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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淑看着首扬急匆匆的背影,有些担忧,“扬扬怎么了?”
顾知航没看平淑,“邵文,吃过饭就立刻帮他做检查吧!”停顿了一下,声音微低,“你开的药这段时间全都有按时吃,但是——好像没效。而且最近这几天,肠胃也出了些问题。”
“没效?不可能,怎么会没效?”邵文眉头略微皱了皱,忽然注意到顾知航刚才说的是——肠胃问题,脸顿时一沉,立刻站起来大踏步朝楼上走去。
“小爸爸吃坏肚子了,”顾思扬嘴角上沾了一粒米饭,配上一本正经的小表情,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小爸爸不吃肉,所以肚子疼。”
挨着坐的首护瞅着顾思扬嘴边的那粒米,慢吞吞地点着自己的小脸,“思思,你这里有一粒米,老师说,不能浪费。”
然后再慢吞吞趴过去,伸出小舌头,把顾思扬小嘴儿边的那粒米舔进嘴里。
顾思扬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原本还在默默担心首扬身体的平淑被两个孙子这“惊世骇俗”的举动吓得脑子都空白了。
好半晌,平淑才慢慢反应过来,确定自己没眼花。
看着白白嫩嫩无知无觉的两个小孙子,平淑郁闷地想哭,心想,这两个小包子不会遗传顾知航他们两个、也是只喜欢男人吧?
李安维倒还好,震惊了一会儿,就继续淡定地吃饭。
顾知航看着平时直勾勾的眼神和纠结的神情,自然能猜出她在担心什么。唇角略微笑了一笑,若无其事给两个儿子还有平淑夹了菜,同样不说话。
楼上的邵文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就算看到,他现在也没有其他心思再去关心什么。
站了好一会儿,洗浴室的门才打开。
首扬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脸色明显发白。
“真是、有够丢人的!”看到门边双臂环抱的邵文,首扬勉强勾了勾唇角,腿脚发软地栽到床上,“色胚,再给我开点药吧!”忍不住捂着肚子直皱眉,“前几天每天去两三次,这两天又严重了,而且、很疼。”
邵文的脸色很不好看,大步跨上前,拨开首扬的手,飞快地按着他的腹部,“这里疼?”
“唔!”首扬不敢叫出声,嘴唇都没了血色,“你、轻点儿!”
邵文的手臂再次抱起来,语气都变了,“症状呢?有没有便血?”
首扬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闭着眼,整个人很不好地软在床上,“吃了好几天药,没用。”
“给罗抿良打电话,我要带你回温哥华!”邵文的脸色有些发青,似乎在努力隐忍,“马上就走!”
“回、温哥华?”首扬一颤,猛地张开眼,“为什么、现在就要回去?……你不是说、可以给我三个月的时间?现在才……”
“你现在已经是肠炎!之前犯疼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首扬吃力地爬起身。他这才发现,邵文满脸严肃,并不是在开玩笑,不自觉有些慌,脸更是白得有些吓人,“阿文,我、我只是……闹肚子……”
“阿维告诉我,你那天咳了血!”邵文脸色铁青地低吼,“你现在拖的,全都是你的命!”
首扬脸上慢慢显出害怕的神情来,一双浅褐色的眸子也满是慌乱,总想解释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犯疼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他自己明明最清楚,却总抱着一丝侥幸。
还有……咳血?
邵文说的“那天”是哪天?安哥儿应该不会知道那天早上自己咳血的事儿!难道说……去海洋馆那天、也咳血了?
首扬的脸都有些僵硬了,好半晌,才努力挤出一个笑,“阿文,我还能坚持,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
“我给你浪费的时间,谁给我救你的时间!”邵文额头的青筋都在剧烈跳动,“小护和你的骨髓配对已经成功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必须马上带你们回温哥华!现在就走!”转身就离开。
“邵文?!”首扬一惊,慌忙跑下床,却双腿一软,摔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邵文听得心都颤了一下,却命令自己不准心软。
首扬顾不上疼就挣扎着爬起来,扑上前拽住邵文的衣袖拦住他,“阿文!不行!……现在、真的不行!”
邵文的拳头已经握得僵硬颤抖,“你是在让我后悔答应让你回来!”
“我……”
邵文硬起心肠,掰开他的手指就要走。
“阿文?阿文不要!你不能、不能这么……他会知道!他……”首扬慌张地用力抱着他的腰,不让邵文就这样出去。
邵文的呼吸都粗重起来,脸色阴沉得骇人,一个大力甩开首扬。
他对首扬的身体再清楚不过,现在耽误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成为首扬最后的催命符!他绝不能心软!
“阿文?!……我、……求你!”身后根本拦不住他的首扬声音突然变得压抑,一屈膝,竟直挺挺跪在地上!
……求……?
邵文脚一顿,懵了,仿佛听到了最不可能听到的声音,慌忙转过身,竟看到首扬居然对着自己双膝跪下!
“你、你……”
邵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骄傲得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这个脊梁从来不会弯一下的男人,这个从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男人,居然会这么轻易地跪下?!
