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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祁寒下意识地回问,声音轻细微颤。一颗心竟不可遏制地抽搐了一下,他很想将这个高大强壮得像一头熊,抱着自己又哭又笑、状若疯癫的痴汉武将用力推开,却觉心头酸软,完全办不到。他竟然有一种错觉,这武将的怀抱其实非常的温暖,非常的熟悉。
“什么?”夏侯渊为人粗犷,听他发问,立即皱起浓眉,嘟哝着开口解释道,“你母亲生于并州太原祁县,古之昭馀。生你之时郡县大旱累月,天不降雨,日红似火。方士言道,此子命逢火劫,须以一寒字镇之,将来必贵不可言,才堪大用……”
夏侯惇性子单纯,此时刺客被缠住了,世子又归来,大喜之下竟还有心思学起方士摇头晃脑说话的模样,声音还特特拔高了几分,“子脩,你的小名便是祁寒,还想哄我?”
祁寒听完,脑中“嗡”的一下,宛如五雷轰顶,一片空白。
……昭馀祁泽薮,大泽隐龙神。
曹操的夫人,丁氏,曹昂的生母,刘氏,历史上的记载,竟真的都是祁县人,祁县,大旱,寒……小名祁寒。
呵呵……骗人的。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一定是
159|第一百五十七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情笃意切何相负?误卿多是真心人
*
“子脩,你的小名便是祁寒,还想哄我?”
夏侯渊话音一落,不远处的赵云发出了一声痛吼,那声音宛若一头受伤濒死的野兽,说不出的凄惨悲愤,哀凉绝望。他正与三个一流武将缠斗着,枪势却越来越疯狂,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为何哄我。
阿寒,你为何骗我。
为何要,骗我……
赵云脑海一片空白,眼前发黑,已是全然无力思考。一时间,他只觉得天地静寂而苍白,震惊错愕中,竟生起一种绝望无助之感。
原来他爱上的人,竟是曹昂曹子脩——杀他满门之人的长子。
真相来得太晚,太可怖,他竟似成了这世上最可笑最可怜之人,何其讽刺。
祁寒猛然惊醒了过来。
焦急如焚地看着赵云的方向。
许褚等人已然缓过劲来了,见只有一名刺客,主公安全,便红着眼睛,纷纷加入了战团!
从赵义出手,到祁寒现身,到他被点破身份,引得现场越发混乱,赵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先机,他先前的一切优势,都在于出其不意,快速击杀,但现在,这些变故将他的完美刺杀,化作了泡影。
祁寒看不到赵云受了多重的伤,他身上有许多的血污,像是敌人的,又像是他的。
但他那一声痛呼,绝不是因为受伤。
那声音,如此的痛苦绝望,像是一把冷冽的尖刀,重重扎进了祁寒的心里。
他知道赵云误会了自己,可眼下,却没有了解释的时机。
祁寒顾不得其他,奋力将热情得过分的夏侯渊推开,也不去看身旁嗫嚅着双唇,激动不已的曹操,飞快抬起右臂,想要瞄准许褚等人。但赵云枪势如狂如龙,来去倏忽如电,快速无伦,无迹可寻,祁寒怕箭矢误伤了他,情急之下,只得放弃小弩,拔出佩剑,奔了上去。
曹操眉头大皱,伸手去捉,却只撕下祁寒一片衣角。
