕都知道,可这藩王实在是祸患无穷。”
杨惟中尤在惊心皇帝之态度坚决,而帘外又有人求见,一向行事沉稳的傅元翎略显焦急地走上前在皇帝耳旁小声说了什么,皇帝目光一沉,罢手令杨惟中先行退下,待人走之后方开口问道:“还剩多少粮?”
“整个粮仓全起火了,抢救了一夜,只余下几千石焦糊的谷子。承诺给难民发粮的日子到了,饥民得不到粮,又有人传言朝廷故意不开仓赈济,老百姓以为官府言而无信糊弄他们,一大早就一哄而上地堵在衙门口,后来由承州大儒李垣出面,好说歹说这些人才散了。”
皇帝沉吟片刻,又问:“那玉清山情况如何?”
傅元翎不做他想,如实回禀:“难民们被劝回后不久,又有人散布消息说王员外与李垣勾结官府,明里承诺百姓,暗地里却要出兵镇压难民,难民一害怕就围着玉清山作乱,如今正乱作一团。”
自上次离开玉清山后,皇帝亦暗中遣人安置难民,遂一生事变便得了消息,她立即吩咐道:“你即刻派人去最近的恒源县调粮前来,并通知承州布政使冯道乾带人去玉清山劝阻百姓勿要作乱,若非逼不得已,切莫与难民起了冲突。”
吩咐完了这些,皇帝想了一阵,又道:“还有,备马,朕要亲自走一趟玉清山。”
傅元翎满是惊讶,却还是领旨告退,皇帝又连忙唤玉溪进来为她换了一身便服,收拾妥当了就要出门,玉溪一看这架势,忙劝阻道:“我的好主子,您这又是要去哪儿?”
皇帝方走到门帘前,听到玉溪叫唤这才停下步子,回头道:“玉清山的难民出了些乱子,朕得去看看。”
一听是这,玉溪更不乐意了,“既然出了乱子就更是去不得,明儿就是秋狄的正日子,须得露面,您可莫要乱跑。”
这语气分明还拿她当孩子看,皇帝笑道:“有元翎跟着,还有官兵护持,出不了事儿,你莫要担心。”
如今她行事确实沉稳了许多,可玉清山并非非去不可,只怕是为了他事,玉溪劝阻不得,只好退一步,叮嘱道:“那就唤傅大人多带些人去,天黑前必须回来。”
皇帝跨出营帐,笑道:“好。”
一出营帐,傅元翎也是一身便服立在帐外等候,两人悄无声息的出了围场,外面已有几十名便装侍卫等候,暗地里跟着保护皇帝安危。
此行未坐马车,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玉清山,想象中短兵相接的暴乱倒是没有,只是尘土飞扬的乱成一团,哭喊的,叫骂的,抢东西的,收拾包袱逃跑的
原来难民听了朝廷出兵镇压的消息个个吓得六神无主,有人起了歹心,便趁乱抢了仓库剩余的米,逃之夭夭,其余人见了立即一拥而上的跑向米仓,赈济的义工连忙关闭仓门,挡住抢劫的人。那些抢了米的年轻饥民慌忙逃跑,剩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