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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才不是愚蠢的梦,是很可怕的梦!”以往被妹妹一吼总是缩头缩脑的亚拉里特,一反常态地和她对吼。诧异他的狂态,拉克西丝冷静了些:“那你叫我回来又能怎么样?把魔导光炮拿出来又能怎么样?就能不做噩梦了?”
“这…这,我梦见你死在战场上,当然要叫你回来确认一下。至于魔导光炮,是圣职者们建议的,他们说王家的守护神,应该能保佑我不受噩梦骚扰。”
一群白痴!怒火刹时升温,烧毁了理智。
“你他妈的看不出这是个陷阱!?”
“拉克西丝,你太不象话了!”亚拉里特终于板起脸,重拾兄长的威严,“女孩子家,怎么能说这种粗口,王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全当耳边风,拉克西丝用阴冷的口吻道:“那些圣职者是谁?你一一报出名字来。”
“阁下。”克鲁索插口,“那些圣职者未必是奸细,应当是为了推卸责任。”
被他一点,拉克西丝当即恍悟:无法解释主君连续做噩梦的原因,也无法解决,生怕遭受责罚的圣职者于是将一台武器推出来做替罪羊。
亚拉里特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拉克西丝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包含了许多情绪,其中最深刻的是失望。她疲惫地拨了拨刘海,吐出风马牛不相及的回应:“我很累了,王兄,想回去休息。”
“哦哦,你快去休息吧!这么大雨天赶路一定累坏了!要不要我派人送你?”
“不用。”
转过身,拉克西丝迈着与来时不同的沉重步伐离开了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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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倾盆,银丝仿佛欢快的精灵跳荡在建筑物、地面、花草树木和守卫的盔甲上,反射着火把和魔法球的光,分外绮丽。一片暗蓝色的背景中,一道白影缓缓浮现,出现的突兀,勾勒出人形的瞬间,却奇妙地和周围的景致融为了一体,连呼吸也和雨声合拍。
“下雨了啊……”
澄碧的眸有些懊恼地瞅着淋湿的衣裳――这是他唯一的一件,“幸好我没有关节炎。”
“什么人?”一个守卫发出喝问,手持长枪冲过来,却没有刺下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温雅柔和的青年,完全不是他想象中黑衣蒙面的刺客,一头银色的长发留至腰间,因为附着其上的水雾显得朦胧;五官秀丽出尘;淡妃色的嘴唇似笑非笑,在看到他的刹那,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倾国的笑靥。
守卫看傻了眼,因此死得糊里糊涂。
“虽然是老头子了,魅力还是不减当年。”帕西斯笑得欣慰,把玩手上的……&网……然走进,嘴角噙着笑;颀长的身子罩着浅青色的长衣,腰束墨绿绸带,与一双碧眸十分搭配;灿银的长发狂肆地披散在背上,为他温和的气质平添一份张扬。
“你怎么离开迷雾森林了?”约摸过了半分钟,麦先的舌头才恢复运转的功能。
“干嘛,不高兴我离开?”
“怎么会。”银龙王俊逸的脸庞浮起由衷的微笑,“你出来太好了。他要是知道,也一定会很开心。”银发青年抚摸书架的手顿了顿,绿眸被怀念之情溢满,良久才缓缓褪去,转头笑道:“不请我喝一杯吗,老朋友?”
在上次招待杨阳一行的湖边,麦先重新摆上桌椅,这次还加了酒菜。感受凉风习习,俯视一旁微波荡漾的水面,一人一龙都没有马上寒暄,沉入各自的内心世界,整理着杂乱的思绪。
“安迪,是怎么死的?”
不知过了多久,帕西斯出声打破沉寂。
麦先眼神一黯,这是他最不愿触及的话题,但他也明白,对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和史书上说的一样,病死的。”麦先苦涩地道,“你知道,自从降魔战争后,他的身体就很不好,收到你的求助信的时候,他甚至无法下床,却还是硬撑着想去救你们……”
“真是的,逞什么强嘛。”帕西斯咕哝,只有紧抓着杯柄的手泄露了内心的感动和心痛。麦先苦笑道:“别说他,我也一样,几乎是走着去,赛普路斯宰相那一击可真够受的……但是,最后还是没赶上。”他隐瞒了安迪米拉尔死不瞑目一节,那样的痛苦,由他一个人承担就行了,没必要让身为他朋友的帕西斯也尝到。
帕西斯也没有追问,因为之后的发展他用推的就可以猜出。拔开瓶栓,将白兰地倒进还剩一半的茶杯里,他仰头喝了一大口。
“华尔特呢?”杯子重重放回桌上,“我查过史书,上面说他失踪了,你知不知道――”
“失踪是好听的说法,真相我们谁都知道。”麦先抿唇,好容易积起力气说下去,“他一个人去了西方,寻找传说中的宝物'真实之眼'。他不相信那个人是你们的师父,就去找证据,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鲁西克带领人马疯了似地找,三年后,终于在一座遗迹下找到他的刀和行李,还有……骸骨。鲁西克在那儿站了半天,回过神后,又笑又骂,一个部下上去劝,被他一剑刺死,其他人也被一一射杀。然后他走到我面前,叫我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就一个人走回去,对艾莉…华尔特的妻子说人还没找到,不过没关系,他会一直找下去。”
“可是当晚,艾莉还是自杀了,也许她感觉到了丈夫的死,留下三岁的儿子,被鲁西克接回去照顾。”
细小的异响回荡在空气里,琥珀色的液体表面泛开小小的涟漪,银发青年一手遮住脸,发出神经质的笑声:“哈哈哈,看来,我们当中最好运的就是鲁西克了,长命百岁!”
