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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惊奇看我道:“正是我家老爷。”
我因回转告知,陆守礼笑道:“不想在此能见着故知!”因赶忙使陆白华写了一份拜帖,使我送上,说择日来拜。
那夫人命左右接了拜帖,看也不看,一面就这老板手里的生沉香左瞧右选,一面锁眉嗅着手上的绿洋真蜡,嘴上道:“不巧了,劳你转告你家老爷,这次大人没回暗翼,不敢耽误您家老爷的事儿。”
我因据实回报,陆守礼皱了眉头,陆守正想想,笑道:“白华,你去和玉蕊堂的老板说,不拘数量,尽店里最贵最好的,各样给夫人挑一份,银子”
他话没完,陆白华便笑道:“知道了。”
陆守正又说:“生歌,你守在玉蕊堂门口。”我应是跟过去。
宋家奶奶挑了约有两盏热茶的时间,店主已把东西俱使店员纷纷备置齐全,使翡翠五角百禄锦盒盛了,恭敬交予那奶奶的小厮。那奶奶道:“你这老板,别是想钱想疯了罢我还没说要,你怎么都包了?”
老板指了指那边香馥春眉开眼笑道:“看奶奶说的,给小的一百个穷胆也不敢呐。这是对面那位爷孝敬奶奶的。”
宋家奶奶这才把眼光移过去,途中飞过我一眼,垂了头,把弄着腕上的金掐丝回纹手环轻声叫道:“小丫头过来。”
我应声进去,称道:“奶奶吩咐。”
宋家奶奶从衣襟侧扯出手巾子,翘着小指掐住巾子一角,去擦腕上的金手环徐徐问道:“你们爷贵姓啊”
旁边的丫头望着帖子忙递话道:“是陆守正陆大爷!”
我颔首。宋家奶奶使绢子又在那金手环上拨拉了两下,吹了一口灰,道:“怎么好让你们爷破费。旺泰,把银子送还。”一旁小厮躬身应了一声。
我退了一步道:“奶奶这就是为难婢子了。我家老爷说了,和宋大人是故知,早应该登门拜候的,迟到这会儿,已是不该了。这会子他乡遇故知,物轻情意重,奶奶若是不收,我也不敢回去见我家老爷了,求奶奶这就收了我,给您做个粗使劈柴扫院儿也行。”
宋家奶奶噗嗤一笑,斜着我道:“哟,你们瞧瞧,十个你们也不足人家一个!”说着又问:“你叫什么?”
我说:“婢子贱名生歌。”
宋家奶奶笑说:“看着怪招人疼的,也会说话。你们老爷若是能舍,把你舍了给我我就高兴了!还要什么劳什子香呢!”
我说:“奶奶看笑话婢子呢。”
宋家奶奶瞧瞧外面的天,道:“今儿也晚了。我们家老爷今日确实是不在。我也不好怠慢你们的,明儿吧”
一旁的小丫头俯低细声道:“明儿还要上山”
宋家奶奶咂一声,皱眉道:“瞧我,后儿!就后儿吧。刚好老爷也过来了,我让下人打扫打扫那老房子,恭候你们家老爷。”
我福身说:“谢奶奶恩。”
那时候,宋弼已是朝廷一品大员。若非早年陆守礼往年曾虽陆守正在宋弼府上去过几遭,略略记得那郝夫人的样貌。此次又逢郝夫人携长女宋孟圆回乡祭祖,以陆守正的性子,攀附权贵,他虽是转业从商,究竟不屑为之。
因陆守正昔日为官于宋弼算有点滴提携之恩。待了两日,宋弼回来,倒也极谦逊地礼遇招待了一番。家宴上,言谈间只以小弟作称,嗔怪陆守正怎么多年不来寻他,又细细追问如今从事,本次南下所图。
待听闻陆守正从商,颇有意涉盐务,默默地凝想片刻,即命人文墨伺候休书一封,双手递上道:“小弟虽是多年为官,只因个性板直,不谙交结,所相厚者寥寥。因此帮不上兄长许多,只有一人姓叶名晟,与小弟脾性颇合,乃南垣盐台,或可对兄长有助,仅此聊尽绵薄之力。万乞兄长莫嫌。”又苦苦地挽留,叫宋孟圆来拜见伯父,把小儿子抱来要拜陆守正为父亲,陆守正推说仓促再说。
众人在宋家老宅耽误了两日。陆明月暗自悬心陆白景不知情形和她走岔,因携我勤快去和陆守正、陆守礼、陆白华问安,伺机攀谈打听码头船事。
那日天气清和,陆明月起的早,因命我带了昨晚郝夫人差人送来的家酿葡萄酒,从后院绕至小庭园慢往前院逛去。途径蔷薇阁,只听得内里有女子泣声哀求:“老爷,别这样,待人看见了!”
