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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孽-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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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淅淅沥沥下起秋雨来。冷风从窗户的罅隙往里钻,陆明月已病的神志不清,外面丫头守了一屋子,里面我和雪珠丝兰急地欲哭无泪。

    一旁的小灯在风中摇曳将熄,“怦訇!”一声巨响,乍了个惊天的响雷,雪亮一片后,烛火陡然熄灭了

    我与众人还在痴愣,陆明月猛然叫道:“爹——!”

    门哐地一声被掀开,金樱扶着门栏喘息着叫:“老爷——没了!”

    湿风和着暴雨撞开窗,敲打在一旁的墙面,砰砰砰砰地响个不住。

    我拼命稳住自己的声音,道:“丝兰,关窗。”

    陆明月突然掐握我的臂,用极清醒的语气说道:“姐姐,扶我起来。”

    我道:“姑娘,你——”

    陆明月道:“我去送爹最后一程。”她的声音平静无澜,没有任何情绪地让人畏惧。

    狂风暴雨中的陆园处处阴气森森,一盏琉璃灯在凄迷暗夜中弱不可视。风雨卷刮着沿途的树柳,愈发鬼影幢幢。天地间串着无数地湿珠帘,风来时,贴在裙上。风走了,死在腿上。

    地上的水涨过了鞋子,腿脚冰凉。

    陆明月的身子滚烫的可怕。一路震颤着不发一言。

    敬慎堂外的红灯笼迎风敞雨,一斜一摆地摇撼着。院子披雨跪着小厮、奶/子、仆妇、姨娘。正厅里陆守礼、陆守成、守着绝倒的老太太;王夫人、冉夫人、傅如月、宋孟圆,几个女人都持着绢子依偎着哀哀地啜泣。房里传来白涚稚嫩的哭声,白醴不懂事,呃呃地咕嘟着不懂的话。

    陆明月单薄的素袍已被雨水溅地狼狈不堪。她悄无声息,在众人的瞩目中,宛若一缕幽魂一步一缓慢慢走近内堂。

    宋孟圆倏地立起,握着绢子在后面叫道:“你站住!你干什么!”

    陆明月无知无觉,面无表情,置若罔闻直直朝内去。

    宋孟圆朝外叫道:“来人,给我拉住姑娘!”

    屋外迎声钻出几个婆子,三步两下就前去拖拉陆明月。陆明月被扯住两臂,几挣不脱,艰涩开口道:“让我见爹最后一面。”

    宋孟圆道:“该让你见时自然让你见!”

    众婆子闻言就去撕扯陆明月,陆明月哀恳道:“让我见爹最后一面吧!他让我来的!他让我来的啊!”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傅如月微微朝王夫人靠了靠。宋孟圆竖起眉双目圆睁道:“你胡说什么!危言耸听!来人!给我把姑娘送回去!”

    我上前跪下道:“奶奶,姑娘刚做梦梦见老爷!你就让她见一面吧!”

    宋孟圆高高地撇开视线,道:“这轮不到我做主——”

    老太太悲恸不能言语,云儿为她拍背抚胸,几个丫头子在后面侍漱盂,递巾。

    陆守礼和云儿扶着老太太往侧面暖阁里去了。陆守成凝着视线,虚望着眼下。

    婆子下死劲儿去拽陆明月的衣衫,只听得内里一把威严的声音道:“让她进来!”

    我望着里屋喃喃念:“三爷——”

    群婆子闻言,各自松下掐抓陆明月的手。陆明月深深吁一口气,踉跄两步趔趄往前,我急忙冲上前扶住,连问:“姑娘,怎么样?”一缕缕的湿发粘垂在陆明月的脸侧,细幅地晃了两晃,摇头的气力,她也没有了。

    王夫人道:“生歌,你主子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道:“姑娘发着热,又冒雨过来”

    王夫人道:“你快好生扶着吧。”

    我点头,搀着陆明月慢慢踱进屋子,屋里守着钟夫人、陆白华、陆白景、白涚、白醴。

    陆白景悲肃之中照见陆明月如此模样,半吃了一惊。陆明月已无力分神,每一踏,都举步维艰,费尽气力。

    陆白华已是近前了一步,张口欲言,却又忍住不发。

    陆明月来到床前,低头凝望半晌,干涩开口道:“爹。我来了。你为何,不让我送你?你就是怨我远我,我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个爹”