虽然不忍心再刺激他,银龙王还是情不自禁地为首代东城城主辩白:“你既然看过史书,就应该知道,他后来变成什么样――那孩子再也不相信任何人。玛丽薇莎的事已经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华尔特又……被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我知道!我也是被留下来的人!”
帕西斯大喊,清澈的泪水随着他的动作四散飞溅,宛如断了线的珍珠。
“对不起。”
“没关系,谢谢你告诉我。”帕西斯用手背抹去眼泪,拿出四只酒杯放成一排,倒酒,默默地一饮而尽。麦先也一言不发地陪着他祭奠。
最后一只酒杯放下的刹那,帕西斯已收起所有的情绪波动,换上犀利的表情:“你没有把这些告诉肖恩师父吧?”
“呃?”麦先怔了怔,“没有,虽然我见过他……这么说,你知道了?”
“维烈告诉我了。”
麦先点点头,问道:“冒充他的人,到底是谁?”帕西斯冷笑:“我不想说出他的名字,免得污了嘴。”麦先叹了口气:“也罢,你和赛普路斯宰相断然不会放过他,也轮不到我插手,倒是……”一言未毕,远处传来振翅声,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见一头蓝龙飞进山谷,降落在附近的草坪上。
“无名氏,你怎么在这里!?”刚跳下来,北之贤者就泥塑木雕般愣在当地。
帕西斯瞳仁微微收缩,绽开神似分身的笑容:“我来找银龙王聊天呗,赛因。”麦先诧异地来回扫视两人,正要开口询问,脑中响起提醒:《不要透露我的事。》
“你看起来有正事和他谈,我就不打扰了,再见。”学着某酒鬼神官的样,将酒瓶统统抱在怀里,银发青年挥挥手,消失无踪。
“臭小子,溜得倒快!”赛雷尔啐了一声,对麦先致以最高的礼节,“打扰了,银龙王。”
“无须多礼,史汀,坐吧。”银龙王比了个手势,朝随后落地的蓝龙骑士点点头。
赛雷尔没问对方为什么会认识他的师弟,在他印象里,神官一向这么神出鬼没、交友广阔,所以震惊过后,就不再放在心上,将来意源源本本倒出。
听罢,麦先沉默半晌,道:“米利亚坦似乎变得很厉害。”
“很厉害…不至于。”赛雷尔苦涩地牵牵嘴角,“变,是有点。”
“史汀,别为他说好话了,侵略别人这种念头,换作从前的他,决不会有。”麦先直言不讳,他在北城地位超然,历代城主都是他看着长大,别说背后批评,就算当面指着鼻子大骂,也没人敢吭声。
“……”
“我不想干涉埃特拉的内政,不过这件事我会管的。”
“多谢!”赛雷尔如释重负,这才有心情问起翘跑的某人,“对了,我师弟没跟您添麻烦吧?”
“……没。”麦先迟疑地回答,他素来冷面,纵使心里的疑问堆得像山那么高,也不会表现在脸上。赛雷尔就没有看出来,放心地笑了笑,起身行礼:“那么我告辞了,静候银龙王大驾。”
目送两人一骑离去,麦先收回视线,仿佛自言自语地道:
“为什么史汀叫你师弟?”
“因为我的分身是他的师弟。”
帕西斯的身影出现在赛雷尔刚才坐的位置,秀丽的脸庞挂着开朗的笑意,左手抛着一只空酒瓶。麦先困惑地侧了侧颈子:“分身?”
“森林里的日子太无聊了,我就造了个身体丢在外头。”
“原来如此。”麦先恍然大悟,“可是你为什么冒充他?”帕西斯咧了咧嘴:“拜托~~我要怎么跟他说我的身份?”
“嗯,也是。”
“我也有问题问你。”帕西斯竖起食指,神色凝重,“现任埃特拉城主,是个色鬼?”麦先露出尴尬之色,憋了半天才轻轻颌首。
“天哪!超级性冷感的安迪竟然有个色鬼后代,简直比我的后代还惊爆!”帕西斯抱头呼喊。麦先干咳道:“这个…也是没办法的。”
沮丧地趴在桌上,帕西斯闷闷吐出一句:“还是鲁西克的后代最棒。”
“你的后代――那位元帅也不错。”麦先安慰。
“美人倒是真的。”帕西斯挺直背,抄起茶壶倒茶,一手懒洋洋地支着脸颊,“听说,你答应安迪守护这座城市?”
“是的。”
“有时限吗?”
“没有。”
“如果有人侵略,你怎么办?”一道锐光闪过祖母绿色的双眸。
“赶走。”麦先毫不犹豫。
帕西斯摇摇头,啜了口茶:“你搞错‘守护’的含义了。”麦先以深湛的目光凝视他:“我知道你的意思,帕西尔提斯,但我珍视和平,凡是侵略,无论初衷如何,都是破坏和平的行为,我决不允许。”
“……随便你,反正也不一定要侵略才拿得下这里。”帕西斯小声道。
“你说什么?”
“我说,现任东城城主是我徒弟。”
麦先睁大眼。
“不过,和你一样,我也没兴趣干涉诸城的事。”帕西斯缓缓起身,朝太阳的方向昂起头,让金色的晨光拂上他年轻的面庞。挺拔的站姿,高傲的神态,这一刻,他完全褪去了平日的种种伪装,化作一把锋锐的剑,就像千年前,他指挥大军,将整个英雄王朝踩在脚下的姿态一样。
“但是我希望你考虑清楚,不要因为固执,阻挡了历史的进程,那可必死无疑。毕竟,你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了。”
“我会的。”沉思片刻,麦先做出保证。
帕西斯洒然一笑,大步走向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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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城和北城焦头烂额之际,东城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幸好今年的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