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是德妃的人,刚刚快马加鞭送来的。”叶檄艰难道,“来人说德妃娘娘嘱咐,要您即刻启阅,属下怕耽误了要事,只好深夜来扰,请殿下恕罪。”
德妃的人送来的信,只听到这几句话,裴筠筠一改之前的做小伏低,脊背都挺直了。
元隽却并未因这信的来路而有丝毫心虚,拆开了匆匆一阅,脸色忽而一变。
“你先下去罢。”默然许久,他对叶檄道。
叶檄见他脸色不好,本还以为会得什么吩咐,不想却是如此。他心头虽有疑窦,但也未出口相问,应了声便退下了。
裴筠筠本还等着他解释两句话呢——毕竟撕开德妃这个门面,内里这封信来自于谁,他俩都一清二楚。谁料,元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却半点无意与她解释,回身便往内室走。
裴筠筠一步撺到他眼前,挡住去路。
“别人给我写信,你审了我半宿,怎么到自己身上就想装没事儿人了?州官大人这是真当我是百姓呢?”
说不得,元殊与梁训妍这两封信来得实在过于凑巧了,以致于他俩这会儿,多有些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的感觉。
元隽看了她一会儿,却始终没有将信拿给她看的意思。
“这信里的话”他双眉紧皱,用了比适才更多十分的力,直接将信纸给揉碎成灰了。
裴筠筠眼睛都直了。
“她信里这些话有些份量,且此间不能辨真伪,我不能给你看。”
她眯起眼来,哼笑一声。
他道:“我拿羽雁的平安跟你发誓,这信里并无一字关乎私情。这样好不好?”
他越是这样说,她心里就越是抓心挠肝的好奇。对峙半晌,见他还是没有松动的迹象,显然是打定了主意的,裴筠筠心气一上来,重重一哼,狠狠跺了跺脚。
“不好!”
说完,也不理元隽是什么反应,她且绕开他径自安置去了。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说什么。
这一夜,元隽辗转反侧,难以安睡,脑子里反反复复的,想的全都是梁训妍信中,那层触目惊心的意思。
——中宫皇后,正在以慢性之毒,行弑君之事。
第七十九章 军心士气()
翌日向铁壁城进军之前,元隽将叶檄叫到跟前,把梁训妍信中所言之事同他说了,吩咐他给宫中内线传信,仔细辨察此事真伪,及时上禀。
叶檄乍闻此事,不由一骇,领命之后,道:“殿下觉得,此事是否属实?”
“本王如何以为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元隽道。他经过这一夜的反复思量,现下心里多少是偏向梁训妍所言非虚的。
一来,这样的事,她并没有什么理由说谎,倘若追究起来,滔天大罪不是那么好担的。二来,毕竟早前密王之事那样严重,以冯皇后的头脑,病急乱投医,若是真错了主意,走上这么条险路,也丝毫不叫人意外。
而眼下,他更担心的却还不是弑君之事本身。
“而比起皇后是不是正在悄无声息的行弑君之事,”他道,“更重要的是,倘若此事为真,那这弑君的主意,究竟是她一人所出,还是与人共谋。”
“又或者,是为人所惑,落进人家的算计里而不自知。”
叶檄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想来,若此事只是皇后一人所为,倒还单纯容易些。其次,便是与人共谋,那至少也是摆在明面上的共谋,但凡是明枪,便总好过暗箭。
最坏的情况就是,皇后娘娘为人所惑而不自知。那就说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这黄雀是谁
“殿下,冯氏那头的眼线,是否需要加强一番?”
元隽哼笑,“不必,该来的,光躲是没有用的。如今这情势也是防不胜防,倒不如专注于自身也罢。”
叶檄颔首称是,微一忖度,忍不住问:“不知对于此事,裴姑娘是怎么看的。”
元隽看了他一眼。
“你倒想着她。”
叶檄讪讪一笑,“殿下莫要误会,属下是想着,姑娘聪颖,或许能有些出人意料的计策也未可知。”
元隽误会倒是没误会,只是叶檄这么一问,他想起她昨晚的那句‘不好’,以及晨起时的冷脸,心里那股进退维谷的劲儿又上来了,一时不免忧愁。
叶檄见他长久未语,隐隐有了些猜测,颇为意外的问道:“殿下该不会是并未将此事告知裴姑娘罢?”
元隽轻哼了一声,“怎么我事事都要告诉她吗?”
倒是惯的她,什么事都敢藏着掖着,都敢背着我给太子写信了。他想。
叶檄闻言连忙道:“属下并非此意,只是昨晚那情景是属下想当然了。”
元隽默然片刻,叹了口气。
“我不是不想告诉她,”他道,“只是如今我与元殊之间尚有许多事情未曾料理明白,而她又惯爱怂恿我与启元一脉对立。这件事若是让她知道了,难免会借题发挥。”
“殿下思虑周全,只是,属下不得不问一句,”叶檄道,“倘若皇后弑君之事为真,那您打算如何做?”
“如若为真”他笑了一声,声色却是发冷,“皇后所为,太子若不知晓,便将此事扔给东宫去处置,正好我也看看他会如何做。”
“反之,太子若知晓,”他道,“那本王,倒是不得不如那丫头的愿了。”
无论启元是个如何货色,亲子若能做出弑父的勾当,那这人,便不配执掌江山。
大军朝铁壁行进,三日之后,于铁壁卫城外五十里扎营。
元隽身为主帅,可这会儿身边除了裴筠筠外,却也只有叶檄等几个近身侍从是自己人。眼看着正面交锋之日愈近,裴筠筠心里便越不安。
“姑娘是担心殿下制不住军心吗?”
