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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和我们一道回京城?”梁太妃建议。
季恪简道,“您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只公务有些紧急,晚辈不得不尽快赶回去。”
梁太妃理解的点点头,“那你用了晚膳,在这儿歇一晚再走,你救了阿瑶,总是要感谢你一番的。”不给他拒绝的余地,梁太妃又道,“到时候把你姨母一家请来,你们姨甥也能叙叙旧。”
如此一来,季恪简只好恭敬不如从命,“那晚辈就打扰了。”
魏歆瑶眼底闪过一丝窃喜,稍纵即逝,却分毫不差的落在了对面的梁王妃眼里,当下她心里就是咯噔一响。
好不容易熬到可以告退了,梁王妃拉着魏歆瑶回了房,开门见山,“你怎么回事?”知女莫若母。
魏歆瑶脸一红又心怯,开始告状,“娘,你不知道,我今天差点被燕婉给害死了。”
梁王妃果然被岔开了注意力,有什么比女儿性命更重要的,她脸色一沉,“她怎么你了?”
魏歆瑶便把酒楼里的事情添油加醋一说。
梁王妃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咬牙怒骂,“养不熟的白眼狼!”梁王妃本就因为燕婉要嫁给儿子的事,对燕婉窝了一肚子邪火。再听这事,差点没咬碎了一排银牙,枉她平时那么疼燕婉,她竟敢害魏歆瑶,亏得女儿运气好。
运气好,梁王妃注意力又转了回来,更恨燕婉三分,要不是她,女儿就不会遇险,更不会被季恪简所救,她也是那年纪过来了,哪里看不出魏歆瑶动了凡心。
再老成,也就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哪里抵御得了英雄救美那一瞬的心动,尤其季恪简还俊美无俦,卓尔不群。
可季恪简当年目睹了女儿和柯玉洁的那桩事,他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作为母亲,岂愿女儿越陷越深。
“瑶瑶,”梁王妃艰难的开了口,女儿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心动,她到底不忍心,可再不忍也得泼这一盆冷水,“你和季恪简是没结果的。”
魏歆瑶脸色一僵,血色一点一点退下去,梁王妃心如刀割,握着她的手道,“好孩子,你莫伤心,为娘会给你找一个比季恪简更好的儿郎。”
魏歆瑶咬着下唇,脸色来回变幻。更好的吗?
望着她殷红的嘴唇,梁王妃心疼不已,安慰女儿,“我儿日后会是公主,金尊玉贵的嫡长公主,这天下男人都任你挑选,还怕找不到文武双全的好驸马?”
既然天下男人都供她挑选,为何不能是季恪简。魏歆瑶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一个人,她要的东西,她就会想方设法去得到。
“我知道娘在担心什么,当年的确是我年幼无知铸下大错。”
梁王妃心头一刺,拍着她的手背道,“都过去了。”
魏歆瑶惨然一笑,“可我真不是故意的,娘,我是无心之失。”
“娘知道,娘都知道。”
魏歆瑶红了眼眶,哽咽道,“我会努力让季世子也知道那是一场误会的,金石所致精诚为开。若是我竭尽全力了,他还是不能释怀,我会放手的。娘,你就让我试一试吧。”
梁王妃踌躇,这感情投进去了哪是那么容易放手的,要不她也不会跟后宅那群妖精斗了这么多年的气。
“况且,娘,要是成了,这对大哥也是一大助力不是吗?季家背后是整个冀州,若他们支持大哥,父王只会更看重大哥。”
梁王妃心神剧烈一颤。
第七十四章()
“六姐;你说有些人的嘴巴怎么这么坏的!”
正在剥石榴的宋嘉禾望着气鼓鼓走来的宋嘉淇;好笑:“她们说什么惹着你了?”
