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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云深处帝王家-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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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找个静谧无人发现的地方,就不会被拆散。”

    “天网恢恢,我自己便是皇城司的,知道这世上没有不被天所发现的地方,更没有不透风的墙。但不提那织女在某个田间地头,即便天发现不了,邻舍好事者众多,罗网早已铺设,不会有人吐出来的。”

    说者无心,还在大口嚼着面,听者却已冰冷了半截,文迎儿明白,她不管是逃去哪里,若宫里不放过她,那是跑去天边也照样有死法,就如今天那豆乳一样。

    这才想起来吩咐了绛绡的事,叫她出来问,“可给梁大夫送去了?”

    绛绡支吾,“送去了,说明日看过再让我去问。”

    文迎儿点点头,“以后外面的东西都要小心谨慎,”随后想了想,“让郭管家盯紧了采买的,一应都不要每日在同个地方买,每日换着样子,买新鲜的,回来的东西全都在小厨房洗净了,包括每日的锅碗,盛入前全都冲水。”

    冯熙听完,点了点头,赞赏道,“你想得比我周全。往后小心些好。”

    绛绡却听得哑然,不知他们两个主家到底在想什么。霜小要知道因为她,文迎儿竟这么警觉,这泪得流到明年去。

    冯熙吃完了,一句话没说地钻去净房,自己倒是泡进去用凉水洗了。

    文迎儿还道他真打算生孩子呢,却见他只是清爽一阵,便又急匆匆去宫里复命了。这下又有些情动压抑着,文迎儿倒真起了这年头。于是想了想,走去冯忨处了。

    冯熙回来,便没待了有小半时辰,这季节已经入秋久了,她多裹了件衣裳去瞧冯忨,此时已经被乳娘催促着起了床,揉着眼睛站在外面背书。

    文迎儿一过去,冯忨迷迷糊糊走过来,伸出两条胖胳膊。四岁孩儿平日吃得倒足,听说是乳娘去年产了孩儿后,也顾着他,原先冯君在的时候不让喂了,说他这么大若是依赖妇人,将来恐是个没出息的。但冯君一走,乳娘平时奶/胀起来也疼,就给他收在碗里热了喝,于是冯忨就更壮实了。

    文迎儿将他抱起来,都比前月重了好多,这小娃儿就是几天不见一个长相个头。

    冯忨熊似的挂在她身上,笑起来眼睛月牙儿,酒窝也深邃。

    “今日要读书么?”

    “我是自己要背的,先生近日都不来了,可却给我划了两本来背。”

    “知道先生为什么不来么?”

    “先生和从前不一样了,他是在陛下身边写诏书的,诏书太多写不完,比我要背的东西还麻烦。他说,得要让我请新先生,他在宫里头会和二叔说的。”

    说来这盛临做了翰林待诏,他年纪大了,反倒不似原先有棱角,哄得官家还算高兴。小云寺的壁画令他声名鹊起,官家用他画画渐用惯了,舍不得他常日在画院,反而就让他跟在殿上做宣和殿的待诏。这样一来,西席就没法做了,人也带着那小妾,收拾了搬进宫里官衙去。

    听冯忨这话,盛临在宫里与冯熙倒是常见。前些时日盛临有什么事情,仍然拖那小妾来告诉她,眼下却只跟冯熙去说,应是政事上有了牵扯。

    这里面的勾连却不清楚,不过牵一发动全身,她这一把火,是真的烧得皇城内外,鸡犬不宁。

    冯忨在她发呆的时候,已盯着她瞧了许久,这时候猛地亲在她面上,两颗圆眼珠子瞪着说,“婶婶好美。”

    她笑出来,冯忨又道,“婶婶和我娘一样美。”

    “你见过你娘么?”

