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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堂过礼完毕,嘉宾宴饮。不过这次宴饮,均是浅尝辄止,因为寿宴之后,还有一场清谈。
夏天纵被请到了清谈之所。褒家有自己的书院,褒家四位小姐,就是在这里读书长大的。书院里好大一片竹林,各位嘉宾三三两两坐在青竹下,自由交谈。院子正中,有两个锦凳,却没有人坐。
夏天纵被请到院里,真皇子站了起来,伸手示意:“夏公子,请坐。”
夏天纵微谦了一下,依言坐了。
绣云楼里,琴儿噌地钻进了四小姐的闺房,气喘吁吁的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夏公子被请上了谈坐了。”谈坐,清谈时的主座,
“什么?!”四小姐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在屋内来回坐了几步,十根手指又绞到了一起:“琴儿云儿秀儿竹儿,你们速去竹林,将他们的一言一语,全都给我报上来。”
四个小丫头一溜烟跑下楼去,不一会儿云儿跑了回来,急声禀道:“夏公子换了客座。”主座就是出题的座,客座就是接题的座。四小姐一跺脚:“还不如坐在主座呢。”
云儿跑了出去,竹儿跑了进来:“大姑爷出题,礼不下庶人。”
竹儿出去,秀儿跑了进来:“夏公子接题,以本末倒置破题。”
本末倒置,本末倒置,四小姐手心沁出汗来,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推翻礼教么?
秀儿出去,琴儿进来:“大姑爷讲‘人道莫不有辨,辨莫大于分,分莫大于礼’炉鼎女配上位记。”四小姐脑里翻遍所有书籍,都不知道怎么辩难。
大姑爷是个厚道人,出个题目“礼不下庶人”,本来就是开辩题目,主辩跟客辩无所对峙的话,大家乐呵一笑,便算过了。谁知夏天纵居然要在这个题目上辩。一个礼制圭臬般的题目,辩什么辩?
云儿又跑了进来:“夏公子客辩,未停。”
又过了一阵,竹儿回来:“夏公子客辩,仍未停。”
再过一阵,琴儿进来:“三姑爷换坐,出题:君子诚不相欺。”
三姑爷换座,那就是大姑爷下来了。夏天纵用的什么辩据,可以将大姑爷辩倒?
云儿很快回来:“夏公子客辩,辩据将军远征。”将军远征,一切战术都是欺敌为主,确实是诚不相欺的最好辩据。
小丫头来回穿梭,报告给四小姐,夏天纵已经用了将军远征、欺兵突围、哄子服药三个辩据。欺兵突围,是指被敌兵围住时,主帅欺骗战士说,援兵已经到了前面,只要冲破现在这个包围,就一定能得救的故事。而哄子服药,是讲幼子不吃苦药,父母就欺骗孩子说,这药不苦的,是很好吃的东西。
四小姐松了一口气,这个辩题,应该没问题了。一会儿琴儿回报,果然夏天纵胜了三姑爷东郭城。
夏天纵连胜了大姑爷三姑爷,真皇子站了起来。
真皇子没有走过去,而是一指脚下三尺之地:“你过来。”
夏天纵眼皮都没抬,抬手一招:“你过来。”
真皇子道:“我是君,你是臣。”
夏天纵道:“我过去,是趋炎附势,你过来,是礼贤下士。你是想让我趋炎附势呢还是做一回礼贤下士?”
真皇子掸掸衣袖,走过去,围着夏天纵转了一圈,道:“辩难之前,我想请你回答一个问题。”
“可以。”
“鸡从哪里来?”
“鸡从蛋里来。”
“那蛋从哪里来?”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我拒绝回答。”
“夏公子真的直接拒绝?”绣云楼里,四小姐第一次笑了起来。在辩难里,哪有直接拒绝回答问题的?