他望着祁寒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眸色渐渐冷沉下去,面容铁青。
刺客的时机已失,夏侯渊、李典等人虽涕泗横流,却立刻将曹操围在当中,保护了起来。
祁寒冲到近前,却插不得手,与不远处的赵义打了个照面,眸色一冷。
赵义唇角倒挂着一抹冷笑,捂着肩膀伤处,斜唇无声开合,竟然在说“曹世子”。
祁寒心头冰冷,不再看他,只紧张地盯着场中以一敌四的赵云,随着他风起云落大开大合的一杆枪,一颗心越揪越紧,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许褚势若疯虎,一柄长刀舞得密不透风,招招往赵云致命之处挥去。他虽中了毒素,武力打折三成,但仍然是曹军中武力最强者,十分可怖,再加上夏侯惇三将,赵云身上已是频频受伤。
祁寒一咬牙,提剑冲进了战团,一剑抵住许褚往赵云背心砍落的长刀。
赵云听到金铁交击的声音,蓦地回头,冷然看了祁寒一眼。
那一眼,如鬼如魔。
夹霜含冰,不含半点温情。
仿佛适才救他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祁寒心头骤然一酸,被他这一眼看得心冷如石,寒冷似铁,险些坠下泪来。
他从不是那样脆弱的人,可一想到这具身体的父亲,竟然就是杀了赵云满门的曹操……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看不到光亮,仿佛陷入了混沌泥沼之中,难以自拔自救。
许褚这人憨直到了极点,一时也没看清是谁挡的自己,脸色一狞,“嘿”的一声怒吼,便与祁寒交起手来。
祁寒使剑的招式承自赵云,极为精妙,但他缺乏实战,比起久经沙场、杀人如麻的许褚来,完全不够看。对方力逾千钧,刀背沉猛,数招一过,祁寒已抵挡不住,被他逼得节节败退,许褚更不给他喘息之机,长刀一纵,径朝祁寒肩膀削了下去!
两人对的这几回合,乃是生死相搏,也不过数秒的功夫。夏侯惇等人怒声喝止,曹操见状更是大急,在外头喊道:“仲康,休伤我儿!”
许褚却完全反应不过来。当听到了主公的喊声,他要收势却已来不及了,那一刀,正是他最常用最为精纯熟练的“力劈华山”,往往能将人和马匹一分为二,足见力道之凶猛。此刻他身中毒瘴,力道减弱了三分,听到主公呼喊,又收住了三分力道,但那刀却还是朝着祁寒肩头重重斩落。
那一霎,祁寒甚至嗅到了许褚长刀上隐隐的血腥之气。
他眉目紧皱,脸轻轻一别,竟是无法躲开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巨力忽从旁边冲来,将他猛然撞到一侧。祁寒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竟是赵云。
赵云抱住他,往一旁撞去,替他生生挨了一刀!
祁寒看着他血流如注的后背,眼瞳倏然放大,猛地抬眸,眉峰紧蹙,忽然悬臂,飞速射出一矢,射中了许褚胸口。
铁塔般的大汉轰然向后仰倒,祁寒这才将赵云抱入怀中,拿手紧紧捂着他的伤处,冰凉的手指,不停颤抖。
众将见曹昂射伤了许褚,竟还将刺客抱在怀里护住,一时错愕,都住了手,呆呆看着。
曹操面色铁青,望着场中二人,眼神变幻莫测。
赵云抬起头来,望着祁寒的脸,颀长的剑眉冷若锋刃:“你……当真是曹操长子?”
