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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兴这娃子好心养了个白眼狼,呸!真是个狐狸精,不安生。”
“这徐老二她都瞧得上,等明生回来,送她去衙门,砍头!”
“徐老二好歹身强体壮,她这幅模样,你看那勾魂的狐狸眼,那小嘴撅的,哪里守得住寂寞哦!”
“真是作孽!”
“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啧啧……”
……
胡三朵眼皮直抽,太阳穴突突的跳,这些人一口一个傻子,你们全家才是傻子!
怒气冲冲,她大喊一嗓子:“都给我闭嘴!现在去衙门报官!官府自有决断!”她需要和文明人讲话!
以前她是哑巴,说不出话来,现在她倒是能说话了,可惜没有人信。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胡三朵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一睁开,发现门口站着个阴沉着脸的男人,她正对着门口,旁人都是面对她,一时之间除了她,还真没人瞧见。
这男人穿一身青灰色粗布劲装,一头黑发被高高束起,缠着根蓝色发带,一张黑脸铁青,眼睛像是骤然充了血,看着有些骇人,唇都被咬破了,泛着血丝。
这像要吃人的模样看得胡三朵心中一跳。
“二郎……”
待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这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这男人正是她的小叔子,丈夫童明兴的弟弟童明生,在县衙里做衙役的。
她以前看见童明生就害怕,脑子里关于童明生的记忆,几乎没有,想不到此时看见他,居然自然而然就这么喊了。
甚至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胡三朵直觉认为童明生应该会相信她的。
这时旁人也都注意到了门口的童明生。
顿时,门口让出一条通道。
“明生回来了,不是还没到放假的时候吗?”
“二郎,你大哥被胡三这个狐媚子杀了……”
“可怜的,哎!”
005童家二郎()
旁人不知童明生为何会突然半夜回来,胡三朵却知道。
明日是童明兴二十五岁生辰。
童明兴幼时有个游方道士,说他活不过二十五岁,当时虽然被童家兄弟的爷爷打了出去,但对这道士的话,他们都是信的。
这道士说的可不止这一句,还有两句,其中一句话还真应验了,童家兄弟少年父丧母亡。
童明生和童明兴两兄弟感情很好,这么重要的日子,自然会连夜赶回来。
想不到还真给那道士说中了。
想起这些,想到童明兴,胡三朵心里又是一阵酸涩,现在觉得有了依仗,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二郎…明兴哥他……”
童明生沉着脸进来,冷着眼扫了眼屋内,最后才看向胡三朵,沉的不见底的眸子微闪,拳头“咯吱”响了一声。
“明生,这事你回来就好办了,你在县衙办事懂的多,你看怎么处理,拿个主意,你大哥……”
“送官!”童明生突然打断了村长的话,红着眼,声音有些哑。
“把这个…”他伸手一指,指着床上蜷缩着的徐老二,“他,一起!”
说完他转身出了屋,屋内皆是一愣。
胡三朵差点哭岔了气,听见他的话,心中一跳。
“一起?”一起是什么意思?就是他也不信?打算把她也送官?这就是不信自己了!
“走吧!”村长冷冷的声音响起时,胡三朵自嘲,没有明兴哥,童明生何必养着她,还是个累赘。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王氏一把抓住胡三朵的胳膊,使劲一捏,她才回神了。
再看屋内,人都出去了,床上的徐老二都不在了,也不知道死了没!
眼前一黑,一件蓝布衣衫落在她头顶上。
“赶紧穿上,丢人现眼的东西,我们老童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要是你直接撞死算了,刚才不知道多少汉子看了你不知羞耻的样子……”
王氏在指着她脑门子骂,她从头上拿下那衣服,迅速解开了那薄被子,穿上了衣服。
让她死?想得美!她不知道多惜命。
“送官送官,我看你这傻子去送官就等着死吧!我可是听说官老爷一见面先各打二十大板,就你这身板,正好打死了给明兴填命了。”
王氏说着看了她一眼,见她突然冷眼扫过来,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别开眼去,暗忖:这傻子胡三,眼神像是要吃人。
胡三朵收回视线默默的穿衣服。
王氏掐着她的胳膊,几乎是将她拖出来,她这力气可抵不过王氏,只能被拖着走。
院子里满满当当的人,东方隐隐发白,快天亮了。
几个汉子手上拿着火把,院子里照的通明,正对着门口放着两个条凳,条凳上搁着一个门板,上面盖了块白布,白布上还沾染了血迹,看着触目惊心,布下面躺着的人只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是童明兴。
只看了一眼,胡三朵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王氏的禁锢,就冲到了门板边,看着那张死气沉沉的脸,眼泪簌簌的掉,这强烈的情感来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哑巴胡三朵,还是傻子胡三朵,心中一揪一揪的疼,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走了。
006省事了()
这次倒没人来拉她。
胡三朵对面,隔着门板跪着的童明生,和她一样,垂着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后背也一样绷的僵直,他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指尖几乎掐进了肉里。
四周的人有的走了,有的又回来了,这村子除了嫁进来的媳妇,基本上都姓童,已经有人开始操办起童明兴的后事来。
胡三朵和童明生一直无声的跪着,直到太阳出来,童明生也没有抬头,沉声说了句:“把他们都送去县衙。”
胡三朵愕然抬头:“连明兴哥下葬都不让我参加了?”