琴儿回道:“是的,全场皆笑。真皇子坐下,出了辩题:白马非马。”四小姐一怔,白马非马是南阳书院乐院公孙龙子,与皇都学子辩难时出的辩题,当时公孙龙子以此辩题,将一众趾高气扬的皇都学子辩得哑口无言。想不到真皇子在此时拿出来,与夏天纵相辩。
“琴儿,走,我们去竹林。”四小姐出了绣云楼,快步向竹林行去。
夏天纵看着真皇子,点头道:“好题,此题会流传千古。”
会流传千古的题目,自然是最难辩的题目。姬饮河等人见夏天纵如此评价此题,都暗中松了一口气。这个辩题,已经流传天下,谁也没法辩驳,又岂是那么好辩的?
真皇子道:“夏公子可能解了此题?”
第37章 关关睢鸠()
夏天纵道:“我承认,你的立题是对的。”
真皇子哈哈大笑:“既如此,夏公子请了吧!”
请了吧――,请了就请了,夏天纵屁股离开客座,双手左右一抚头发,笑道:“好!真皇子非皇子。”
呃,真皇子的笑声顿时噎住,姬饮河刚放松的面容又沉了下来。
白马非马,真皇子非皇子。
如果白马非马正确,那夏天纵所说真皇子非皇子也就正确。夏天纵可以承认白马非马,真皇子能承认自己非皇子么?
真皇子神色尴尬,慢慢地从主座上站了起来,僵立当地。
大姑爷打个哈哈,走了过来,伸手一按夏天纵肩膀,笑道:“夏公子好辩才,请坐请坐。”说完又拉住真皇子的手,打着哈哈:“皇子,您最不擅长的就是辩难了,何必跟他们玩这个。呵呵,你看,四妹妹来了。皇子,来来,咱们让让。四妹妹,你来坐这个主座。”
大姑爷东一句、西一句,把大家的注意力成功转到四小姐身上了。
四小姐轻纱蒙面,浅笑道:“小女子冒昧了,哪敢坐主座。大姐夫,你们继续。”四小姐说完,径直走过一边坐了。
大姑爷刚才出来打圆场,现在只得继续说话:“还有谁来?”
夏天纵连胜三局,诸位嘉宾莫不刮目相看,一时之间,竟是无人上场。姬饮河看了一眼四小姐,沉声道:“我来”。
姬饮河迈步入场,却没立即坐下来,而是走到夏天纵身旁,先出了一联:“一站一坐,高下立判。”
夏天纵眼睛微闭,打了一个哈欠,道:“半睁半阖,是非分明。”
一站一坐,高下立判;
半睁半阖,是非分明。
这是什么意思?姬饮河就地取景,虽说高下立判四个字有些突兀,但也不是不可以。但夏天纵是非分明四个字,则有一些警告意味了。
姬饮河眼中阴影一闪而过,继续出联: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这次夏天纵想了一想,方才对出下联:竹上走蚁缘竹量国。
姬饮河:井底之蛙坐井观天讥天小。
夏天纵:竹上走蚁缘竹量国夸国大。
得,一只蛤蟆,一只蚂蚁,都是卑微之物。两人算是杠上了。
四小姐有点不安,一双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两人。
姬饮河回头看见四小姐紧张的神色,心下更加恼怒,一步跨到主座坐下,沉声道:“夏公子,咱们两人再辩一场如何?”
夏天纵耸耸肩,道:“宗子乃天下名士,能亲自来赐教,实乃我这个小流氓的莫大荣幸。”夏天纵说得客气,可那神情,满不在乎,又哪有虚心请教的样子?分明便是回敬在寿堂时姬饮河说他是盗匪的话大唐魔法师。
姬饮河长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沉声道:“我的题目是:龙生龙,凤生凤。”
四小姐眉尖一蹙,有些抱怨地看了一眼姬饮河。饮河哥哥一直儒雅风流,风度翩翩,怎么今日就跟夏公子过不去呢?