    我闻言暗惊,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在场所有人脸上都变了色。

    钟夫人犹豫为难,望着别处缓缓开口:“明月。你爹遗言,不必你戴孝送终”

    我猛朝陆白景望去,陆白景闭目面朝着沉睡的陆守正,面上再看不出一丝波动。

    陆白华不着痕迹轻吁一口气,虚握着拳,立在一旁。

    陆明月面上毫不诧异,后退一步,徐徐跪下,伏在地上,砰、砰、砰连叩三下,道:“一跪,您山养水育之恩。”又复立起,跪下,磕三磕:“二跪您牵怀爱念之情。”再次立起,跪下,诚切叩禀道:“三跪,您谆谆循善之德。”

    三跪九叩施毕,颤抖支起身子,道:“也罢。您先去,女儿随后便至。”

    说罢,身子软软一歪,闭目颓然倒下。

    陆白华跨上前,一把接在怀里叫道:“明月!明月——!”

    陆白景睁开眼,瞪瞪望着陆明月,滚下两行热泪。

    陆明月高烧不退,一直持续了三日夜。大夫几近使人预备后事,陆白华一力不许,不分昼夜两面奔跑。

    另一面陆守正于己严苛,极力明令不准逾矩,因此一切诸事均严索制式。

    钦天监阴阳司择毕日,请了百人僧道来祝醮。陆白景为丧主,照看大局;宋孟圆作主妇,迎待诰命等女宾。又设了陆守礼、陆守成、陆白华等一概诸亲为护丧。家中发了讣告,小敛毕,陈了床于堂东,加了敛衣。第三日老太太和陆守礼、陆守成着了粗白布素袍子,素绖,茧布缘履;其余诸人索制式穿了麻衣、麻绖、菅鞋。盖了棺,奉了奠礼,诸亲眷子嗣汇聚灵堂,焚帛痛哭拜奠。

    每日打伞鸣锣来吊唁的官轿车马络绎不绝。陆白景三日昼夜不曾合眼。

    第三日深夜,我正循着陆白华的交代为陆明月灌水,使冰水擦四肢,陆白景却来了。

    我忙使丫头招呼,陆白景道不必。自坐了在陆明月身旁。我正要说情况,陆白景却挥手摇头,下颌一低,在陆明月耳畔道:“我不会勉强你。要走,要留,尽在你。但以后,你也不能勉强我。”说完,支手闭目守在陆明月身旁,再不多言语。

    片刻,我见陆白景似乎睡着,轻声正要唤爷。他嘘一声说:“别吵。让她好好睡会儿。不必守着了,你下去吧。”

    我如何能就此作罢,守了一会儿,见陆白景已沉沉入睡。悄然上去摸陆明月的手,冰凉一片。我吓了一惊,扑上前摇晃着叫:“姑娘!姑娘!”

    只摸着她身体柔软,赶忙上去探鼻息——

    屋外一声鸡鸣,我愣怔半晌,缓缓释下一口气叹道:“皇天保佑!老爷保佑!”

    陆白景疲倦望着陆明月道:“陆明月,我就知道你说的话,一个字也信不过”

    外面甘菊叫道:“二爷来了!三爷在里面!”

    陆白华顿了片刻,问:“姑娘怎么样了?”

    我拨开帘子迎出去说:“皇天保佑!不烧了!不烧了!”

第六十五章 拒丧() 
停灵家奠了四十九日。定下日子;先一晚上祖奠过;次日遣奠;集了一众会葬者;竖了铭旌;恪陆守正之意;也不书曾任职位;只书天/朝诰授卫陆公之灵柩,便扶灵延绵往陆家茔地。其后祀后土、题主、虞祭明祭等事,不曾亲身随往;巨细不详。

