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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取的,当初年幼时曾阅诗书,便从中取了这两个字。”薛川平静道。
“噢,难怪,我还道寻常父母怎会给自己的骨肉取这么个名字。”画师点点头,将石板上的宣纸展开,随地拾了块石头压在上头,以免起风扰乱作画。
“怎么,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薛川眯起了眼睛,颇有些不爽道。
画师笑了笑:
“你想想,川之一字,意为世间河山,又可谓天地之子,上薛下子,合起来却是个什么字?”
薛川闻言,稍加思索,便迟疑道:
“孽?”
“对啊,孽之一字,牵扯太多,寻常人家怎么敢让孩子沾染此字?除非命格强硬,承受得起,这才能称人杰,天资妖孽,否则大半辈子都要坏在这个孽字上。”
画师侃侃而谈,听起来似乎知晓颇多。
薛川虽然并不相信这所谓的命格承字之说,但仍旧有些好奇,便问道:
“这名字莫非还有这么多讲究?”
画师点点头,将口袋中的墨块取出,放入砚台中,掺了少许清水,便磨起了墨,道:
“这是自然。名字顺应命格者,一生通达平安,名字违逆命格者,一生坎坷曲折。”
“那你觉得我命格如何?”薛川忍不住问道。
画师磨好了墨,用毛笔在其中浸润片刻,提起笔,抬头道:
“不好说。”
“不好说?”薛川一愣。
画师爽朗一笑:
“我只是一介卖画为生的江湖艺人,怎么会看你的命格?我若有这能耐,早就装扮得人模狗样,去给那些达官贵人算命去了。”
薛川闻言也是笑了笑,暗道自己一时糊涂,竟问出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那么,”画师将笔在砚台边缘刮了刮,笑道:“你是要我画你,还是画你自己?”
听到这话,薛川还以为这画师口误,便皱眉道:“有什么区别吗?”
画师嘿嘿一笑:
“画你,就是画我眼中的你,画你自己,则是画你眼中的你。”
“嚯,”薛川感到有些好笑,“你知道我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
“试试不就知道了?”画师的笑容显得有些神秘。
薛川抿了抿嘴:
“好吧,就画我自己吧。”
“好嘞,不过,先等我仔细看看你。”画师爽快应道,随后凑上前来,双眸与薛川相对,就这么凝视起他来。
薛川也是被这画师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得一愣,差点下意识后退一步,不过反应过来之后还是蹲在原地未动。
看着这画师的眼睛,薛川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有着一些未知的东西,吸引着他与其对视起来。
越是凝视着这画师的眼睛,薛川便越是觉得奇异,他隐约能够发觉,那双看起来平凡至极的眼睛中,有一些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神韵。
那种神韵,就好像是某种磅礴的理法的最简化的体现,就像是将一些复杂玄妙的东西,以最本质的形式展现出来。
就这样,薛川看着这画师的眼睛,怔怔地就出了神,直到那画师道了一声:
“好了。”
薛川才回过神来。
“啊,哦,好了啊。”薛川仍旧有些失神,回答起这画师的问题来也是有些茫然的意味。
画师将宣纸上的墨迹吹干,将这幅画拿在手中抖了抖,叹道:
“这次画砸了,就不收你那一口酒了,画算我送你的。”
“画砸了?”薛川渐渐回过神来,皱着眉看着那幅画,却是看见整张纸上都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线条和墨印,一眼看去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真是气恼,好久没有这么憋屈过了。”画师感叹一声,有些无奈地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薛川仔细地观摩着这一幅画,渐渐还是看出了一些门道。
“这。。。这是?”薛川几乎要把鼻子贴在宣纸上了。
“这些。。。都是人?”薛川惊叹道。
他终于是看明白了,那幅画之所以显得凌乱无序,是因为上面每一处墨水汇聚的地方都是一个人的身影,仔细数去,竟是足足有九十九个之多!
不谈那些人影所代表的意味,光是人影的活灵活现的程度就足以让薛川震惊,虽然每个人都只有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了一个人该具有的精气神!
薛川抬起头,看着已经背着东西离去的画师,忍不住道:
“等等!”
随后薛川随手扔给附近一个酒摊的摊主一些碎银,抓取了一个酒壶,便掷给了回过头来的画师。
画师接过那酒壶,微微一笑,便转过身去,消失在人群之中,再也难寻其身影。
薛川又忍不住看了几遍手中的画,不禁生出了“高手在民间”的感慨,随后忽然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来此的本意。
“我不是来找人的吗。。。怎么光顾着和那画师闲扯去了。。。”薛川一拍额头,无奈道。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薛川身后伸出,随意地接过了那一张画,随后这只手的主人毫不客气地道:
“这画的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薛川回过头去,笑道:
“画虽乱,画画的人倒是挺有趣的。”
柳圣依白了薛川一眼,道:
“懒得跟你贫,这整条街上会去和那个跑江湖的搭茬的估计也只有你了。”
很显然,柳圣依一下就猜到了这幅画来自于谁,故而如此说道。
薛川摇摇头:
“同病相怜嘛,我以前也是跑江湖的不是吗?走吧,东西已经放好了,吃饱喝足后休息一晚,就继续出发吧。”
柳圣依哼了一声,抱着一堆小玩偶,迈着轻盈的步子便朝着坊市门口走去,薛川跟在身后,望着那大大小小的零碎玩意,也是颇感无语。
有时候还真不好说,这个活了可能有七百多岁的神秘女子,到底是沉稳到令人恐惧,还是欢脱如年轻少女。
“你走这么快,知道是哪个地方吗?”
