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话音未落,已被赵义打断:“不打算告知?阿弟,你素来性直,今日怎来哄骗于我?”赵义的脸色更黑沉了,“昨夜你二人扶醉携归,我左思右想放心不下,一路走到你等院外。谁料竟听到你二人同室而卧,同榻而眠之声……”
赵云惊道:“兄长!”
赵义皱眉道:“我连那人不知廉耻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你还有何话说!”
赵云胸腔里登时涌上一股火气直奔脑门,噌地站起身来。因动作太急,险将案桌带翻,他握紧了双拳:“兄长!你责我便可,不可累他名声!”
赵义也拍案而起:“你二人做得出来,怎怕人说!”
赵云眸光闪动,急切道:“是小弟腌臜,对他起意,但他并不知晓!昨夜兄长所闻之声,实是个误会……兄长,你信我,勿要横加臆测,将他想做那不堪放浪之人。”
说到最后,声音渐低,已带上了几分恳求。
他生怕赵义冲动之下将此事胡乱抖出,他赵云一介武将,带累些污名也便罢了,最怕祁寒遭人妄议……
祁寒武技虽然不错,但体质太弱,走的不是武将路子。文人相轻,名士文臣也最重名声,名声决定了为人地位。当初吕布宠信祁寒,已闹得满城风雨,但苦无半点证据。如今若自己兄长出面放话,只怕祁寒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若真因此害了祁寒,赵云势必要恨死自己。
赵云见自己兄长双眸赤红,气得鼻翼颤动,眼底遍布血丝。知他昨夜因此事没有睡好,心中惭疚,便将怒意敛了几分。
赵义见他态度放软,也冷静了一瞬,道:“阿弟,你道我昨晚因何去你等院子查看?只因诸多迹象,我看出了你俩有事,放心不下,这才追去。”
赵云垂首道:“我还以为无人能看出来。”
赵义摇头嗤笑:“当日城边初见,你二人自车上下来,便衣衫不整,楚楚见了已是不喜。她后来对我说,你喜欢的人,正是那个貌美男子。我初时还不相信,直到昨夜宴上,我才确信无疑……”
赵云心头疑惑不解,昨夜宴上并无事端,不知赵义看出了什么。
赵义看着他眼睛问:“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看出来的?”
赵云点了点头。
赵义叹了一声:“唉,只因我……是你的兄长啊!”
赵云心中一颤,并不说话,只上前握住了他袍袖下的手,面色微苦。
赵义摇头道:“真是冤孽!你到底喜欢他到了何种地步?见到你这般模样,我……我真不知如何是好!若你只与他玩玩便也罢了,可你分明是动了真心。”
赵云听了这话,下意识便皱起眉来,摇头道:“求兄长莫再拿话辱他……”
赵义脸色一沉,黑如锅底。
又一边叹着一边拿起他的手,指着上头红肿的食指和拇指,苦笑起来,“幼弟赵云,自小康健无病,只一样,与寻常人不同。但凡碰到了虾子,手指便要痛痒难耐,红肿好一阵,更别说要吃进嘴里。阿弟,你大约不记得了,那时清河王家送了一披海产来,新来的厨娘是宋家庄的亲戚,她不知你的禁忌,将虾子混进鱼汤里煮了,你只喝得一口,嘴巴便高高肿起,当场气得掀了桌子。”
“那时候你才七八岁,乖巧可人,从不乱发脾气,却因这个,气得浑身发抖,直把那厨娘赶走了事。”赵义回忆道,“故而这虾,你是绝对不碰的,一见到便烦恶恨不能丢远一点。但在昨晚……我却亲眼见到你为了那人剥弄虾壳,将虾子堆在他面前如小山一般。若这般我还看不出你是真喜欢他,那便是瞎了。”
赵云听着听着,才想起了有这么一茬。只是祁寒喜爱吃虾,他便没想那么多,只顾着给他剥了。这些年打仗什么样的疼痛都忍受过了,指腹上这点肿痛便没留意,哪知却因为这个细节,被兄长洞察了自己隐秘的心思。
他默默吐出一口长气,心里百感交集,不由将兄长的手拢得紧了一些。
赵义见他对自己情真意挚,沉吟着松了口风:“你若真喜欢他,与其两情相悦,亦无不可。但你要先娶了楚楚,诞下子嗣,便可将他放在外头……”
赵云愕然抬眸,眼底一抹惊惶,立刻打断他:“阿兄,这绝不可能!”
