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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我消化一下。”雷震东站起了身,在房间里头来回走,舌头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结,“我不是那什么,可你总得给我点儿时间消化下吧!我没怪你的意思,我也但你让我反应一下好吗?”
窗户外头传来了“咯咯哒”的叫声,即使不看,沈青也能想象出大花小花得意洋洋的模样。
这两只小家伙,在家里安置下来以后,已经迅速地适应了环境。每天傍晚生完蛋以后,都会比赛着邀功。她每天下班后,最喜欢跟雷震东靠在一起看它们。撒一把碎米或者面包虫,大花小花就会欢天喜地。
雷震东最爱嘲笑她,养两只鸡生蛋的成本能买两筐土鸡蛋。哪家这么养鸡,亏也要亏死了。被她握着拳头威胁了之后,他又贱兮兮地求饶,允诺给大花小花换新的竹篱笆。大花小花也傲娇的很,昂着头顾盼飞扬,压根不搭理他的讨好。他一边叼着烟绑竹篱笆,一边满头油汗的抱怨:“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鸡!”
沈青轻轻地靠在了床头,微微闭上眼睛,声音轻飘飘的:“雷震东,我们离婚吧。”
他一直把她当成仙女宠着,什么都由着惯着她。在他眼里,她就没什么是不好的。就是嘴上再抱怨,他都会依着她。她是呆,可她心不瞎,她能感受到,他心里眼里都是她。
他没有再找过其他人。即使她这个妻子连最基本的商业应酬都不会,他也没请什么女公关。别人笑他是妻管严,他就笑呵呵地应着,也不发火。
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闪婚,未婚先孕,还是个高中都没上完的油混子。他们信誓旦旦,有的她哭的日子在后头。可是他没让她哭过,她哭的时候,他都在哄她。完了再嘲笑她眼泪不值钱,会造成通货膨胀。
只是抱歉,她不是他想象中的她。
她也不想这样的。
沈青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一口气说了下去:“这房子是你买的,虽然加了我的名字,但我没掏过一分钱。这几年,我挣的钱基本上都用来还学费贷款和花在外婆身上了。家里吃的用的也都是你在掏钱。谢谢你,给我的都是最好的。家里存款是你挣得,我也不要。你给我买的衣服,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带走。好些我都还没来得及穿,应该能退掉。”
雷震东有点儿懵,转过头看她:“你在说什么?”
她扬起了头,对着他艰难地笑着:“我愿意净身出户,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大花小花要归我,它俩挺笨的,会让你烦神。”
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她苍白虚弱了许多,人单薄得跟张纸一样,风一吹就能打转儿。
雷震东蓦地想到了自己很久以前学过的一篇课文,贾平凹的我的小桃树。他明明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语文课,却诡异地记住了一句话:“寻瓣儿单薄的似纸,没有粉红的感觉,像是患了重病的姑娘,苍白的脸,偏又苦涩的笑着。”
他也想笑,被硬生生地气乐了,一时间脑子一片混沌,竟然什么重点都抓不住,只顺着本能嘲笑她:“你还要带着大花小花?你会养鸡吗?你连自己都养不好!”
沈青微微笑了,倒是多了点儿生气:“在认识你之前的三十年,我也活过来了啊。”
雷震东勃然色变:“你想都别想!你怀着老子的孩子想改嫁给谁啊?你想让老子的孩子管谁叫爹啊?沈青,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想都不要想!是那个宋明哲还是你那个小白脸顾钊啊,他们敢伸手试试,老子打断他们的狗腿!”
“雷震东,你讲不讲道理。我没有,我跟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沈青气得脸通红,“不许你污蔑我的同事。”
雷震东一把搂住了她,用力勒紧了:“没有就没有,你都怀了我的孩子,你还想干嘛啊。沈青,我觉得你这人特别过分。你不就是仗着你一学霸厉害,脑袋瓜子特灵活,眼睛一睁一闭,就全宇宙神游了一圈。你怎么专门欺负我这种成绩不好的学渣呢。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心思。”
“没必要。”沈青伸手想抵开他,“雷震东,我们结婚就是因为孩子因为误会,没必要为了另一个孩子再勉强维持婚姻。你放心,我没打算把孩子打掉,以后孩子也会叫你爸爸。我就想一个人待着。”
雷震东陡然变了脸色,厉声呵斥:“你想都不要想。要离婚是吧?先拿把刀过来,你捅死了老子,老子绝对不逼你当寡妇!”
她吓白了脸,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雷震东。他一直心疼她胆子小,在她面前尤其藏好了爪子,大尾巴狼装得跟忠犬一样。时间久了,她越来越模糊,真以为他是那个只会逗她开心的人了。
“别怕我。”他重新将吓呆了的人搂进怀里,摩挲着她冰冷的手,“我不是为了孩子才向你求婚的。不是我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外头想给我生孩子的女人排着队呢。我要的就是你。”
那天在地铁中,她抱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睡着了的时候,他就下定了决心要娶她了。她像个无知无觉的孩子,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他又怎么忍心辜负。这是他的女人,他想好好照顾的女人。
“你记不记得那天中午,你吃过饭坐在沙发上陪外婆说话?说着说着,你就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后来,是我抱你回房睡觉去的。等你醒过来以后,我就向你求婚了。”
其实他那根本算不上什么求婚。那天也是一个黄昏,她迷迷糊糊地从男人怀里头醒过来时,还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处。男人叼了根香烟在嘴里含着,看她睁开了眼,就说了一句话:“婚礼你喜欢中式还是西式的?”