宋嘉淇鼓了鼓腮帮子;用力的在宋嘉禾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她们说燕姑娘沽名钓誉;今儿受伤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也就是魏歆瑶身份高;那些人不敢嘴碎;所以只敢说燕婉。人都受伤了还要落井下石;这些人也不怕下拔舌地狱。
宋嘉禾望着气恼的燕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燕婉关系多好,所以打抱不平。可实质上宋嘉禾和燕婉关系平平;她这妹妹生就一幅热心肠,嫉恶如仇。她认为燕婉接济难民是好事,所以见不得别人因为这事诋毁燕婉。
“什么叫沽名钓誉;沽名钓誉说的是不正当的手段获取名誉;真金白银花出去救济灾民,怎么就不正当了。虽然出了乱子;但是缘由又不在她身上;是郭氏余孽从中作梗。”
宋嘉淇气咻咻道:“她们说燕姑娘救济是虚情假意;只是为了赢取好名声。”
“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好事是实实在在的做下了。莫不成偷偷摸摸不让人知道的才是真情。就算是假意又如何;有人花钱买华服美饰取悦自己,有人花钱买名声取悦自己;谁比谁高贵了不成。”
宋嘉淇重重一点头:“就是,又没花她们家的钱;酸个什么劲;就算是为了扬名又怎么了,总比她们一毛不拔的好。”
“所以啊,你跟那群人置什么气,她们就是嫉妒,”宋嘉禾慢条斯理的说道:“嫉妒燕姑娘能因此事得美名,她们自己不愿做好事,就见不得别人发善心,跟这么一群人计较,你也不怕失了自己的格调。”宋嘉禾不觉得这事上,燕婉有什么可指摘的。便是假意,她一介孤女,无依无靠,经营一个好名声加重自己的身份,又没伤害其他人,无可厚非。
不过宋嘉禾觉得有些人会说得这么难听,大概还有燕婉和魏闻那桩事的因素在里头。魏闻虽然是个纨绔,可架不住人家出身好,皮相好,嘴又甜,在姑娘们中还是很有市场的。少不得有些人觉得燕婉一个无父无母处处不如她们的孤女,凭什么嫁给魏闻啊。
宋嘉淇噗嗤一声乐了,六姐说话真毒,她挺了挺脊背:“我这么有格调的人,才不会跟她们计较呢。”她刚刚是去看望一个在混乱中受伤的小姐妹,没几句话,有两个人就开始声讨燕婉,她那小姐妹还一言不发的听着,宋嘉淇心都凉了,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回来了。
宋嘉禾忍俊不禁,捡了一颗石榴扔过去。
宋嘉淇接住了,往嘴里一扔:“真——”最后一个甜字被她咽了下去:“季表哥好。”
宋嘉禾一愣,转头一看,就见季恪简出现在身后。
“季表哥好。”怔愣之后,宋嘉禾连忙站起来,对窗外的季恪简屈膝一福。
立在窗外的季恪简眉眼含笑,二人颔首一笑:“两位表妹好!我要去向姨母请安,先行一步。”
“表哥慢走!”宋嘉禾和宋嘉淇异口同声。
季恪简便抬脚离开。
他来了,他又走了,毫不停留。只留下鼻尖淡淡的松香,一阵江风吹过,连这点松香味也烟消云散。
宋嘉禾低头看着手里晶莹剔透的石榴,觉得心里头说不上的空落落。
林氏见了季恪简十分高兴,嘘寒问暖,末了又欢喜道:“这么多年没见你母亲了,可算是又能见面了。”
季恪简笑:“听说要搬去京城,母亲也高兴的很,说是终于能见一见亲人了。”
“可不是。”林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娘家亲人她都五年没见过了。
说了几句话后,林氏把话题转到了季恪简的婚事上,委婉的开始打探,可她的委婉在季恪简这一点掩饰性都没有。虽然林氏年纪比季恪简大了不少,但人情练达上还真远不如这个外甥。
没几句话,季恪简就摸透了她的意思,不由啼笑皆非。去年他来时,姨母想把大表妹说给他,今年过来,姨母改说小表妹了,季恪简有点儿头疼。
可他对两个表妹真没什么超乎表兄妹之外的感情,季恪简再一次委婉的拒绝林氏。
