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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
她没精力再去陪着这样折腾了。
秦钧眼睛微眯,冷光闪过。
秦钧微哑的嗓音回荡在龙首殿中。
“。。。皇六子晃,荥泽郑氏之子。。。”
广宁公主胸口微微起伏,眸色微闪。
秦钧继续道:“宽博有谋,孝惟德本,可立为皇太子。”
杜云彤眉头微动,龙首殿里已响起了广宁公主不可置信的声音:“侯爷!”
秦钧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怎么?公主有意见?”
广宁公主脸色煞白,道:“侯爷要立六哥?”
“不错。”
杜云彤目光落在李晃身上,李晃勾人的桃花弯了弯,从护卫着他的禁卫军中走了出来。
李晃走到广宁公主身边,低头嗅了一下她发香,轻笑道:“妹妹这般说,可真是让人伤心。”
不过短短一瞬,广宁公主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浅笑着向李晃贺喜:“恭喜六哥,贺喜六哥。”
刚才面带薄怒质问秦钧的广宁公主,仿佛是众人的错觉一般。
这场宫变以李昱死,李晃被秦钧立为太子而结束。
李昱被追封为怀烈太子,姜后先太子李昊得以平反,一同葬在皇陵。
正德帝中了李昱一剑,虽然抢救及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仍处在昏迷之中,处理不了朝政,秦钧便立了几位重臣辅佐李晃。
至于七皇子李易,不过是从偏远的宫殿里搬到太后的清宁宫,与太后一同生活。
而广宁公主,则被软禁了下来,没有太后的懿旨,谁也不能探望。
万事皆定,杜云彤打开了李昱留给她的香囊。
李昱字迹潇洒,一如他的为人那般爽朗阳光。
姑娘安否?赖姑娘相助,昱位正东宫,为国之重器。然昱志小才疏,难堪重任,以致姑娘心血付之东流。
再三拜首,以表歉意,若可寄来世,昱结草衔环,以报姑娘大恩。
恍惚间,杜云彤仿佛又看到那个明朗飒爽的少年,他剑眉星目,策马扬鞭而去。
他再也不用受天家约束,用他自己的方法破了这个死局。
他本就是不想做这个太子的,不过是被太后硬逼着走到今天这一步。
当不了皇帝只有死,那他干脆去死了好了。
临死之前,为数不多的责任心动了动,帮秦钧清除了后顾之忧——杀了正德帝,不让秦钧背负万般骂名的同时再多一条谋逆弑君。
大逆不道莫过于弑君,秦钧若真杀了正德帝,纵然他再怎么铁血手腕,战无不胜,将士们也不会再跟随他。
民心仍在,天下终究是大夏的天下,而不是他秦钧的。
李昱又把广宁公主逼到死角,没了广宁公主,李易确实会是一个优秀的皇储。
且李易在朝中没有任何助力,只能依靠太后和秦钧,大权独揽,秦钧不会再束手束脚。
李昱的确给了太后一个再续帝佐之才的皇子,也给了秦钧一个圣明的储君。
想法是好的,唯一可惜的,是他和太后一样,犯了没有把李晃看在眼里的毛病。
不吭不响的六皇子李晃成了这场宫变的最大受益者,他的心计,比杜云彤想象得还要深。
杜云彤揉了揉眼。
立李晃为太子是不得已而为之。
要知道,李晃的母亲出自荥泽郑氏,荥泽离天启城颇近,振臂一呼,郑家府兵兵临城下,届时又是新一轮的政变。
没必要。
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杜云彤想歇一歇。
她活了那么多年,受的是天/朝五德四美的教育,纵然来到大夏朝多日,也难以接受这里人命贱如草芥的场景。
如果能兵不刃血的发生政变,那就少流点血吧。
秦钧走了进来。
刚刚沐浴过的秦钧身上有着好闻的淡淡皂角清香,他静静地立在杜云彤面前,伸出手,放在杜云彤披散着的发上。
他的掌心很温暖,仿佛有着一种安定人心的魔力。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与疲惫,秦钧的喉结动了动,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在。”
如果可以,他不想让杜云彤经历那些血腥的场景。
杜云彤的个子很矮,坐在椅子上才到他腰间,他只能半蹲下来,才能跟杜云彤平视。
杜云彤的眼睛很美,在微弱烛光下,像是聚着一汪秋水。
如今那汪秋水里,有些许落寞,还有淡淡的哀愁。
秦钧眸光暗了一分。
她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娇宠任性的年龄,却因为他的缘故,不得不面对皇室夺嫡的腥风血雨。
不该是这样的。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很抱歉,让你经历这一切。”
“以后不会了。”
秦钧的拇指拂过杜云彤的脸。
她的脸很软,比上好的丝绸还要柔滑三分,他的手却粗糙得很,又有着许多的茧子。
像是怕划破了她的脸一般,秦钧收回了手。
“你什么不需做,只在我身边,就够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说情话的人,绞尽脑汁也说不来风花雪月,想了半日,也不过一句干巴巴的你在我身边。
许是经历了生死一线,又或许是旁的原因,一向话极少的秦钧,在说了这么多话后,又补上一句:“你同样重要。”
神情依旧是漠然的,但眼底总算有了点活气,专注地,认真地,看着杜云彤。
第 62 章()
第六十二章
杜云彤忽然便觉得;这筋疲力尽提心吊胆的一。夜;好像也不算太坏。
有个人在你心力交瘁的时候陪着你;虽然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闷上半日;也不过说句我在;但她还是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同舟共济,相濡以沫?
