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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手将一片金叶子扔到那木桌上,只冷冷地道:“再给我讲一遍。”
出手颇为阔绰,瞧得说书人一阵眼热,但有钱毕竟要有命来享,这少年看着生人不近一身冷气,摆明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儿。何况他还直呼废王的名字。。。。。。脑子里骨碌碌滚过好些念头,抬眼就想说些好话拒绝,却被漆黑瞳底的冷意逼得打了个寒战,一时间竟然不敢开口。
半晌打个哈哈,唯唯诺诺:“公子听得也知道,小人不过说个闲书,里面几分真几分假,还有小人几分胡诌,向来是当不得真的。何况先前听公子语气,也对这说书并无甚意趣,何必。。。。。。”
后面的话突然含在喉咙里,就像陡然间被巨力掐住,眼见他寒气外溢,心里一个咯噔,立马就改口:“不过公子如果不怕小人献丑,也可说来当个玩笑。。。。。。”
还不忘加上一句:“。。。。。。听听而已,当不得真。”
。
一路上跟着那公子进了二楼包厢,只觉得温暖如春。大夏天的,里面竟然还搁着几个暖炉,待久了就生出几分烦闷之感。但是他也不敢抱怨,只是守规矩的坐好,暗暗警告自己安守本分,道:“公子想听哪一截?”
实在是白国皇室这段旧事,说上来三天三夜也说不清,扯得远了还可以从上一代说起,从白沧河到白棠,再到白随尘、白汝歌,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堆破事儿。
白衣公子手里塞了个镂空雕花小暖炉,眉尖的寒气也散了几分,闻言淡淡道:“从头开始罢。”
眉心一跳,想那从头开始该怎么说,难不成就扯那陈皮谷子烂麻子事儿,一桩一桩从头说起?其中牵扯到的又不仅是白国一国之事,还有几十年前的稷下大比,还有这世间最神秘的存在碧空涯,只怕自己嘴皮子磨破了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偏偏那少年眉皱着,很是有几分不耐烦地打量着他。苍白脸色看着人气都没了几分,看上去就像一朵随时都可能凋谢的花,那花瓣都枯萎了、干黄了,只剩那花心一点还有那么丁点儿的生气。
乖乖个隆咚!说书人心想这公子长得也忒漂亮,就算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人,瞧那眉眼、鼻子,刚才不觉得,此时一看魂魄都要被吸走了。偏偏又美得这样的苍白、脆弱、不详,那点惊心动魄的美随时都可能烟消云散,好似活死人一般。
他心里一跳,垂着头不敢再看他面容,口里应付着,眼睛却四处乱扫,冷不丁的就看到那白衣身侧的一把长剑,藏在漆黑剑鞘之内,样式古朴,内敛无华,周身透着莹润包浆,显然是主人时常擦拭而至。
说书人心底一跳,联想到自己时常听闻的,脑里那些天南海北荒诞不经的传说,陡然间升起疯狂想法,将自己也骇住了。
忍不住偷偷再瞧一眼那长剑,心里砰砰直跳。
长剑柄上,两个古拙篆字,意蕴物华。
承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就更了一层血皮,悔过》
act2番外fom亲爱的东野
2013。12。24
第50章 Act2·番外()
谢九微茫茫然中有种错觉;仿佛昔日所认识的世界都已经毁灭;一切的一切,都消散了;逝去了,不再了。唯一留下的,只有遍地无法捧起的灰烬。
他只是独自一人坐在楼中,无言地抚摸着身侧的长剑,心里却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只是任凭那个说书人点头哈腰,收起他的金叶子,又离去了。
关起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又“吱呀”一声关上,隔绝其外雾雨水汽;也隔绝其外勃勃生机。
依然只有他一个人。
日夜相处已有三年之久的长剑;几乎从不离身,时时刻刻的接触、抚摸,以至于毫厘寸角都无比熟悉。
手腕间的莲子传来清凉的感觉,慢慢的,安抚下躁动不安的心绪。
说书人的故事,现下看来,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原本过往已经消散,却被这一把长剑陡然拽回,也将他拽入这茫茫现实中。
他经历过谁。
谁又经历过他呢?
每个人,都是由回忆组成,而每一段回忆,都由过往经历的岁月书写。
谢九微抚摸着手中的长剑,恍惚间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昔日所熟悉的世界里被人强行挖去了一块,徒留下狰狞可怖的伤口,与空荡荡的孔洞。凛冽的寒风从破碎的洞口穿越而过,撕裂早已破败的身体——唯独有这把剑,仿佛亘古不变,修补破碎的地方,填满心底的空旷。
如果,如果。。。。。。他有朝一日,能够重逢那赠剑之人,相逢一笑,是否能够修复心底的缺口呢?
。
然而。。。。。。从没有如果。
他只记得师兄告诉他,留给他这把剑的人,去了遥不可及的远方。
走遍沧陆名山大川,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关山晓雪,朔风冷月。。。。。。那个人留给他这把剑后,就孤身一人游历四方。他说他想游历天下,原本就不愿意拘束在一个地方。他说他前半生都被拘束,只有之后,才能为自己而活。
再也不会归来。
白衣公子手撑竹伞,无言地走在街头。不久前才停歇下来的雨,再度淅淅沥沥的撒开。满城jj阶笼罩在这烟雨里,风光犹盛。
他却只觉得寒意一层胜过一层,暮雨迷眼,凛风穿心,随意在长街上行走,也不知道自己漫步到了何处。
街边的摊贩,玩耍的孩童,嘶鸣的车马,来往的行人。。。。。。于清平桥最高处眺望,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帝都,和他离去那一年相比,已经大相径庭了。
白衣公子的脚步倏尔一顿。
他又是在哪一年,离去的呢?
