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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底,全是无助的眼泪。
这水做的人儿,怎么承受得了如此大变。
王浔便是在此时进来的。
他望着无助的妻子,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哄着:“夫人,别担心,岳父大人只是收了监,此次军饷案牵连官员甚多,很多都是无辜之人,皇上定会还岳父一个公道。”
王浔的眼睛中,没有多少情义。
此次贪墨军饷案,是皇帝在任以来最大的一起案件。
这起案件,直接导致了西征军孤军深入断了粮草,五万大军,全军覆没,折在里面的还有两位宗师级别的大将。
而死去的将领中,西征军的副将,是皇帝结拜兄弟的遗孤。
皇帝自己加上女儿儿子死去的不算都有三四十个了,而那位遗孤是自己结拜兄弟的独子,在皇宫中由皇帝亲自教养长大,就算是最受他重视的皇子也要礼让三分。
他本打算让这个孩子成年后册封为异姓王,让他镇守南疆。
那遗孤战死沙场时未满十七岁,也未留下后代。
这件事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大怒,即使此事与自己的儿子有牵扯,他也没有停下查探的意思,毕竟,皇帝拥有的儿子和女儿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很多儿子女儿,他也就只记得长相和名字,有的,甚至连名字长相都记不住。
所以,死上一两个,皇帝也不会有任何心疼。
而此次牵涉到的,便是皇帝的嫡子,皇十一子茆青诗。
一旦牵扯到皇子,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夏氏拉着王浔的广袖,哀哀道:“夫君,这可如何是好,母亲一个人在家,我怕她担心,你陪我回去看看母亲可好?”
王浔这次却摇摇头:“夫人,陛下已经下令将夏府围起来了,我们就算去了,也进不去,如今之计,便只能等刑部六狱和东陵卫查清一干事情,还了岳父一份清白。”
夏尚书是不是真的被冤枉的,王浔并不在意。
皇十一子一旦失去了继承权,夏尚书注定要将户部尚书的位置腾出来。
当初的时候也不是没劝导过自己这个岳父,可反而被岳父训斥,他便也绝了那份心思。
人要去送死,那是拦也拦不住。
何况,曾经给表妹的承诺,他如今都没有忘记。
夏氏忐忑不安,自然也就忘记了相师给大女儿的占卦。
那不详的卦象。
如今的她,度日如年,每天王浔从朝堂上归来,她第一句问的,都是:“我爹爹还好吗?”
而王浔每次的回答,如出一辙:“刑部六狱正奉皇命审理此案。”
夏尚书因贪墨军饷案被卷入狱一事,阿恒通过乳母的口中复述也知晓了一二。
阿恒一听,便知晓,夏家是要倒台了。
然而,她是个孩子,她除了随波逐流的面对这一切,什么都做不了。
之后梦成了她的另一个人生。
在极深沉的梦境中,她在一道螺旋形的、看不到尽头又没有扶手的楼梯上一步一步攀爬而上。
楼梯下则是万丈悬崖。
她小心翼翼的拾阶而上,每一步都唯恐自己踩踏空后掉下去。
成片的雪花坠落,她却完全没有冰冷的感觉。
茫茫的白雪中,天地一片死寂。
她已经被所有人遗忘。
就连她自己,也被人遗忘。
然后,她看到了她。
隔着一段楼梯,她看到的那个女子身上散发着点点荧光。
一如既往的美丽、温柔、强大。
她抬起头,细细望着刻在灵魂深处的女子,胸口传来一阵无望的剧痛,唇齿间像含着一味让人欲罢不能的成瘾毒/药,着魔般重复呢喃着念出了女子的名字。
明明心疼得无法呼吸,她的脸上依然是期待。
她在期待什么?
她忘记了。
对面的女子慢慢的伸出手,那只手在冰雪的映衬下恍若通透的玉石,泛着不染尘埃的纯净光泽,女子的手落在她的胸口上。
然后,轻轻一推。
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天旋地转。
她已经坠落到空中,失重感让她有瞬间的恐慌。
成片的雪花迅速离她远去,而后,螺旋状的楼梯、女子的脸、女子的手、女子的一切也迅速在她的眼中愈来愈小,直到消失不见。
不是距离的远去,而是心的远去,她睁着眼睛,脑海却是一片空白。
她似乎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沉进了一片极度深蓝、无边无垠的大海中。
大海似乎没有底,她落入海中后也没有挣扎,海水一点一点的淹没她的脚踝,然后迅速蔓延到她的胸口,之后是眼睛,最后淹没了她的头顶。
她悬浮在海水中,长长的发丝如海藻般散落在水中,以极缓慢的速度漂浮舞动,她的每一口呼吸都很艰难,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味道,然而,她无法挣扎。
她一动不动的悬浮在海水中,看着自己不停的往下沉。
眼眸里波光荡漾的海面上点点银光离她远去。
浅浅的淡蓝色离她远去。
淡蓝变成深蓝。
她还在坠落。
温暖的阳光不见了。
光线一点一点的消失。
身体的温度逐渐降低,然后,一点一点的,变得冰冷起来。
她还在坠落。
最后一丝光消失在眼前。
眼前一片冰寒彻骨的纯黑,黑到哪怕睁大自己的眼睛,也依然感觉不到一丝光线的存在。
只剩下锥心的冰冷环绕在身体周围。
她依然在坠落。
永无止境。
如果有人问她,最深的地方在哪里,她过去会回答,马里亚纳海沟。
如今,她会回答,最深的地方,是人心深处的地狱。
当着夏氏的尸体,柳氏冷静的吩咐自己的仆人:“大小姐呢?怎么不见她?”