“阿文……我、求你……”首扬的眼隐隐泛起了红,双手攥得紧紧的,艰难却执拗地说出他曾认定永远不会说出的话。
“求、我?……”邵文的眼也一瞬间红了,近乎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居然、……你连自尊都不要了?你为了他连自尊都不要了是不是?你居然求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我只要一点时间!三天!三天就好!”颤抖的泪花在眼眶执拗地不落下,首扬的嘴唇都在轻颤,“我不能、不能让他知道!……他会无法接受的!……如果我死了……如果我回不来……我……阿文我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让他安心让他相信我还会回来,然后立刻跟你回去,好不好?阿文……”
邵文一句话都说不出,有透明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深邃的眼眶里滚落,邵文努力抬起头,却始终无济于事。
首扬倔强地不站起来,紧咬着唇看着被他逼成这幅模样的邵文。
他一直都知道,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邵文!可他的心肠却还是这么坚硬如铁,还是能狠下心把自己最重要的人逼得全身僵硬!
“你、起来!”邵文的声音都变了腔调,拳头攥得不住地颤抖,好像下一秒就会狠狠砸过来一般!
首扬却咬紧了唇瓣,执拗地一动不动。
邵文恨得双眼猩红,牙齿更是咬得“咯吱”作响,有细细的血丝从他攥得青紫的拳头里渗出。
首扬抿紧唇看着邵文的手,双眼都被刺痛,颤抖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却始终咬紧牙关不说话。
“好……很好!……”邵文的脸僵硬得直哆嗦,双眼瞪得猩红得骇人,“你眼里就只有那个混蛋是不是?是不是?!你对得起兄弟们么?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阿文……我、……知道对不起你……我——求你!……”首扬的声音低沉得仿佛只剩下模糊而粗重的气流。闭上眼不敢再看这个一次次为自己放弃所有的男人,任由愧疚的泪水大颗大颗坠下。
邵文死死看着首扬没有一分血色的脸,目光猩红得骇人。
这些年,无论多么痛苦多么垂死挣扎,他始终没再放弃过什么,始终咬紧牙关拼命活着——拼命活着回来见那个人!
可是现在同样是为了那个人,他却要自己眼睁睁看着他浪费掉这紧迫万分的机会?!
首扬始终紧紧咬着唇隐忍而屈辱地跪着,单薄的身体僵硬而颤抖,却始终不肯起身。
哪怕这个人是邵文,他也不能接受自己这般低声下气!
可是……
为了那个人,他不得不放下所有的骄傲!不得不狠下心肠这般逼迫多少年始终拼命救自己的邵文!
清冷压抑的房间里,连空气都几乎停滞,只剩下邵文骨骼捏得“咯吧”作响声!
许久之后,邵文才用冰冷沙哑的声音说出一句诅咒般的话,“如果你敢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原谅顾知航!”俯身抱起已经跪得双腿麻木的男人,把他放在床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房间里,隐隐传出低低的压抑的抽噎声,“……阿文……对不起……我、对不起……”
邵文一走出房间,就看到门外站着的顾知航。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他的目光还是那样深邃不见底,可是他的脸,却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
见邵文走出来,顾知航没说话,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邵文猩红的眼睛带着明显的恨意,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顾知航有些僵硬地弯了弯唇角,依然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外。
门内,华丽的正红色大床上,首扬的胳膊横在眼前,纤薄的唇被咬得红肿。
他忍不住弯曲着双腿侧过身去,紧紧搂着弥漫着那人特有的清新体香的被子,狠狠哽咽。
有热热的液体断断续续滑下眼角,浸湿他遮住双眼的手臂。
这些年他都熬过了,却依然逃不过命运的残忍!
现在不是六年前,不是他生死未卜地被带离!
他每一天都幸福地和他的家人、和那个人生活在一起,他好不容易才又得到了曾经的完整,怎么能再次生生离开?
首扬缩在宽大的床上,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
只要可以活着,只要可以陪在顾知航身边,他愿意每日每夜都承受那蚀骨的疼痛!
可为什么还是不行?
为什么连一点点时间都残酷地不给他?
“顾知航……”首扬不敢叫出声,只能在喉咙里发出模糊的气流。
他不想离开!
“顾知航……”
睡袍散乱的男人把头埋进宛若新婚的正红色描金被子中,想一辈子不出来!
那双微凉的大手轻轻抱起他,拨开他凌乱的长发。
首扬的身体僵了一下,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用胳膊遮着眼睛,不敢拿开。
顾知航把他搂进怀里,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中带着点点心疼,“怎么现在还不如一个孩子?不过是闹肚子就能疼到哭?”
热热的泪再次涌出,首扬往顾知航怀里钻了钻,手顺势捂着肚子,“我只是、有点儿疼……才没哭!……”滚烫的液体浸湿顾知航胸前,首扬的声音断断续续,“你丫的……不准、笑话……我……”
“嗯,不笑话。”顾知航搂紧了怀里瘦弱得再无当初半分骄傲飞扬的男人,死寂的眸子里一片虚无,好像再看不进任何人和物。
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了,若大的顾家,好像只剩下二楼卧室里的两个人。
落地窗的遮阳窗帘拉开,精致轻盈的宫廷纱帘遮得窗外景色若隐若现。
静悄悄的空间,容颜倾城的男子偎依在英气逼人的男人怀中,给人岁月静好的错觉。
首扬失神地想,如果时光能在此刻静止该多好?
顾知航把首扬有些发凉的脚盖进柔软的薄被里,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