月色皎皎,温柔似水;顺着窗户上的琉璃流淌进来。
琉璃将月光过滤,漾在秦钧的眼角眉梢。
风声依旧喧嚣,积雪尚未融化;然秦钧眼底似终年难消的霜意;却一点一点淡了下去。
杜云彤蓦然便生出一种错觉,被世人畏惧如杀神的秦钧;其实是一个挺温柔的人。
“谢谢侯爷。”
杜云彤道。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痒痒的;不知为何;她挺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心脏被装的满满的。
生平第一次;杜云彤有了想要和一个人共度一生的念头。
相互扶持,共同成长,大抵是因为喜欢吧;所以才有勇气与他一起;去面对人生路上的暴风雨。
就像面对现在的李昱的死一样。
李昱的死,对于旁人来讲,不过是一个又走上先太子老路的普通皇子罢了,但对于秦钧来讲,意义非比寻常。
李昱是唯一一个与先太子李昊还有点关联的人,也是众多皇子中心胸最为爽朗仁善的人,他若为帝,对于大夏,对于秦钧,都是好事。
所以秦钧活了两世,两世都想拥立李昱为帝。
李昱是最容易问鼎帝位的人,可偏偏,两次都失之交臂。
爽朗之人,钻起牛角尖,比常人更为执拗。
不是秦钧的错,也不是秦钧能力不够,是李昱这人啊,心里有比天下更重要的东西。
亲情是排在他心里第一位的,皇位不是。
所以秦钧哪怕替他抛头颅洒热血,也不过无用功罢了。
不过秦钧的心血也不算白费,李昱在临死之前,帮秦钧除掉了后顾之忧。
正德帝彼时虽然没死,但也跟死没什么差别了,被李昱一剑刺成了植物人,浑浑噩噩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
六皇子李晃的名声不比秦钧好多少,七皇子李易更是势单力薄,皇子里势力最为强大的李昙被擒,纵观天家皇子,再无一人可以与秦钧抗衡。
而李昱的死,给太后带来了沉重的打击,悲恸之下,太后未必再会和以前那般,把持朝政,说一不二。
正德帝,更不用说了,能活几天尚是未知,拿什么去跟秦钧添堵?
如果以前的秦钧是权倾天下,那么现在的秦钧便是一手遮天,不需要挟天子,周围诸侯也会避其锋芒,不敢与他相争。
这是李昱回报秦钧的,或许是不忍让他的一腔报国之心付之东流,又或许是其他原因,把秦钧送上了万人之上。
这便是李昱所说,秦钧想要的,他都会给他,秦钧不方便做的,他都会替他做了,就当还秦钧的多年相护。
掌天下之权,多么让人心动的一句话,可杜云彤觉得,登上权力顶峰的秦钧,并不快乐。
他的眸还似旧日一般,只有在看向她的时候,会活泛点,其余时间,比往日更为沉寂幽暗了。
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他还是难过的吧,李昱于他,也是半个知己,重活两世,他都改变不了李昱的命运。
命运如同一张悄然张开的大网,任何的挣扎与努力在命运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像是早已写好的剧本一般,谁也逃不脱既定的结局。
莫名的,杜云彤有点心疼秦钧,心疼之后,又觉得秦钧大抵是唯一一个意外,他是一个从来不会认输的人,也是一个从来不会输的人,他的身上有无数的可能性。
他已经把大夏朝改变了那么多,以后还会改变更多。
而她,想和他一起。
他心里那个空前强大的大夏朝,她也想看看。
昏黄的烛光映在杜云彤脸上,如水的月色倾泻下来,屋内冉冉升起的檀香,屋外风吹积雪的沙沙声,时间的轮回从未停止,在尚未察觉间,已经有东西在悄悄改变了。
杜云彤握住秦钧的手,抚摸着他掌心的薄茧。
常年握着陌刀的人,怎会没有茧子?
手心是茧,手背是伤,都是他少年英武的勋章。
杜云彤倚在秦钧的胸口,闭上了眼。
隔着薄薄布料,她听到秦钧有力的心跳声,矫情的话不需要再说,她知道他懂她。
月兔隐于黑暗,金乌再度升起,官兵清扫着宫变后留下的痕迹,一盆又一盆的水泼上去,原本殷红的血迹被冲刷至没有。
时有大胆的百姓探头看外面的场景,官兵便说没事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小商小贩们便陆陆续续支起摊位,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一切又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那夜刀剑铮鸣的尸堆满地,更像是人们午夜梦回做的一个噩梦罢了。
但那个噩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对于某些人来讲,这个噩梦,还在持续着。
李昙看着窗外的景色,天空是清透的蓝,远处的楼台亭阁,近处的九曲回廊,都变得无比真实起来。
不过一夕之间,他从一个备受正德帝器重的皇子,变成了谋逆造反的人,当初他强加在先太子李昊身上的罪名,如今被秦钧尽数安在他身上。
当真是因果报应不爽。
时值正午,有暗卫送来吃食。
桌上的小菜样样精致,一看便知道是用心做来的。
人都要死了,很多事情也就看开了,他与秦钧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他俩之间的冲突不过是因为政见不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隔阂。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秦钧也不会在他临死之前羞辱他,仍给他该有的皇子体面,让他舒舒服服走完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