那老爷答:“我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多少人求之不得?你乖乖地,我明儿还让你过好生活”
我听出那声音可不是那个宋弼宋大人?惊诧瞪了眼,陆明月嘘一声,摇摇头,拉我走过一边。
我低声说:“怎么那宋大人看着道貌岸然,竟是个色鬼!”
陆明月摇着扇子淡淡道:“但凡有点根基的爷儿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猫儿改不了偷腥。”
我喃喃道:“那怎么一样?也还分个有心无心呢”
陆明月看着我,灿然一笑,说:“姐姐若是个男儿就好了。”
隐约听着有脚步过来了,我捧着酒站直身子,只见陆白华从那边走过来。陆明月早伏低身子微笑着。我便也跟着福了一福称呼道:“二爷早!”
陆白华对我点点头,走近前,对陆明月温和笑道:“明月妹妹,今日怎么这样早?”
陆明月道:“夏日里睡不长,哥哥怎么也这么早?”
陆白华说:“你白景哥哥已到了南垣,所以爹让我今早先来拜别宋大人,门里人说他还没起,我便在这里等等。”转而问我说:“生歌儿手上拿着什么?”
我笑说:“是昨晚郝夫人送的家酿葡萄酒,说是最滋养人,姑娘闻了直说香,只是有伤喝不得,因拿来孝敬二爷。”
陆白华微微一笑,陆明月说:“二哥哥见多了好东西,也不知看上看不上”
“呯铃嗙啷——!”却是什么碎了。
我三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衣衫不整的蓬头少女,慌慌张张撞在一个丫头身上,打翻了一盅汤羹。小丫头道:“甯安!你又发什么疯!”
我只觉此名甚是耳熟,心中默念:“甯安甯安!”不禁将眼去瞧。
甯安恍恍惚惚似未听闻,失魂落魄望着蔷薇阁倒着身子往后退,一面退,一面握着领口低头跑两步。
又是一声传来:“甯安!回来!”正是宋弼。
远处打了汤羹的小丫头见闻此景,飞跑而去。
甯安置若罔闻,精神恍惚地往我这面撞来,陆明月一把拉开我道:“姐姐当心。”
甯安忽然看见我,睁大双眼,恐惧地拉住我叫道:“姑娘救我,姑娘救我!”一面说,一面泪流满面跪在地上。
我不知如何回答,眼看远远来了三个小厮,手里握着拇指粗的麻绳。那叫甯安的丫头怕极了,泪水和着发丝粘在面上愈发惊惶不胜,她抱着我的腿说:“姑娘救我,姑娘救命!”
三名小子转眼已到面前,两人伸手就要去擒她的肩。甯安肩膀一抖,躲过钳制,站起来抓住我的臂道:“姑娘,求求你求求你!”
我张着嘴,脑里一片空白,心里纵有不忍,却毫无援助之力。
陆白华捏着她的腕去掰她几乎陷进我肉里的指,她下死劲扣紧了我的臂膀,哭道:“不,我不走,我不去!爹!妈!”
陆明月也呆了。陆白华将我向里拉,小子们叫嚷着把她朝外扯,摇摇撼撼间,那瓶酒猛然向后一撤,兜脸撒了陆白华一身。
甯安在挣扎嘶吼中被带走了。
我懵怔怔转过身,眼看着陆白华的夏衣渐渐变薄,缓缓透出一圈绷带。
陆明月正拿了手绢子要擦,看见也是一愣,说:“二哥哥,你怎么了?”
