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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梨园自北地之战后第一次在权贵场合表演歌舞,战争之时一切从简,自然不会有权贵邀请观看教坊歌舞,整个梨园因为此前的战争寂静了两年有余,如今终于重新站在权贵宴会上,自然使出浑身解数,将歌舞表演的花团锦簇一般。
秦扶苏款款上台,歌伎秦扶苏款款上台,立定一个柔美姿势,轻启歌喉:
“宝髻偏宜宫样,莲脸嫩,体红香。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歌声柔美动听,如同黄莺啼转。
此前北地战争期间,各家权贵收敛,不过在家中瞧瞧自己豢养的家伎,论来梨园声况竟是许久未见了。一时之间,竟都心驰神往。
顾令月听闻秦扶苏的歌声,微微蹙起眉头,
这秦扶苏的嗓音虽佳,比诸教坊第一歌伎杜永新娘子,却还有些不足。见这支曲子并非杜永新歌唱,便招来教坊使卢允道,“怎生永新娘子没有上台,永新人呢?”
教坊使卢允低着头闪过一丝为难之色,“郡主特指,按说不该推辞。只是永新娘子半年前倒了嗓子,已经是不能唱歌了!”
“倒了嗓子?”顾令月忍不住讶然出声。
“确实如此。”
歌台之上,秦扶苏的好时光已经转到了下半阕,“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郎。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陡然微微振奋,从上半阙的蘼芜之中跳脱出来,带着一股鲜脱脱的精神。
顾令月面上露出一丝怆然之色,“怎会如此?”
“年前北地传来消息,永新娘子错失多年的唯一亲人在战事中死亡,她心性消沉,终日啼哭不止。某日起来,嗓子便倒了!”
“永新娘子今日可来了?”
“这——也是来了的,在僻静处候命。”
顾令月道,“我与永新娘子旧年有些交情,请她过来一叙。”
片刻后,杜永新由一位小侍女引着到了顾令月面前,参拜道,“贱妾不才,劳郡主记挂,实是荣幸。”张口惊讶众人。昔日一口声如天籁的嗓子,竟是沙哑若铜锣。
顾令月闻声愀然变色,“你怎会?”
失去了嗓音的杜永新面容却颇为坦然,“花无百日红,奴婢明白这样的道理。郡主也不必为奴婢伤心。”
顾令月无言,过了半响方道,“你想的这般开,也好。”
杜永新朗声笑道,“永新虽失了歌喉,尚有灵动的身体。劳郡主记挂,愿为郡主跳一支舞,也算是为郡主洗尘的春宴助兴。”
顾令月目光奇异,“若卿之所愿,自愿相从。”
观赏台上的歌女袅袅退下,伴奏立部伎微微错愕情绪过后,恢复了镇定,一阵吹拉弹唱,犹如仙乐。
杜永新款款登台,伴随歌曲跳动舞姿。
丝竹之声清越,她的舞蹈初始之时也柔缓,如同风中潺潺的杨柳。陡然之间,遽然断折,动作也变的激烈起来,举手投足之间却似乎包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韵律,难以协调却偏偏在每一个动作中被切到好处的融合到一处,美不胜收。
天地之间光芒灿烂,众人屏声敛气,目光牢牢的望着舞台之上杜永新的舞姿。
杜永新的舞蹈充满了女性力度,不似寻常舞蹈水袖折腰的柔美,却是另一种形势的美丽,令人新奇,美的震人心魄。这样的美丽,犹如引颈的天鹅,用燃烧生命的热度,舞动一曲生命哀歌。
一曲终了,一众贵女都赫然。
席上,教坊使卢允扶苏等人相顾失色。
杜永新作为教坊第一名伶,嗓子倒了以后,众人都以为杜永新没有了赖以成名的歌喉,便会沉沦下去,再也没有爬起来的一天。却没有想到,她身怀着这样惊人的舞技,丝毫不输于如今教坊之中最负盛名的双姝——剑舞闻名的公孙三娘和腰肢软如柳枝的谢阿蛮。却在教坊中沉寂半年,不曾提及,忍受教坊中人如何怜悯、轻侮,然后在昭国郡主的春宴上,凭着一支舞蹈重新战了起来。
这一支舞,绝美至此,舞进了宴中众人的心目之中。杜永新借此舞一句成名,重新站在教坊名伶的行列,无人可以否认压制。
一舞终了,杜永新面上犹自因为适才激烈歌舞而带着喘息的红晕,上前款款谢恩。
顾令月目眩神迷,“我与娘子素来交好,从前只以为你歌喉出色,没有想到,舞技竟也这般卓绝。”
杜永新眸中露出幽远之色,“奴婢少时进入教坊,便是歌舞双绝。只是后来摒弃舞蹈专攻歌伎,后来的人便都忘了我还是会跳舞的罢!”