林氏眉头轻蹙,当初季恪简拒绝宋嘉卉,她心里明白,卉儿嫁给季恪简的确高攀一点。季恪简拒绝了,她虽遗憾,可也理解。
然而小女儿被拒绝,她就想不明白了。宋嘉禾花容月貌,在船上这一阵,每天都有人来打探,季恪简怎么还瞧不上了。
季恪简笑容不改:“姨母,您好生休息,我先去向表姑请个安。”季恪简有一表姑也嫁到了武都,也在船队之中。
林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道:“那你去吧。”
季恪简一走,林氏整个神色都垮了,愁眉不展。季恪简不想娶小女儿,这可怎么办?想起卧病在床的宋嘉卉,林氏一阵头疼。
“夫人别太担心了,咱们六姑娘品貌俱全,想娶她的人从城东排到了城西,还怕找不到如意郎君。”敛秋上前安慰,老夫人都说了她觉得季恪简年纪略大了些,夫人阳奉阴违传到老夫人耳里,老夫人少不得要生气的。
然这话她又不好直说,只能婉转着来,也不知夫人怎么就开窍了,突然就对六姑娘的婚事上心起来。这倒是个好兆头,这两年,她看的明明白白,因为夫人偏宠二姑娘委屈了六姑娘,老夫人和老爷都对夫人有所不满。
林氏发愁:“可条件如承礼这般一个都没有。”不是她偏袒自己亲戚,而是季恪简委实出色。
敛秋默了默,季恪简条件是好,只再好,他不稀罕六姑娘啊。与其这样,还不如嫁一个稀罕六姑娘,把她当心肝宝贝捧着的姑爷好,哪怕条件差一点也是可的。
“京城人杰地灵,说不得夫人就能发现合适的了,反正六姑娘年纪也不大。”
林氏心念一动,是啊,京城,到时候她可以和大姐亲自说说。
略晚一些,宋家一行人到了魏家船上。
魏歆瑶心不在焉的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望着门口,终于等来了那个人。宝蓝色锦袍,衬得他玉树临风。俊秀英挺的五官在橘黄色的灯火下格外温柔雅致,嘴角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魏歆瑶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里的锦帕,觉得一颗心跳得厉害。
察觉到那一缕让人难以忽视的目光,季恪简目不斜视,若无其事的跟着宋家人向梁太妃请安。
梁太妃笑眯眯的问了他几句话,随后就让人带着他去了隔壁房间,这儿到底都是女眷,季恪简不宜久留。
魏歆瑶一阵失望,就是宴会上都有些无精打采。
“阿瑶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梁太妃终于发现了孙女的不对劲。
魏歆瑶敛了敛神色道:“我没事,就是上午受了惊吓,有些胃口不济。”
“可怜的丫头!”想起孙女从三楼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梁太妃就是一阵后怕,更是感激季恪简,梁太妃感慨:“多亏了季家这后生,要不阿瑶凶多吉少。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他才好。”
“季世子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世子夫人了。”尚氏笑盈盈的开口,她看出了小姑子的几分心思,遂乐得卖一个好。虽然当初在王培吉求婚时,魏歆瑶撂下了“文胜魏闳,武赢魏阙”的条件,然今时不同往日,稍加运作下舆论,还是可以照常嫁人的。
此话一出,不少人不约而合的看向魏歆瑶。
魏歆瑶心跳漏了一拍,竭力保持镇定,可脸还是微微的红了下。
梁太妃眯了眯眼,嗔一眼尚氏:“就你机灵。”
梁王妃觑一眼梁太妃神色,赶忙转移话题。
宋嘉禾戳着碗里的鱼肉,食不知味,果然不是自己多疑,而是魏歆瑶真的动了芳心。
“六姐,你没胃口?”宋嘉淇盯着她碗里看不出原型的鱼丸,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