陆白华劈手夺过陆明月的手绢,一面擦一面说:“没事,我换件衣裳。”转身匆匆就往回去。
第三十七章 偷返()
船张帆向南垣驶着;我一路瞪着臂上的淤青一路怔忡。
一则心里仍牵念不下那个叫甯安的丫头。想来那个郝奶奶;也是因为知道宋弼爱恋她;才故意苛待折磨她。可叹她这样一个如花女儿;命运如此堪悲。
另一则;便是傅如月的自残;兴许与陆白华的受伤不无关系。据我猜测;这伤极有可能与傅如月对陆白景的心意转变干系颇深。
陆明月支着腮说:“原来她在东院儿弄这么一出是为了二哥哥呀我说呢,这种事,悄么几儿在哪里不能做;非要兴师动众地跑东面大院儿”陆明月的声音是那种轻而软的,从来不会使人觉得聒噪。然而每当她说话,河海的浪声、人流的喧声都会变成无色的背景;慢慢地、慢慢地沉下去;像镂空的雕花,最后只剩下陆明月独立其中。
我随口应说:“倒使二爷不好受。”
陆明月似乎笑了笑;然而我再刻意去看时;她面上那丝微笑却宛如成了我的幻觉。
她不再说话了;我也沉默着。过了许久;陆明月突然说:“姐姐;为什么她只是求你呢?”
“谁?”不等话落;我便解过陆明月是指甯安。一凝眸,紧着答道:“哦,她啊。可能是;慌不择路了吧”言至此;没来由地一阵心酸。
陆明月停了一下,抱住我手说:“我看不是。”
我回说:“不是,那是什么?”
陆明月支肘半躺在桌面,离远了凝望着我,又爬起凑近来看。她的发丝扫在我脸上,幽香蹿进我胸腔。她笑道:“姐姐的眼睛姐姐的眼睛里有东西”
我看见陆明月扇形的睫毛盖着黑水晶似的眼眸,小巧的鼻翼下粉色微开的菱唇。我低头搓了搓眼,道:“什么东西我看看”转去一旁开了折叠镜台,除了微红的眼周,何曾有什么东西。我对着镜中身后的人笑道:“你又骗我。”
陆明月咬着指说:“自己若能发现,便不是自己了。”
我合了妆镜说:“听不懂。”
陆明月极轻地说:“怜惜。”
我一滞,随即笑道:“搁谁谁也会的。二爷会,三爷也会”
陆明月凉凉笑说:“白景尤其地不会!你别看他待人温和,实则是个外热内冷的人。至于二哥哥”她展开一丝淡笑,转过脸向我说道:“姐姐的心,就在眼睛里。”
我拍拍胸口说:“愈发疯了,不知你在说什么心怎么在眼睛里呢,多吓人。”
后来我才明白陆明月的话。深情的人往往是最无情的人。厚待一样东西,免不了就会待薄别的东西。
脚方落地,陆守正已差人将荐书合并拜书一道送往叶府。那会儿还没有崇景居。陆守正因为带着女眷,客店未免人杂,精致体面也有限。是以和陆守礼商量,有意在南垣购置一间现成宅子,也便日后到埠落脚之用。
陆白景早在城边僻静处包下一间客栈以供众人歇脚,又赁了马、车早早在埠口等候。见了陆明月,不必说又是一番失神走魄,苦于陆守正问傅如月之事抽不出空子来。到了客栈,话还顾不上说一句,又有衙役来传话相请,便又撂下外出。
陆明月洗了澡,爬在二楼的窗子前吹风,然而哪里有什么风,只有热烘烘炙烤着人的太阳。她枕着一只手臂,另一只手臂伸出窗外,掌心对着天,仿佛在讨要一丝儿雨润,或是清风
香水风扇车偶尔一声吱哟哟地,房中的冰鉴冒着淡淡的水烟。我说:“看受了热,又喊难受!”陆明月故是不动,我又说:“那边儿院儿有个自雨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