顾令月闻言怆然,过了片刻,方好言安抚赏赐,命杜永新退下。
宴会之上一片静穆。一众宾客今日在昭国郡主春宴上观赏了这般精绝的舞蹈,亦是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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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上升落下,已经过去三日时光。
蔡小昭坐在西花厅中,翻阅堂上如小山堆叠的文卷。
论起来,昭国郡主足疾之事宫中十分看重。早年太皇太后在世之时,便曾派人前往江南寻找神医下落。两年前,圣人再度下令令行人司举司之力寻找神医。江南堂几乎每名暗人都得了令,日常搜集神医消息并报送至司中。这些年行人司收集的关于各地出现的神医消息足足有几大本,只是消息零碎散乱,真假掺杂,着实寻不出什么东西来。
韩用九瞧着蔡小昭观看手中卷宗,秀美的面庞静谧,茶眸微凝,长长的睫毛凝视卷宗,不由劝道,
“督司,你已经瞧了好些天了。这些卷宗着实无用,还是歇一歇吧。”
蔡小昭合上手中卷宗,似笑非笑,“我倒不这么觉得。”
“这一堆江南卷宗,记录和神医相关一百二十四条。有些记录出现在泰州,为一位中年文士,医治了产妇难产之疾;有些记录却是在扬州,救治了一位濒死的老婆婆,却是一位矍铄老者”
韩用九神情闪烁,“确然如此。我估了一下,这写卷宗里描写的神医共有是二十一种形象,众人都力陈所自己记录乃所见真的,只是彼此互相矛盾,也不知道谁是真谁是假,再说这些个神医治疗的事迹听着神乎其神,听着就不太像真事,便是当真寻着了这位神医,也不知那医术是否真能治疗贵人。”
蔡小昭唇角泛起一丝笑容,“那也说不准。”
推开面前卷宗,“我瞧了这几日的卷宗,倒有了个新想法。说不得这些卷宗都有其人其事,”语出惊人,
“这一百余条行医记录书写的本就是同一个人!”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2017年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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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韩用九面上眉毛高高吊起,露出诧异神色,“明明彼此不相干啊。”
“等等,”顺着蔡小昭的奇思异想往下发散,却发现换了一条思路,一些早前存在的疑难之处却都能够顺利开解,豁然开朗起来。
“是了,若当真有这么一位神医,医术通神,又精通易容之术,怕是早就知晓有人寻访他的下落,却不愿被咱们寻到。便常常扮演成不同容貌身份在江南行走。”一拍手掌,
“江南堂暗人查探消息,见得神医医治疑难杂症,便会记录一条信息报上来,记录涵盖神医各种形容装扮,却不知其亦同人。待到官府接到消息去寻找,这位神医怕是早就又换做其他模样躲开了。”击掌叹道,“如是这般,哪里寻的到?难怪这么些年,江南堂费尽心思,却怎么都找不出个头绪来。”
蔡小昭微微蹙起眉头,“若当真如此,此人说不得当真是个高人。许当真能治愈昭国郡主足疾。”
兴中凝思,旋即下定决心,拢起案上卷宗,“事已至此,不当由我西院独自继续执行,该当整个行人司共同合力。”起身捧起面前卷宗,吩咐道,
“韩司使,随我去一趟大司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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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坊昭国郡主府春宴
三三两两的宾客汇集在宴会中,观景赏花,举杯畅饮,一片自在闲适。
教坊使卢允上前含笑拱手禀道,“郡主,接下来这支曲舞乃是教坊新近排练的曲子,今日方是第一次在人前表演,还请诸位贵人品评。”
顾令月闻言含笑道,“若是表演的好,自然有赏。”
“好嘞,”卢允含笑道,“那我等就等着昭国郡主的赏了。”
说话间,上一场歌舞伎袅袅从瀛池舞台上头退下,公孙三娘执着一柄清刚宝剑上台,表演剑舞。剑光舞动之处,剑光飒飒,一时曼声吟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诗歌与剑舞俱是精妙不已。一时舞毕,众位宾客都轰然叫好。
顾令月亦是听的目眩神迷,不由赞道,“好。”吩咐道,“赏。”
公孙三娘持剑上前,英姿飒爽谢了赏,方大方退下。
“这支剑舞真好看,”顾令月赞道,“配的词也是极好的,若是玉真小姨如今在长安,瞧见了定然喜欢。”
“这阿顾怕是不知道了。”姚慧女转过头来,笑眯眯道,“这首侠客行乃是蜀地新出的一位文豪李玄的手笔。”又道,“其实咱们从前也读过他的诗歌,
阿顾可记得当年咱们一起念过的那支长干行?”
顾令月闻声微怔了片刻,“妾发初覆额,门前折花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般清丽自然,质朴风流的诗词,又有哪个能轻易忘的了呢?
“自然记得。”犹记得自己少年时初听闻这首诗,心中还泛起了一阵惘然之意。
“那就是了。”姚慧女拍了拍手,“这首长干行便是李玄写的。这位李大才子当真是才华横溢,性情洒脱,一手诗文写的汪洋肆虐,令人拍案叫绝。一年前进京,整个长安城都为之轰动,当众与人斗诗,写下这首侠客行,满座轰然叫好。”
顾令月听闻姚慧女所言当时场景,不由悠然向往,“我久不回长安,竟对长安近年风尚颇多不知,错过了这等盛事,着实可惜。”
姚慧女闻言眸中亦闪过一丝黯然神色,随即振奋精神,“天幸如今你也回来了。以后可就好了。”想起李玄,微微一笑,“至于这位李玄,你日后肯定是会见的。”
“哦,”顾令月不意如此,闻言奇异的望了姚慧女一眼,“为何?”
“你不知道么?”姚慧女咯咯笑起来,“这位李大才子和你那位亲亲小姨,玉真公主关系极好啊。日常出入玉真公主府,与大长公主来往颇为密切。小半年前,公主与李玄出了一点龃龉,李大才子愤然出走返回蜀地,大长公主舍不得情郎,追着去了蜀地,到如今还没有回来。”
她笑着道,“大长公主风华绝代,她的青睐可是天大的福分。这李玄便是天上的神仙,想来也要扛不住。既是亲自追了去,想来哄上一哄,自然就和好了。阿顾你和公主情深,公主回京之后定会召你过去相聚,到时候便不就可以一睹这位李大才子的风采了么?”
顾令月闻言愕然。她于此事并无知晓,此前只听凤仙源隐约提了一句玉真公主去了蜀地,内中细情并未详说。自己刚回长安,百事俱兴。倒确实没有听说这些事情。不由讶然问道,“竟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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