赵义正色道:“阿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赵氏一门传至你我,已是衣冠凋零,你岂可为了一个男子,弃家门于不顾?如此岂不愧对亡父,愧对祖宗?”
赵云眉宇紧皱,听了赵义语重心长的话,原本明亮光彩的眼渐渐晦暗下去。
赵义见他咬紧牙关不说话,暗叹这弟弟对祁寒真是情深爱重,一时半刻难以软化,正思忖如何说服他,或是寻了甘楚一同想法子挽回,却见赵云已经抬起头来,眼神晦涩黯淡,却十分坚定。
“你这是干什么!”
赵义见他单膝跪了下去,登时眉头大皱,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兄。”
却听赵云缓缓道,声音低沉微颤,“我早在心中发过重誓,祁寒一日不走,我便要守他一日。他一世不离我而去,我便会一世与他相守。若要我娶妻生子,那必是等他成亲之后……”
“荒唐!荒谬!无稽!混账!”
赵义彻底动怒,咵嚓一声,拔出佩剑将案桌一劈两段,茶水溅到赵云脸上,他却一动不动,双拳在袍下死死握紧。仿佛雷打不移一般,就算是赵义气得一剑将他劈了,也绝不悔改。
“长兄如父,你怎敢不听我的?”
赵义眉头纠结,面对如此强硬的赵云,这话说得已是没了底气。
赵云道:“我敬兄长如父。但便是父亲在此,我也是难违此心。”
赵义怒不可遏,跺脚骂道:“你、你这逆子!你……”
赵云便不吭声了,只是低着头,跪得笔直。
赵义气喘了半晌,终于冷静了几分。见赵云执意如此,无法再说更多,只得先退一步,再慢慢筹谋。
他一脸疲惫地坐下去,摆了摆手,道:“罢了!儿女情长,说多无益。身为悬弧男儿汉,便该有更要紧的事筹谋。我且问你,当今乱世,群雄并起,你今后有何打算?”
赵云道:“择一明主,用心辅佐。”
赵义抬手让他起来:“何为明主?心中可有人选了。”
赵云脑中立刻便闪过刘备模样,但他想起祁寒的顾虑,以及这次曹刘联合之事,道:“尚无。还需从长计议。”
赵义皱眉:“你军戎多年,怎会还无人选?听闻你与那刘使君刘玄德走得极近,莫非竟不愿从他?是否因他吃了败仗,折损了人马,你便心意转变。我倒听闻此人名声不错,是个仁德信义之人。”
赵云道:“弟非是见风使舵之人。盖因有人时时警醒于我,若要奔刘玄德,需谨慎观察,假以时日,细细斟酌考量。”
赵义哼了一声,冷冷笑道:“你若不投刘备便也罢了,若真要投他,眼下无疑是最好的时机。刘备甫遭大败,正在用人之际,此去相投,将来开功建业,便成了元老勋臣。可别告诉我,阻你投刘备之人,便是你那位心尖上的人儿……我可听说了,祁寒素来不喜刘备等人,与之有嫌隙。你若听他所言,只怕会碍你大事……”
赵云道:“祁寒不是那等因私废公之人。他不会因个人好恶阻我前行。阿兄,待你多了解他些,便会知晓他有多么的……”
“好了,别夸了,”赵义白了他一眼,不耐地摆手。握剑挑起地毯上碎裂的陶壶,在壶鼻上轻轻转动,眸光沉沉有所思,道,“阿弟,春秋鲍叔牙曾言,立大功者,不拘小节。儿女情长你且放一边,多多考虑正事要紧。”
赵云躬声应下,又与赵义闲聊了几句,这才带着一身冷汗退了出去。
他神不守舍地去了灶间,亲手给祁寒烧了早餐送去。因误了晨练,便在房中独自待了半日。