。
陡然间记忆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在纷纷挤入脑海中的刹那,又仿佛受到了什么禁锢,被迫逃散。然而那短短瞬间的接触也已经足够,刹那间,谢九微僵立当场。
南荒鲛族、碧空涯飞瀑、沧渌天机阁、九幽绝域鬼魂、云泽烟水。。。。。。幼年记忆与少年记忆刹那间混杂在一块,突然都仿佛飘到了极其遥远的地方,在重重掩埋下,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记忆,再度浮现。
春寒料峭里,冷风凛凛袭来,暮雨簌簌挥洒,记忆悄无声息地漂浮,从最暗、最深的底处,漂越过重重阻碍,最终完整浮现在眼前。
夕山秋晴亭,谁受他穿心一剑?
王都皇子府,谁予他“霜崖丹碧”?
频伽皇陵外,谁最后痴痴傻傻,本已远去却再度折回?
刹那间消失已久的寒气再度自骨髓里弥散,沿着四肢百骸游走全身,难以想象的寒凉在身体内部流窜——久违的熟悉。手脚登时冰凉一片,却再没有运功替他驱寒的身影。
竹伞飘然而落,坠进淙淙河流中。疏落的白衣被簌簌的细雨浸润,转眼就晕染开大片大片的润泽。
内外相逼,冷风苦雨。谢九微浑然不觉,只静默立在茫茫细雨中。
突然一只手陡然握住他肩膀。
漆黑的瞳眸像被火焰拂过,陡然间亮起,却在看到来人的一瞬迅速黯淡。
“小师弟?”
“师兄?”
灵气江海奔腾般从肩膀处注入,灌溉入经脉,不多时,体内的寒气就消散殆尽。他的身体原本就应该被“霜崖丹碧”拔去大部分余毒,后来又被调养良久,早该大好。只不过因为早年亏损过剧,捱到今日,挥之不去的,便是那畏寒的毛病。
玄色身影立在他身侧,雨丝似乎被无形的劲气阻挡,半空中就自然飘到了另外一处。妙微眼神微微一顿,良久,喑哑声音迟疑道:“你。。。。。。都想起来了?”
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终究轻轻点头。
能从九幽绝域里活下来,他本来就是意志力高绝之辈,心神坚定,又有谁能够违背他的意愿强行抹去记忆呢?
就算妙微修为比他高上一筹,也绝无可能。
无非。。。。。。是自己不愿意回忆罢了。
。
谢九微决定游历。
那本来是他幼年时最向往的一件事,然而破败的身体却成为最大的阻隔。幼年时长年累月待在南荒与云泽,禁锢于一处。如今被“霜崖丹碧”洗涤过的身躯已经没有大碍,虽然还有一些小毛病,但是却可以用灵力压制。
他的前生,只去过区区几个地方。在云泽晏家、南荒鲛族度过的幼年与童年,在沧渌、碧空涯中度过的少年,在纪国、九幽绝域下不堪回首的三年,还有很多年后,在白王都,频伽山。
那段惨烈的回忆,在消失多年后,终究再度被找回。
他终于是想出去走一遭的,就像很多年前那个人对他说的那样。纵使白日里可以与他人说笑言谈,可每当午夜梦回夜深寂静之时,难以想象的寂寞就会从心底升起,一丝一网,将他绵绵密密地包裹住,勒得他再喘不过气。
就离开,带着他的心愿一起游历罢。
白衣身侧,是承钧古拙的剑影。
。
谢九微离开的时候,是白王都的春日。春雨春风就像他来到这里时那样疏疏茫茫,满城景物都在那烟雨迷蒙里,却少了当日一分料峭寒意。
陡然间记忆从深处浮起,想起上一次离开王都之时,亦是烟雨迷蒙景色。遥山不尽,自己坐于舒适马车里,瞅着马车外骏马上的人,遥望王都,难掩惆怅。
终不过是一场回忆。
出门时正见妙微立于庭院里,春花烂漫,满园馥郁。他玄衣挺拔,高大巍峨,却难掩一分寂寞。
谢九微一怔。
妙微转头来,涩声道:“小师弟,你要走了吗?”
半晌,谢九微才低声道:“是。”
见他神情黯然,妙微轻叹:“你身体一向不好,当真。。。。。。要去游历四方吗?”
“碧空涯弟子袭位之时,都要出门完成任务,师兄。”谢九微低声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浅浅勾起唇角,“你都忘了吗?”
妙微神情大动,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出声反驳。
谢九微默然不语,他知道妙微在担心什么。当年,他自己初初袭位之时,便是进入纪国。最终年少无知,轻信他人,落得个九幽绝域三年苦熬下场。
而在很多年后的今天,又有谁能够骗得了他呢?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那串莲子早已予以他人,六根六尘六识,尽握于他人之手。纵使此刻被归还、被戴在他的手腕上,就像从没有离开一样——然而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又怎会毫无痕迹呢?
妙微沉静瞧他半晌,忽然微笑起来,他从怀里摸出几个羊脂玉瓶,塞到了谢九微手里。
“这是给你炼制的药,若果身体有所不适,就服下一颗。”温声叮嘱,一如昨日。仿佛并非出门远游,而只是到邻近之处,小住上些许时日。
谢九微眼眶有些发酸,递来的玉瓶,在那一刻,温暖到了极致。
“师兄。。。。。。这么多年来,谢谢你的照顾,我一向肆意妄为惯了,总是你在给我收拾烂摊子。”
妙微默然不语,只以手拍打他后背,不知不觉间将灵气度入。恍惚间忆起初次见到小师弟的样子,那个时候还是牙牙学语的婴儿,转眼间,却已经这么大了。
他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