叶檄问得轻松,言辞间,似乎还有些觉得她杞人忧天的意思。裴筠筠见此,不由道:“怎么你不担心吗?”
她问:“我知道他出了名的战无不胜,可这回他带的可不是羽雁军。”
叶檄笑道:“带着别人家嫡系作战的事,殿下之前也并非没干过。最早我比姑娘还惶恐,可是”他想了想,“这样说吧,殿下曾说过,亲军才需聚军心,至于一锤子买卖的合作,军心太齐,日后反倒沾嫌。”
裴筠筠不解的看着他。
沾染嫌疑的话,她是明白的,毕竟,哪家的主子都不会希望自己的人借出去一圈,最后都对一时之主起了忠心。这样的人,天长地久,怕也没人爱往来。
只是战中,军心不在主帅身上,那这仗又该怎么打呢?
叶檄接着道:“一般借兵之仗,多是急仗快仗,短时之间,军心倒是次要。过往例子不举了,就事论事,便是这一回,在殿下而言,万军之心不重要,重要的,是姜彦缨一人之心。”
她眼睛一亮,可顿了顿,却又黯淡下来。
她心道,我就是担心,他制不住姜彦缨这颗心。
“姑娘不必担心,”叶檄道,“就算东宫有什么指示,姜彦缨不好对付,可他背后还有平陵姜氏呢。”
“咱们羽雁手里的东西,可不是外人能小觑得了的。”
之前再多宽慰,都不及这两句暗含深意的话来得有效用。
裴筠筠心道,自己果然是个走惯了歪门邪道的人。这几年,心中倒是越发笃定,什么道理规条,都比不上把柄威胁来得叫她安心。想来,也是可悲的很。
安心过后,她忽然又想起叶檄带着‘东宫’二字的那半句话。
“诶,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她这么一问,倒问得叶檄一愣,“什么?”
“你说,‘就算东宫有什么指示’是不是这么句话?”她一脸好奇玩味,“侍卫长大人,难道说,你与我实则是一路人?”
私心上,也是盼着羽雁王与东宫之间,发生些不怎么太平事?
“姑娘走的路,是想让诸君各归各位罢?”他问。
裴筠筠挑眉颔首。
叶檄一笑,“这点,我不及姑娘心性,只求追随王爷心意便是。至于对待东宫,”他四下一看,接着道:“龙生龙,凤生凤,叶檄私心之上,总是难以尽信的。”
他这么一说,裴筠筠的脸色倒是有些复杂难辨。
他二人在帐外说这些话时,元隽的大帐中,却也迎来了一位造访者。
“参见王爷。”
姜彦缨进帐时,元隽正站在案后写大字,见了他,脸上温笑,随口叫了免礼,问道:“前头整顿军务之事都落在你身上了,本王忙里偷闲,却是辛苦你了。”
“属下不敢。”姜彦缨道,“属下来此多日,忙于行军,一直未曾找到机会正式拜见王爷,实在惭愧。”
“将军言重了,”元隽搁下笔,过去洗了洗手,“东宫的人在本王跟前,没这些规矩。你忙于军务,更不必拘这些礼了。”
两人一番寒暄客套,都是极尽场面。末了,姜彦缨方才进入正题:“属下临行之前,太子曾有嘱咐,命属下全力辅佐殿下平乱。关乎军心士气之事,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使王爷有丝毫烦心之处。”
这,便是表忠心的意思了。
亦是元殊间接的一种示好,无外乎是要告诉他,不愿早前之事于二人之间留下嫌隙。过往之盟,今日不忘也就是了。
“太子的意思,本王明白。”元隽笑道,“早前生出那些不明不白之事,也不是我等乐见的。只要三哥问心无愧,我这做兄弟的,自然只有唯命是从的份儿。”
他说罢,目光将姜彦缨拢着,细细的观察着他的每一分情绪变化。
恰如叶檄于他,姜彦缨之于元殊,亦是一样的心腹存在。他相信,但凡元殊手下经过的事情,谁都可能不知道,只有姜彦缨,定然知晓。
而姜彦缨的脸色,此间则是毫无破绽的坦荡。
“自然,这些年,两位殿下兄弟情深,患难与共,属下等无不深切动容。想来,来日我大齐的江山,上有明君坐掌,下有贤王辅弼,实乃臣民之大幸。”姜彦缨深揖道。
元隽颔首一笑。
大军在铁壁城以东围了数日,姜彦缨带着副将做了几套对敌策略,统统被元隽束之高阁,时间长了,军中难免有异声。
“你到底想什么呢?”这日,裴筠筠在外头听了些将士的议论,都说羽雁王名与实爽,滔滔盛名不过是吹嘘出来的而已,她听得气愤,却偏偏无话可说,这一回大帐,便同他发起了脾气。
元隽看了她一眼,打趣道:“哟,舍得跟我说话了?”
裴筠筠一抬手,作势要打。
“可真是胆大包天了。”他笑了笑,从兵书中抽身出来,走至榻边一躺。
裴筠筠跟过去,急切道:“你怎么半点儿都不知道着急的?这么长时间也不说出兵,就这么干慎着,什么时候到头?还是说姜彦缨同你表了忠心,你便当真有恃无恐了,一点也不怕夜长梦多?”
元隽闭目缓了缓神,方道:“原本,姜彦缨呈上第一套策略时,我便打算即刻发兵来着。”
裴筠筠坐到他腿边,追问道:“那这打算因何而终?”
他看着她,没回答,却反问一句:“上兵如何?”
“上兵伐谋。”她脱口便道。
说完,自己一愣。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