仆人道:“乳母去找了。”
身侧的丫鬟问:“夫人,这大小姐”
柳氏冷笑一声:“不过是个女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等养到年纪就送出去,对夫君而言,也是一份助力。”
阿恒的手指紧紧的握紧。
在前一刻,她失去了这一世的母亲。
那个女人的尸体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隔着床下薄薄的帘布,她一动不动,身体开始麻木。
她一直躲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弥漫她的心间。
她躲到了夜晚,月亮升起。
躲到了夏氏的尸体被人抬出去。
躲到了这间刚死过人的房间再空无一人。
阿恒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然后告诉自己,天无绝人之路,上苍让她重生,她好歹是个二十来岁的人了,有自己的判断和行为能力了,好歹她暂时不用死了。
但是,浑身都在颤抖。
这是她第二次,直面死亡。
死的这个人,是她的生母。
即使她再怎么讨厌夏氏,她也从未想过要夏氏死。
上辈子她本就是接受了华夏教育的五好青年,大学的时候选择的是艺术绘画系,她被家人保护得很好,她的世界本就是一片光明不染尘埃的。
可是,才到这个世界多久,她的世界就变成了一片灰暗。
从床底爬出来的时候,她望着空旷寂静的房间,想着无望的未来,蜷在房间的角落,无声哭泣,她不敢哭出声来,眼泪一颗一颗落下,她想着上辈子。
她的爸爸在她幼时将她高高举起,在爸爸的臂弯中张开双手,欢快的笑声穿透了她的耳膜,现在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她低哑的呜咽,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为什么她会遭遇这一切。
为什么遭遇这一切的是她。
柳氏没有说出的话,她是清楚的,如果留在这个家,她的未来无外乎就是送给有权势的男人做妾或继室,或者对方是七老八十、快要进棺材的老者,或者是风流花心的浪荡子、也有可能是病入膏肓忙着冲喜的豪门贵族,一入其中,便也只能沦落为望门寡。
这见鬼的古代社会!
恶心的古代社会!
逃!
必须得逃!
她人小,也不容易引起注意。
一路小心的避开了其他人,当她以为她可以逃出升天的一刻。
一只有力、布满肌肉的手臂伸出,抓住了她后背的衣领。
多年之后,她这才知道,自己的这一次逃跑在世人看来是有多么可笑。
王家虽是文臣世家,可这个世界毕竟是以武为尊,而王家请来护卫的护卫长修炼的乃是外家功夫,小女孩的脚步声在他听来,异常清晰,几乎和从他眼前走过没任何区别。
没人追究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离后院这么远的地方,第二日,所有人都忙碌起来,毕竟是王浔正妻死了,明面上该做的丧事安排还是得做,然而,到了晚上,守着灵堂的,就只剩下夏氏唯一的女儿,王雪蓉了。
她跪在一个火盆边,在仆人的指挥下,将旁边的纸钱一张接一张放进火盆中。
夏氏的死,除了她,就连仆人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她被人带到这里,披麻戴孝,然后跪在灵堂前。
她还在哭。
对于夏氏这个她不喜的女人,第一次生出了几分怜悯,而对王浔,只剩下恐惧。
无边的恐惧。
她并不知道,灵堂旁,柳氏就这样看着。
灵堂上的女人,过了头七就要入土了。
柳氏擦了擦没有一丝泪意的眼角,轻声道:“真可怜,临到她死,在她身边守孝的,也就只有她还什么都不懂的女儿,大姑娘,以后你也别怨我,要怪,就怪你为什么是从夏氏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孽种吧。”
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于是招呼身边的人:“回吧。”
阿恒很绝望。
为什么,她要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她就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就不用承受这些痛苦和阴暗了。
她对这个家,怕得要死。
从第一次看到黑衣人将手放在她脖颈上,从乳母一头撞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刻,从夏氏被活生生气死的一刻,她越来越恐惧。
没有自保能力,上辈子学的都是艺术绘画类,也没有像哥哥一样去练过泰拳,其实除了看清了一些事,她的自保能力,比夏氏还要弱。
身边是沉色的棺材楠木,最后一个留下来仆从都在开始打瞌睡了。
反正这里除了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也没有其他人人,仆从就算睡到天昏地暗也没人管。
第122章 女王的过去()
防盗比例70%;盗文很绝望qaw腐败的人类尸体横七竖八的堆叠在这片寂静的乱葬岗中,旧的尸骸还未完全腐烂,新的残尸便被侍卫运到了这里扔上去。
简单的几辆推车;寒酸的草席包裹着残缺的尸体,从一辆推车的破旧草席边侧露出一截手腕,莹白如玉,一看便是名门望族中才能娇养出的大小姐。
运尸官最近却已经麻木了。
前不久;他记得曾经的十一皇子就是这样运到这里。
那时候十一皇子还没有咽气,谁人能想到;十九皇子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天换日;将还没有断气的十一皇子换下来,然后在乱葬岗折磨致死。
草席上渗出的鲜血沥沥淅淅的滴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