从前的种种疑惑,恍如电光火石闪过。赵云唇色苍白,只觉得耳鼻口都失了知觉,唯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祁寒的眼。
祁寒向来对身世避讳不谈。
祁寒总能将曹军的行动了如指掌。
刘备曾经暗示过自己,祁寒是曹操的人。
吕布不信祁寒是曹操的人,最后却死掉了,徐州也真的落入了曹操手中。
明明亲耳听见了,却还是多此一问……他只想听到祁寒否认一句,只要祁寒肯摇一摇头,他便会不顾一切,毅然决然带着他离开这里,而不是这般刻骨的冷,无心搏战。
他本来已经麻木了,但当看到许褚砍向祁寒的那一瞬间,赵云竟从灵魂里颤抖起来,感觉到比先前遭遇欺骗,更加浓重深刻的绝望和害怕。
他害怕,害怕祁寒会这样死去,永远地消失不见。
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就算祁寒骗了他也不重要,只要祁寒能好好活着。
没关系。反正他已在噩梦中生活了十多年,将来就算再多上许多年,也没有关系。但祁寒,他不能有事。
于是在赵云的思想做出反馈之前,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动作。他排开敌人的困囿,冲上去护住祁寒,为他挡了一刀。那一霎的绝望让他明白,他还是爱祁寒,深爱着他。
“你是吗?”赵云又问了一声。
祁寒捂着他的伤,手莫名颤抖了一下,尽力稳着声音:“看起来,是的。”
说话间,他轻抬眼眸,环顾四周。渐渐脱离毒雾掌控的曹营猛将们,个个怒目持刃逼近,虎狼般环伺在侧。不远处墀级边缘,更有慢慢潜近的曹操亲卫队精兵,和手持弓箭的弩兵队。
这一刻,他给不了赵云否定的答案。
赵云看着他,凄然一笑,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也没再说。
曹操奔到了近前,见到这一幕,皱眉朝身旁的徐晃使了个眼色。
徐晃便走过去,与夏侯惇等人一起,将昏倒的许褚和祁寒一起拉走。
祁寒自是不从,奋力扭动臂膀挣扎,紧握着赵云不肯松开。他同赵云一起,至少投鼠忌器,旁人再也伤他不得。可谁知,就在他抗争之时,赵云竟突然松开了他的手,完全没有留下他的意思。
祁寒登时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赵云。赵云却低头,一眼也不再看他。
“我没……骗你……”他焦急的话音还未出口,徐晃已然使斧柄往他脖颈后一敲……
祁寒皱起眉头,软倒在徐晃臂间。但他竟没有立刻晕厥,使得上方的武将“噫”了一声。
那一瞬间,祁寒心里翻江倒海,不甘心,意志力不知有多顽强。
被击中穴位,他的神经全然麻木了,连舌头都动弹不得,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晕过去。
祁寒一被拉开,赵云单膝跪地,手中紧握着银枪,便又站了起来,再度与夏侯惇等人厮杀在一处。
祁寒被带走时,他只淡淡朝祁寒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句话也未说。
战得片刻,赵云身上受伤颇重,遍布血迹。于禁在不远处觑得一个空子,遥遥放出一支冷箭,直往赵云心口而去。祁寒瘫软在曹操膝边,却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一瞬间,他太阳穴突突而跳,急得口中“嗬、嗬”有声,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更遑论做出动作。
然而危急时刻,赵义没有动手,却闻一声清叱娇喝,竟有一道曼妙身影,闪入战团,手中雪亮的两把长匕一挥,将于禁那迅疾如风的一箭,挡了下来。
祁寒脑中一片混沌,但他知道,那是甘楚。
那一身的鹅黄纤衣,与刘备身后侍女的服饰一般无二。她与赵义,果然都是刘备的人……他脑颅钝痛,心中却越发清明如镜。
赵云瞥了甘楚一眼,一语未发,两人后背相抵,立时靠在一处,竟开始并肩对敌。
祁寒怔怔望着,手指渐渐握紧。
战圈之外,稳下心神的曹操,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祁寒半躺在地上,眨了眨眼,眼睁睁看着不远处的亲卫队、弓。弩兵,将打斗中的几人围了起来。
一旦几名曹将伺机退开,赵云与甘楚,便是死路一径。
祁寒心跳如鼓,强迫自己冷静,一颗心却遏不住地狂跳。他深深地呼吸着,不停放松自己的神经,冀望它们快些恢复知觉。一双点漆般乌黑的眸子,因为生理性的挣扎,泛起水光。
或许他的意念太过顽强,或许是要救赵云的愿望太过强烈。也不知是哪个起了作用,渐渐的,他的手指可以动了……
渐渐的,胳膊也可以动了……
曹仁站在曹操身旁,按剑注视战局,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