童明生抬起头来,一双满是血丝的眸子,一张面无表情的黑脸。
她愤怒的站起来,蹲的太久,双腿发麻,动作太猛了,头昏眼花,身体往前扑倒,正好倒在童明兴身体上,按到白布上那一团已经凝固的殷红。
胡三朵忙站直了,横臂抹掉眼泪,愤然看着童明生:“你不能……”话都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果然是当哑巴太久了。
童明生不言不语,垂下眼帘,伸手将被她压出了褶子来的白布扯平了,收回手,又不动了。
村长从屋里出来了,他身后跟着两个汉子,正抬着癞利头徐老二往院子门口走,徐老二一张老脸已经一片死沉,只有胸腔微微起伏着,肚子上被人随便缠了绷带,也没有流血了。
“走吧!”村长威严的看向胡三朵。
胡三朵不想动,可由不得她,王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有掐住了她的胳膊,空着的一只油腻腻的手随手在布裙上一揩,又往她身上掐了一下,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她挣扎两下,王氏掐的就更紧了,胡三朵白着脸,估摸了自己和王氏的块头,只得作罢了。
胡三朵最后看了眼童明生,他正被一个老汉扶了起来,那老汉说:“先去吃些东西,二郎,明兴他的身后事都得你扛着,可不能饿坏了。”
童明生也不挣扎,就站了起来,闷着头转身往厨房去了。
胡三朵被彻底的无视了,按下心中的凄凉,正想着怎么自救。
就见童明生都快到厨房门口了,突然又转过头来,沉声道:“善财叔,我嫂子不会杀大哥。”
村长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呆呆的胡三朵,对着童明生严肃的点点头。
王氏在边上咋呼:“二郎啊,你别被这贼心的婆娘骗了!”
胡三朵这才反应过来,童明生说的“大嫂”原来是自己。
没等王氏说完,童明生就转身进了厨房。
王氏讨了个没趣,恨恨的瞪了眼胡三朵:“别以为村长帮你在县老爷跟前说话,你就讨的了好,那徐老二是你捅伤的吧,看他的样子,不等撑到县衙就死了,杀人偿命,你这也是要杀头的!”
胡三朵看着王氏,心里思量着,徐老二这伤又没有伤到肺腑五脏,就是戳破了肚皮,要是案子拖两天,可能真的撑不过去。
她恨不得徐老二赶紧死,可为他赔命划不来。
正想说自己可以给徐老二缝合一下,她给打架打得肠穿肚烂的猛兽都缝合过,这倒不在话下。
这时,传来童明生的声音:“善财叔,徐老二一晚上还能撑得住,明日会结案。”
这就省事了。
007第三句话()
胡三朵不知道童明生哪来的笃定,但是看村长很严肃,很显然是相信的,她也不想给徐老二治疗。
出了院子门,童明生端着饭碗从厨房出来了,脸色还是很难看。
胡三朵正好回头,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那深色的眸子里像有一团火焰,粗狂的五官骤然多了戾气。
胡三朵身形一僵,赶紧收回了视线,童明生的眼神让她害怕,他是怪她没有跟着童明兴一起去死?还是认为她不知羞耻丢了童家的脸?
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些,跟着牛车缓缓前行。
路边有一株枣树,挂着青色的小果,密实的树枝上传来几声鸟啼。
“啾啾叽叽……”那个男人死了,那个傻子成了寡妇。
鸟啼声细小,她却听了个清晰,透过枝叶循声看去,树上停着三只麻雀,那麻雀显然发现了她,见到她的眼神,啼叫声一顿,又断断续续,你一嘴,我一嘴的说了起来。
“呀!你别伤心啊!”
“他本来就活不过二十五岁,还有你小叔子呢!”
“就是,哭什么呀!”
“你小叔子会娶你的!”
“你不知道吧,我听我太太太太爷爷说过,有个道士,说童家兄弟共妻呢。”
“我也知道,道士说了三句,前两句都成真了,第三句肯定也会成。”
“……”
三只麻雀说的欢畅,胡三朵听着,心情虽然还沉闷,却好多了,她向来要求不高,只是希望难受时有人能安慰安慰她,可惜,人没有,倒是被几只麻雀安慰了。
它们的安慰又变了风向,又有几只加入进来了,开始论起八卦来。
人们常说鸟雀没有感情,只有本能,她懂它们的语言,知晓的比旁人多一些,鸟雀心思简单乐观,说话直接。
原来还有这一出,兄弟共妻!
共你妹的共!
看童明生那样,恨不得将她杀了似的,应该不会吧。
童家湾就在山脚,沿着山脚的小路一路出去,有二十里地才到县城,唤作金城。
县城门不是电视剧中高大威武古朴的青砖城门,而是夹杂着黄红青色,有些五彩斑斓的石墙,应该有矿物才会如此。
刚到城门口,突然窜出一只猫,冲着胡三朵扑过来,“喵~”的一声后就落在她肩膀上。
胡三朵小身板一晃,差点没被这猫给扑倒了。
“你也太逊了,猫爷这点重量都扛不住!”
胡三朵一抖,头一偏,对上一张傲娇的猫脸,眸子里顿时像是燃气一团火。
她肩头的猫可不怕她,妥妥的站稳了,长尾巴在她背上扫来扫去。
“喵~”别瞪我,不是人人都有这机缘的,要不是看你还不错,我才不会舍了一条命把你带到这重新活一回,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