不知为何,被赵义戳穿心思这事,在赵云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他只觉积郁难开,午后纵马在校场挥汗如雨,仍觉骨鲠在喉,
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暗踌躇异志存笃,费思量情意弥深
****
吕布传捷大胜,这便有些骄了。接连宴了数日,直将徐州郡县远近亲疏的官员,全请了个遍,都来席面作乐。
祁寒白日混迹浮云部中,早校至晌午,跟随赵云练习弓马骑射,因这一阵奔波劳累,旧伤未愈,身体积弱,隐有寒疾爆发之象,赵云便不准他多练,旦觉身上泌出薄汗便即罢休。午后祁寒则带领浮云部众人,照着太平要术精要上所书的法门,布阵练兵。待到灯火初上,正是吕布开宴之机,众人便去赴宴吃喝一顿,夜里在府邸歇下,日子倒是过得充实紧凑。
吕布私底下极想见祁寒,一来倾吐心意,二来欲将那夜之事说个清楚明白。但每每著人传讯,或呈递书信,祁寒都推拒不去。晚宴时分倒能见着,却是与赵云坐在一处的。那二人神态亲昵,密不可分,样貌气度皆是一流,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侣,外人根本无法插足,看得吕布越发气闷郁卒。
他明知道祁寒是有意在躲避自己,却偏偏无计可施。
强行逼迫,只怕适得其反,惹得祁寒怨恨。徐徐图之,又觉情意日盛,心痒难搔,一刻也等不下去。更何况,祁寒身旁还有个强(情)敌在伺,越发令吕布感到危机深重。
想他吕布活了二十九个年头,竟是头一次如此在意一个人,好似个情窦初开的愣头青年,进退失据,无从下手。
这事私密,又是吕布心中从未有过的酸软情愫,竟无从找谋臣商议对策,他因而憋在心里,只好在每日宴上,隔了数丈之遥,拿得一双贼眼偷偷打量祁寒,藉此聊慰心怀。
*
这一日时当仲冬,寒蕙披霜,天上飘飘荡荡落起霰来。
浮云部士卒们歇了军阵,回营寨忙碌去了。送走丈八孔莲等人,祁寒独自骑在马上,远远落于大队之后,纵目四合,但见天色灰蒙,暮夜渐离。旷野无边无际,惟有黄壤衰草,阵阵归鸦。
不远处的营帐缀在枯黄色的草野之上,点点孤烟野火,马声卒走,却是一片荒凉寂寞之感。他蓦地便想起了那日攻打山阳国,与兖州军杀成一片,战火燎原,兵戎染血,哀声遍野的景况。
祁寒心中一阵悸动。不由长声吟叹道:“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首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
话音未落,身下的小红马突地咴嘶了一声,几分兴奋。祁寒诧然回头,正见赵云跨着玉雪龙,不知何时起已到了他身旁,一双幽深的黑眸沉沉望着他。
“这是什么词?恁地苍凉豪壮。”赵云道。
祁寒心想,这是后世辛稼轩大人的词,却不好说与你听。
便一笑道:“这辞是一名隐世大家所做。他见莽莽神州沦于战火,规复难期,百战余生,兀尔慷慨悲歌。”
赵云听了,面上若有所思,只看着他,并不说话。
半晌,赵云心中叹了一声,忽开口道:“阿寒,是否因近日征战用武,你心有所感?”
祁寒眉头轻蹙,手底缰绳控紧,垂下眼帘一时默然。
刚才那一瞬间,心生哀凉,仿佛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