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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人者与被伤者正在角力,场面一时混『乱』。
董深先是呆住,跟着回神,他扑上去想要拉开两人,但紧密扭在一起的两人让他做了无用功,他急得团团转了一圈,突然叫道:“报警!爸爸,报警!”
董友军觉得妻子力大无穷。他气喘吁吁,断断续续说话:“报——报什么警,家务事不要找警察来!你们快走!我来安抚你妈妈。”
董深急得不行:“爸,这怎么行!”
董友军也是上火:“这怎么不行了?不要再刺激你妈了!”
急切之间,董深脱口而出:“我妈不是我妈,她和娃娃互换了身体,现在在妈妈体内的是个娃娃,我们要救回妈妈!”
混『乱』的室内居然有了一瞬死寂。
旋即,荒唐的话让董友军怒气冲天,一下爆发,先控制住妻子,再转脸朝儿子爆喝:
“你妈没疯,你疯了吧,给我滚出去!”
“砰”地一声,大门在几人眼前重重关上。
闭合的门如同守关的钢铁巨兽,威风凛凛伫立众人之前,隔绝内外。
董深都快哭出来了,他扑到门上用力敲门:“爸,我的亲爸,我没有胡说啊,你快开门,我有证据,我手头有娃娃,娃娃是我妈——”
回应他是来自门内干脆利落的“咔嚓”声。
董友军对儿子忍无可忍,不止关了门,还上了锁。
通过正常方式沟通董友军已经没有希望了,岁闻冷静地把董友军从门前拖起来,带到走道间:“你爸不相信我们说的。”
董深气得一脚踹向墙壁,在墙壁上留了一道脚印:“我爸教书教得脑筋都死了,他就不觉得我妈大变样了吗?”
陈兮兮说了句公道话:“实话实说,物理老师不信这些是正常的。”
董深:“但他可以不信,我妈不可以等啊!现在这该怎么办——”
岁闻:“你说到重点了。”
其余人一起看向岁闻。
董深:“什么意思?”
岁闻提醒众人:“我们的目的不是说服你爸爸,而是见到你妈妈。之所以要先和你爸爸说,只是因为他正好在家,阻止我们去看你妈妈。”
陈兮兮回过了味来:“你的意思是……”她的视线和岁闻的一碰,说出了岁闻的意图,“我们只要把董老师从屋子里调走,调虎离山,就好了,是吧?”
岁闻:“唯一的问题是怎么调走。”
陈兮兮沉思片刻,『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有办法了,你们等着。”
说完,她理理头发,拨通了费羽的电话。
电话被接通。
当费羽的声音响在电话那头的时候,陈兮兮灿烂一笑,娇声说:“班长,又要麻烦你了。”
费羽:“……”
可怕,我现在挂了电话还来得及不?
***
学生们在的时候,嫌他们莫名其妙惹人烦。
学生们走了以后,又觉得这个屋子似乎有点空『荡』『荡』。
但无论如何,再次把妻子弄到卧室里安顿好之后,董友军还是长松了一口粗气。
他像之前一样仔细地关上卧室的门,按了按渗血疼痛的肩膀,来到客厅,刚倒了水刚刚喝上一口,室内就响起了急促的铃声。
嘈杂的铃声不知从何处传来,闹得人心烦意『乱』。
董友军放下杯子,茫然环视客厅一圈,才意识到铃声正来自自己身上,自己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道急促的声音:“董老师是我,三班的费羽!”
是三班班长费羽?他没事打电话来干什么?
董友军敷衍学生:“我今天请假了,你有什么事找高老师去吧……”
费羽气喘吁吁:“不是的,董老师,刚才董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现在人在校医院!他看着摔得还有点惨,董老师你有时间就来看看吧!”
一个霹雳响在了董友军脑袋上。
“什么?!”董友军立刻站起,紧张急促的动作带得坐下的椅子发出“刺啦”的后退声,“你呆在那边别动,我立刻就下去!”
说罢,董友军再也不顾上什么,匆匆出门,冲下楼去。
***
大中午时间,阳光正烈,散『乱』的影子摇曳在水泥地面上,整个校园里,只有三两只小猫还在闲逛。
因此,当董友军急切仓惶的身影从楼宇之中跑出的时候,他的行踪立刻落在了藏身职工宿舍楼旁的三人眼中。
这三人正是岁闻、时千饮,还有陈兮兮。
陈兮兮的主意非常简单:用班长假传董深受伤的消息引出董友军,再由这两人拖住董友军;他们则打个时间差,趁机拿着董深的钥匙上楼,见董深的妈妈。
简单的主意显然十分好用。
董友军离开之后,岁闻三人光明正大地走进了职工宿舍楼。
电梯门口,陈兮兮钥匙交给岁闻和时千饮:“你们上去吧,我在这里给你们守门,等董老师来了就给你们发消息!”
岁闻伸手接钥匙,一下没有接过,陈兮兮根本就没有放手。
陈兮兮慎重道:“你们上去以后,记得开手机摄像,将一切诡异的事情摄录下来,这可是我说服班长蹚浑水的条件。”
岁闻:“……”
陈兮兮还没说完呢,她又叮嘱道:“当然,如果出现了什么危险,别管其他,拔腿就跑。岁闻弟弟,你的武力值很高,你哥哥就交给你保护了。”
时千饮:“……”
陈兮兮留在了门厅,两人带人偶上楼。
封闭的电梯之内,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一路上跳,当跳到十二层的时候,“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董友军的家门再一次出现眼前。
岁闻站在门口,正思考一件事:“你说,娜娜是因为被主人丢弃,所以产生物忌;再迁怒于董友军,为了杀死董友军而侵占了主人的身体吗?”