“要你管?”
第11章 鵸鸆()
(标题这俩字念qiyu,都是第二声)
薛川与柳圣依自打离开柴禄村后,便再没有吃过一顿饭菜,柳圣依倒无所谓,看她那若无其事的神情便能猜到这对她应该毫无影响,但对于薛川而言,可就是要了老命的事了。
尤其是在深山老林中东窜西窜,又被柳圣依一顿鞭打,薛川的体力可谓是消耗惨重,方才画画时还不怎么觉得,如今回过味来,便只觉得饥饿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走路都有些步态虚浮起来。
薛川将那画师的作品放入怀中,揉了揉自己干瘪的肚皮,苦着脸道:
“都是你太着急,出发前都没来得及准备干粮就被你催促着离去,弄得现在饿得头晕目眩。”
“哟?这是要怪我的架势?”走在前方的柳圣依偏过头来,眉毛一竖: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薛川心头一凛,咳了咳,严肃道:
“都怪我考虑不周,出发前准备工作没有做足,落到这番处境实在是咎由自取。”
“你知道就好。不过本姑娘心地善良,先带你去吃一顿好的,再做打算。”柳圣依豪气道。
“谁来付账?”薛川没有思索其他,果断问道。
“嗯?”柳圣依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丝威胁的意味。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容许让一个女人来付账?不用说了,今晚这餐我包了!”薛川一脸不容置疑地说道。
“嗯。”柳圣依这才恢复了正常的语调。
薛川暗地里擦了擦冷汗,不由心道:
“这女魔头,还真是不把我当人看了!”
谁知柳圣依头也没回,便说道:
“你是不是又在心里编排我呢?”
薛川浑身一个激灵,连忙一溜小跑到柳圣依身旁,信誓旦旦道:
“怎么可能!你在我心里宛若菩萨显世,跪地叩拜都来不及,怎么敢那般不敬?”
柳圣依“哦?”了一声,用意有所指的语气笑道:
“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这是自然!”薛川说起谎来毫不脸红。
柳圣依没有继续搭话,而是轻声哼着小调,朝着珍草淡酒楼的位置走去。
而她身后的薛川也是暗暗吃惊,明白了柳圣依一直对这城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这才能在没有问过他的情况下就径直前往正确的目的地。
“说起来,你的容颜如此秀丽脱俗,竟然没有在坊市内引起骚动,也是奇怪。”薛川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柳圣依步子未变,一边走一边道:
“很简单,我想让他们看见我长什么样,他们眼中的我就是什么样。”
薛川疑惑道:
“不对啊,你不是说你不能动用法术,否则会招致祸端吗?”
“这不算是法术,”柳圣依的语气很是平静,“这对我而言是一种本能,就像你能当着一堆奇丑无比的女子的面,依旧能面带笑容地夸耀她们美若天仙一样,已经不算是术法了。”
薛川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随后质疑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为什么举的例子这么诡异?”
“怎么,你对我举的例子有什么不满吗?”柳圣依淡淡地说道。
薛川再次认怂:
“没有没有,这个例子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
俩人一边闲扯,便一边来到了酒楼门口,此时虽然已经过了饭点,但是酒楼中依旧热闹无比,尤其是二楼宴厅,更是灯火通明。
“你为什么选了个这么奇怪的酒楼?”柳圣依看见那硕大的招牌,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薛川无奈道:
“你看看远处另外两家就明白了。”
柳圣依果然抬眼望去,随后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踏进了珍草淡酒楼的大门,同时口中冷冷道:
“要是被我知晓是哪个王八蛋开了这几家酒楼,我会让他后悔出生。”
薛川闻言,双眼一亮,赶忙上前几步道:“此话当真?”
“当然是假的。”柳圣依应道。
这个时候的薛川,忽然有了一种被人当狗耍了的错觉。
为什么说是狗呢?就像小狗看见主人蹲下向它招手,同时手里紧紧攥着些什么,然后欢脱地蹦过去后,却看见主人摊开啥都没有的手,笑道:
“上当啦!什么都没有!我刚刚就是骗你的!”
这种感觉,对薛川而言,很不好。
薛川与柳圣依上到二楼后,发现这酒楼的宴厅席位竟是多的吓人,即便是这种高峰期的余韵未过,竟是还留有几处席位。
挑了一处还算不错的桌席后,柳圣依便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朝着薛川道:
“你去点餐。”
待得薛川刚欲唤来一个伙计时,柳圣依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
“要是点的不好吃我就弄死你。”
薛川虽然知晓她此言只是玩笑,仍旧是脊骨发寒,与那伙计对话起来都是战战兢兢,弄得对方不知所措。
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三四叠佳肴便已上桌,又配上了档次不低的酒水,早就饥饿难耐的薛川自然是毫不客气,大快朵颐起来。
等到薛川已经吃了半饱,这才发现柳圣依一直慵懒地看着酒楼窗外的夜景,并未品尝一口。
薛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