    只后来听闻,客官送殡的贵胄多有十四五族之多,沿途路祭筵席和乐;震天响地;悲重难描。

    陆守正明言不许陆明月戴孝送丧,因此举家出引;独遗陆明月在家;往日的风言风语愈发龌蹉下流。

    万难一幸的是;医药食物不缺了。

    陆明月着了粗素服;每日悄然在房中向西跪一个时辰。

    十一月中;残温褪尽;院中灰冷如雪。

    三月期毕,陆白景稍作休憩,始整顿陆府。

    外管周至被调南垣陆府;北垣增添晏清协同苗益二人管理陆府大帐、外事、外宴、庭卫等事宜;内务除却容哲大姐姐;又提了大丫头嫩江,赋了二人家印,举凡大事,需双印同落方可成办。为故,陆府的五司十二管,分理陆府内眷衣食住行杂的上下百多个分支,以尹芳妈妈为首的仆妇婆子,除却老太太、陆守礼、陆守成、太太、陆白华房中的有限几支,尽然换血。

    如此肃清的局势下,内府上下分层人人自危。往日轻待苛刻陆明月的,日日来如意居卖乖示好。

    在这个忠孝节义大过一切的环境下,陆明月除了享受着受人唾弃的荣华富贵,什么也没有了。

    姜殊丧守未毕,紧而又是陆守正,陆明月和傅鸾飞的事,彻底被耽误了下来。

    三年的丁忧未尽,又是三年。

    孝悌子孙,不得娶妻纳妾宴会作乐为故,陆白景顺理成章的和宋孟圆“分居”了。

    添丁之事,老太太也便没再提及。

    陆明月变的沉默寡言,往日欢笑不复。周常对着萎败的茶花盆一看一日。

    大事接二连三,摩合罗在史家主人处也还不及取回。

    小雪初过,陆白景着嫩江送来一只金丝楠木箱。

    箱子中安静陈列着那只完好的“小陆明月”,一并还有陆明月的所有绣物。

    陆明月从长久的失觉中猛然苏醒,失控愤然去捶打踹踢那箱子,歇斯底里叫道:“陆白景!陆白景!你做不了主!轮不到你做主!”她大哭大叫,一双手哪扛得住木箱子的硬棱,两下便擦掉了皮,我怕她自损,拼命拉住了,忙使丫头将箱子锁在杜若阁。

    陆明月撕闹了好一会儿,逐渐平静下来,软瘫在地上仍喃喃讷讷念着:“我不是我不是我什么都不是你的”

    然后,每日前往如意居的人从陆白景变成了陆白华。

    相较陆白景对陆明月亲近的渴望,陆白华总是小心而谨慎的。坐在陆明月身边,认真地和她说着今日外面下雪了,有多厚,掌心握几粒儿雪地里摘的赤红火棘果,和陆明月分着各自木木地嚼。认真地问陆明月受伤的白鹭还有没有必要飞下去。陆明月说:“哥哥不该问我,该去问那只鸟。”

    日落月升,匆匆又近年节。宋孟圆不知听谁出了什么主意,忽然热络起来。叫陪嫁丫头良辰美景搬了陆明月的日用和她同吃同住。

    陆明月待想要拒绝,抵不过她道:“人说长嫂如母,姑娘莫不是不把我当个人儿看?”

    此话太大,压地陆明月不得不从。

    陆明月不是迎合的本性,起居同住,除了偶尔一道下棋,就是自个儿抱书苦读,一时读的入迷,也不与宋孟圆回话。

    几次三番,宋孟圆存下一肚子不满,偏偏又不欲放人。

    陆明月在珍顺苑芳菲阁里一呆就是五天,我被良辰美景当了小丫头使唤了五日,每日连陆明月的脸都见的少。良辰吩咐的一样事未毕,美景交代的另一样事又来。送物、换水、搬货、点仓下了菜签又喊换,前脚才回到芳菲阁,又说不换了。

    忙活了几日,我累的倒炕就能睡。

    第六日用午时候,陆白景过来了。

    因陆白景前来,遂添碗置筷,唤我来伺候陆明月拈菜。

    三人一桌,陆明月埋头细嚼,陆白景食之无味,宋孟圆频频亲自为陆白景添菜。天长地久地将就了一阵,终于鸣金收兵。陆明月如获大释,急忙就要请辞回如意阁。宋孟圆一力苦留,陆明月只好推说中午要午睡,回了西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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