他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想到了就要立即执行,根本不给人喘口气的时间,让人只能不由自主地被他牵着鼻子走。
“不要胡思乱想了,什么都不许想。你是我老婆,现在是,以后也是。”雷震东拍了拍她的背,在她嘴上啄了一下,“先好好歇着,我去给你做吃的。”
门板合上了,雷震东面无表情地越过偷听被抓了个正着的母亲,径自往楼下走。雷母鼓足了勇气,想进去跟儿媳妇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结果她儿子鹰爪一般的手跟个钉耙似的卡在了她肩膀上:“妈,把冰箱里的豌豆剥一下。”
呸!她就知道她没享福的命,养的这是什么狗屁不如的混账东西。都这样了,还要她伺候那个狐狸精。
“你真是脑壳坏掉了吧,东东!她为什么到现在才承认不是大姑娘进的门。你用脑子想一想啊,肯定是怕她老情人漏了馅。她这是以退为进,跟你从来都不是一条心!”
“妈!以后都不准再提这些。”雷震东面无表情,“赶紧剥豌豆吧,爸买菜应该快回来了。”
雷母急得要跳脚:“你就活成个笑话吧,你等着别人戳你的脊梁骨!”
第49章 焦灼的拉锯()
雷母躺床上逼着丈夫给她揉了一夜的心口;那股憋着的闷气还是消不下去。她这儿子是眼屎糊住了眼睛,彻底瞎了。不对,耳朵也被耳屎堵住了,完全聋了。看不见人事,听不进人话!
雷父被妻子搅和得一夜睡不安稳,原本正常的血压都要飙了。他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嘛呢?这到底是你儿子娶的老婆还是你娶的?”
“你知道个屁!老雷家要指望你这猪脑子,早完蛋了!我就不明白你们这对父子俩到底是怎么长的脑袋瓜子,一点儿数都没有。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你们真不明白?”
雷父困得眼皮跟黏了胶水一样;简直要跪地求饶了:“东东自己不知道啊。小沈不过是跟人家一块儿吃顿饭而已;那天下午不是回来了嘛。”
“我跟你说,我看了她的病历了。狐狸精的排卵期就是她跟老情人约会的那两天。嗐,跟你一个老爷儿们说什么排卵期你也不懂。”
“我怎么不懂,那时候我们不也算着日子同房么。”
“哎,谁跟你将这些。你别忘了;那天晚上狐狸精是三更半夜才回家的。是不是一回家脸色就不对?阴阳怪气的;脸上红的古怪,大半夜的还放什么;那就是大毒草,靡靡之音!东东天快亮才回家;她也不让东东睡觉;愣是缠了他一早上”
“不是你急着要抱孙子吗?”
雷母一巴掌恨不得拍飞这个蠢老爷儿们。她这辈子都是烦神的命;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他们老雷家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辈子轮到她来还债了。
“你猪脑子啊!那时候她外婆才死了几天?头七都没过啊!她家不是所谓的书香门第么,不是最讲究这种事的么。她怎么那天就不讲究了?”
雷父被打的差点儿从床上跳起来。她那手跟蒲扇一样,又宽又厚,一巴掌下来简直要把人拍吐血。雷父忍了又忍,最终还是习惯性地咽下了这口闷气:“她要真守孝三年,你这张嘴巴能放过她?”
“废话,她也不看看她多大年纪了。”雷母满心不悦,旋即又推了把丈夫,“你别跟我打岔。东东对她百依百顺的,她要是不主动,东东憋死了都不敢硬来。再说了,你要开了一夜车累得快散架了,你不一门心思想睡觉?东东都跟她结婚三年了,不是三天,东东也不是没开过荤的小伙子。她不缠着东东,东东会那个?我跟你结婚三年的时候,我穿着裤衩在你跟前走,你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雷父被彻底带进坑里头去了,双手合十求饶:“你扯上我干嘛啊。你就别操这个闲心了,他们两口子要怎么过,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滚!去沙发上睡去。看你们两个傻老爷儿们就闹心!”雷母一脚将雷父别到一边。
雷父差点儿没摔到地上。他有心想赌气直接抱了毯子去客厅沙发上睡,又担心被儿子儿媳看到了太掉价,只能委委屈屈缩在了床角。
家庭像座山,盘旋于老雷家顶峰三十多年的雷母,从来都是俯瞰众生。她起了心思就绝无打消回头的概念。
别的事情,她捏捏鼻子也就过去了。儿媳妇就是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唯一那个老外婆从她外孙女嫁进老雷家起,雷母就没没能跟这位老亲家说清楚过一句明白话。老太老年痴呆,雷母想用劲都使不上力气。现在老太更是一蹬腿直接走人了,她这个做婆婆的就连说理都没地儿去。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当个宽宏大量的长辈。
但现在这事绝对不能和稀泥,这可是关系到老雷家血统纯正的事情。她想抱孙子,可不是要自己的儿子当龟孙子。
雷母辗转反侧了一夜,嘴巴里头烧出了好大一个燎泡。
第二天一大早,她耷拉着眼袋,守在厨房里熬起了绿豆汤。她本指望儿子见了绿豆汤会问,她就趁机开话匣子。没想到这儿子真白养了,居然连吭都不吭一声,直接端着白米粥跟开胃小菜准备上楼。
青青原本没出现害喜症状,但她对保胎药的反应特别重。无论是打针还是口服,这两天她一直吐,胃口也不行。
雷母见儿子这德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混账玩意儿这是伺候人伺候上瘾了。
“脚有千斤重啊!她就不能下楼来吃顿饭?”
雷震东皱起了眉头:“青青正在保胎呢,卧床静养。”好不容易才不出血了,要是再楼上楼下的跑,这孩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雷母到底怵儿子的包公脸,声音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