时千饮:“或许吧。”
岁闻:“你看上去不是很在意这些。”
时千饮:“我只在意力量的碎片。”
岁闻:“嗯……”他实话实说,“其实我也更在意这个。不过碎片和玩偶目前已经合二为一了,所以——”
时千饮:“所以?”
岁闻淡定回答:“所以如果物忌过于强大,我们就跳窗逃跑吧。”
说罢,岁闻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一步踏入。
窗明几净的屋子依旧窗明几净。
但没了董友军在,室内更加寂静无声,被黑雾笼罩的卧室门更加阴森不祥。
岁闻一鼓作气,几步上前,再推开了卧室的门。
这个瞬间,如大水决堤,浓郁的黑雾从中一涌而出!
“砰”地一声!
岁闻和董友军一同摔在了地上。
物理老师摔得七荤八素,懵了半天,才发怒道:“岁闻,你在干什么——”
“当啷”轻响。
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银光『乱』『射』,晃到董友军的眼睛里。
董友军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转过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看见一柄长长的水果刀掉落在地上,如同银蛇断了的尾巴,兀自跳动。
水果刀的后边,站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门口的时千饮。
他一手拿ipad,耳机依旧塞在耳朵里,一脸闲适。但他的另一只手,捏着女人的右手腕,高高举起。
女人被提得踮起了脚尖。
她像是一只关节生锈的人偶,以一种扭曲又奇怪的姿势斜着身体。她向自己被抓着的手极力伸手,可无论如何,都够不到自己的手。
她的挣扎无力又可怜。
叫人完全无法想象,在这只正无力张合的手掌之中,掉下了把水果刀来。
“砰。”
“砰砰。”
靠近教室门口的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随后,“哗——”
惊恐的叫声如同浪『潮』。
十五分钟后,警车进入学校,值班的警察来到高三三班,将岁闻、时千饮,还有董友军夫妻带到年级办公室,进行情况的了解与询问。
来到学校的两位警察一高一矮,高的年长,矮的年轻。
个头稍矮的警察负责岁闻和时千饮,他看着年级挺小,像是刚出校门成为警察没有多久,也许就比岁闻和时千饮大个四五岁。他问岁闻:“你为什么要冲上去拉住老师?”
岁闻:“因为我看来教室的人手上拿着把刀。”
时千饮:“一样。”
矮个警察不动声『色』,继续询问:“但你是坐在第四排第六张桌子,没有错吧。”
岁闻:“没错。”
时千饮:“嗯。”
矮个警察:“所以你是怎么在看见对方亮出刀子到刺下来的短短时间中,冲过大半个教室,拉倒老师的?”
岁闻明白对方隐约的怀疑。但他很镇定,因为除了物忌没有告诉警察之外,其余所有他都实话实说,没有隐瞒:“我比较擅长跑步。”
时千饮:“嗯。”
问话有点问下去了。
矮个警察看向时千饮:“……同学,我还没有开始问你呢。”
一直低头的时千饮此刻抬起了头,他用冷淡的目光盯着警察看了一会。
气氛有点诡异。
岁闻将背往椅子上靠了靠,手藏在后边,不动声『色』地捅捅时千饮的背部。
时千饮:“……哼。”
妖怪出了声,扬起眉角,那点莫名的压力就消失了:“你要问我什么问题?”
矮个警察:“……”一时没有想到还有什么好问的。
时千饮漫不经心,看在岁闻的面子上屈尊纡贵回答说:“之前所有问题的回答都和他一样。”
矮个警察:“……”他这才发现时千饮耳朵上还挂着耳机,手里的ipad也还在放着视频……
说好的警察威严呢?
可恶,现在的学生一个比一个更跩!
矮个警察还在愤愤,旁边突然传来声响。
也不知道高个警察说了什么,董友军很激动地反驳:“你干什么?你凭什么带我老婆去警察局!”
高个警察说:“你不要着急,我们带你的妻子回警局只是例行询问……”
高个警察越让董友军不着急,董友军越着急。他激动得从位置上站起来,直接挡在了女人面前:“我老婆不去警察局,谁都不能带她走!”
高个警察一时也是无语,他朝董友军身后的女人看了一眼,正看见对方睁得大大、但毫无神采的眼睛。
那双眼睛看上去,像是死人的眼睛……
高个警察有点不自在地转过视线,继续盯着董友军,苦口婆心说:“我们真的没打算对你妻子做什么。拿着水果刀出门,并且有伤人倾向,算是情节显着轻微,尚不构成犯罪,我们只是打算对她教育一下……”
“不行。”董友军无比坚决,他看着警察的目光像看着罪犯。他稳稳站在女人面前,将身后的妻子保护得密不透风,“我是当事人,我没有要求,你们无权对她做什么!如果你们想强硬带她回去,我就投诉你们!”
高个警察:“……”
矮个警察:“……”
服了服了,随便他了。
高个警察冲矮个警察挥挥手,表示没什么好聊的,可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