夏天纵却仍是满不在乎的样子,随口答道:“斗胆请问公子出身。”
“说起区区出身,天下皆知,我家祖上,乃开国文皇第六子,公子申。”姬申,大周皇朝周文皇第六子。姬申一族,宗室就在西申,姬饮河正是唯一的宗子。而南阳申国、谢家所在的南申,则是二宗三宗,以封号为姓,已不姓姬。
夏天纵点头赞叹道:“令祖上,龙子啊。”
姬饮河傲然道:“申之一族,代代龙子。”
夏天纵仍然是点头同意:“宗子所言极是,还没请教,何谓龙?”
姬饮河道:“龙者,承天下祖脉也。可腾云驾雾、翻江倒海。”
夏天纵突然鼓掌笑道:“宗子可腾云驾雾、翻江倒海不?”
姬饮河噌地站起,怒道:“你这是诡辩!”
夏天纵笑道:“宗子息怒,就当我开个玩笑好了。龙生龙,我大周之始祖,起于女娲伏羲,全是龙的后人。由此推算,当今大周天下,所有子民,都是龙的传人。宗子是,在场诸位也是,区区太和山小流氓,自然也是。不过从来只见龙生龙,何曾有人见过凤生凤?四百年前,有凤降于西歧,是以文皇生。然四百年以来,再无凤出,又何言凤生凤?是以宗子之言,一半对,一半不对。”
全场寂然。
谁都听得出来,姬饮河是在奚落夏天纵的出身,不想夏天纵连消带打,口头虽然承认姬饮河对了一半,但实际上却将其意图,化个干净。
四小姐听夏天纵说得有趣味,轻蹙的眉尖瞬间舒展,绽出一个微笑来。
姬饮河正好见到四小姐舒展的眉头。她竟然在为他笑!姬饮河再也按捺不住心下的焦躁,大声道:“按你所说,天下子民皆是龙的传人,那又何来平民、庶人、流氓?”
夏天纵道:“宗子此言差矣。龙生九子,子再生子,各有不同,千载以下,为兽者皆有,何况平民、庶人乎?”
姬饮河手指发颤,突然走出几步,道:“夏公子既然强辩,就请坐了主座如何?”
夏天纵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道:“坐上主座又如何?也罢,就当我坐上去了吧。我也有辩题,你可敢接?”
姬饮河道:“有甚不敢?”
夏天纵道:“宗子豪迈。我的题目是: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是挑明了啊,姬饮河差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个小流氓也敢向自己叫板?这本身就是一种耻辱。
四小姐粉脸一红,哼了一声,匆匆离去。
姬饮河强自按住怒火,大声道:“这是民间之歌,不是辩题!”
夏天纵拍拍屁股,举步离开:“还是宗子见识广博。你看,我连辩题都不会出,怎么坐得主位?这场辩难,宗子赢了。”
竹林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怎么说话才好,最后还是大姑爷站了起来,说了几句场面话,将清谈引到斗诗上面去了雷武裂天。夏天纵一离开,姬饮河又慢慢回复了优雅的风度,开始与一干文人名士谈笑风生。
不多时,东郭先生替褒大夫传下话来,晚宴后请各位贵客奕棋联谊,地点仍在寿堂。
到了晚间,阔大的寿堂改成了棋院,二十张棋枰分列两侧。夏天纵走进寿堂,就见十九张棋枰已经坐好了人,只有一张空着,姬饮河站在空棋枰一边。
看样子,还在等自己啊。这是分明要将自己踩下去才肯罢休啊。夏天纵也不推辞,就地跪坐,执白在手。
姬饮河也不推辞,执黑先行,以点三三开局。
夏天纵随手一点,直奔天元。
姬饮河一怔,敢直奔天元的,这得多高的棋艺?可能吗?夏天纵的棋艺可能高得藐视自己吗?
姬饮河有种被蔑视的感觉,但两人交锋几个回合,姬饮河从没占到便宜,是以虽然感到被蔑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