    “没见过,我娘生了我便死了,婶婶可别生小孩儿,我听说小孩儿都会害母亲,母亲生孩儿是很痛很痛的,很多母亲都会死。往后我娶了媳妇,也不让她生小孩儿,我们和二叔二婶一样天天腻着,互相当马骑便好了。”

    他这个年纪,说出这么一番话,当真叫人心算。文迎儿将他抱了一会儿,放在地上。文氏说得对,若是因她与冯熙一意孤行,冯忨又该怎么办呢。他是他母亲的寄托,一家唯一的希望,冯宅唯一的孙子。

    晌午时分,王妈妈从堂上过来,备了燕窝、奶酥、蜜饯过来,端着在她跟前要她喝下去。

    文迎儿没奈何,这是文氏巴不得她将身子养好,好生养,于是拿好东西灌她。

    她也知道,文氏现在心里忐忑,只要她能乖乖地做个好儿媳的模样,想着相夫教子待在家中,不在与外面有所牵扯,她便能放心许多。那郭管家近来也直接去了堂上,一问王妈妈,说是文氏的吩咐,不让她操闲心,有什么事就让下人们张罗。

    文氏巴不得她赶快怀一个孩子,随后便能稳住冯熙。她倒不知这儿子从来便是用惯了刀子的人,怎可能拣得起锄头呢。

    绛绡按着文迎儿的吩咐,将送来的食材都一通好洗,看即便是王妈妈送来的东西,文迎儿现在都备着银针偷偷伸进去看一看有没有黑,心里倒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霜小又做了枣箍荷叶饼送过来,在门口等了绛绡许久。绛绡因为怕文迎儿警觉,都是趁她午睡了才出来。

    霜小特特揭开盖子给她看,“你没见过,我也是新学的,我做的时候,小环在我旁边可馋着,我一口都没给她吃呢。”

    绛绡看她眼神殷切,也不好说实话,只能接过食盒走回去一趟。她自然是不会拿给文迎儿吃的,打开来闻到枣香味,自己也有些嘴馋,拿起一个放在嘴边想了想,若外面真下了手脚,毒死谁都是死呀,她也不是命大的,因此便狠了狠心,把一块扔在花圃了。但要说全扔了,可舍不得。

    停了一会儿翻出来,同霜,“娘子吃了一块,但近来爱吃酸的,你昨日的咸豆乳倒是还行,这荷叶饼也忒甜了些,还是拿回去给小环吃罢。”

    霜小反而眼睛放了光,跳起来:“我知道了!是不是娘子有喜了?”

    绛绡神秘兮兮,“这你可别瞎说,梁大夫没来看。倒是堂上近来也催着,让王妈妈给娘子进补。”

    霜小道:“那我下次送大补的,或者做酸枣饼,可不做甜枣的了。”

    绛绡叹一声,看她倒不难过也就便了。

    转头送走了她回去,文迎儿今日兴致高涨,叫冯忨同乳母在家中玩耍,还亲自动手给他做起了小衣裳。就她那针线,绛绡真是不好说什么。

    晚饭冯忨与乳母在这里吃了,冯忨抱着个文迎儿给他做的拨浪鼓,还画的新的鼓面,高高兴兴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折返回来,便听乳母在骂着他哭。

    绛绡赶紧出去看怎么了,那乳母远远地,一直让冯忨放下什么,他偏不放,乳母看见绛绡喊道:“管不住这孩子了,可快些让娘子来管管!”

    文迎儿远远听见,笑,“他又怎么了?不是才拿了新玩具?”

    “立马就丢地上了,抱了只死猫在怀里!”乳母狠命地打他屁股,拉扯他手,他却跑更远了。

    文迎儿跟过去,让乳母先离得远些,摸摸他头,“你是可怜它么,若是可怜它,想来它应当入土为安。婶婶带你将它埋葬了罢。”

    冯忨道:“二婶,它是怎么死的呢,它是个公猫,不是生小孩子死的。它是不是跟我爹一样,被人给杀了?”

    文迎儿愣了愣,冯忨这样的孩子说出这番话并不稀奇,远远地比小时的自己要沉重早熟的多,而现在,他们两人却心更近了,不是因为她大约想要个孩子,而是因为身为一个孩子,她与冯忨同病相怜起来。

    她道,“人死并不一定是因为坏人,每个人到了一定时候,就跟树苗花草一样,会干枯了。”

    冯忨摇摇头,“如果不是坏人,怎么会因为吃枣饼死呢。”

    “枣饼?”

☆、小环() 
绛绡后勃颈凉到骨子里;往后跌了几步;“这,这怎么可能呢?霜小怎么可能呢?”

    文迎儿回头,看她瞳孔都散开了;失魂落魄地;赶紧问:“你这是怎么了,和霜小有什么关系?”转念立即想通:“这甜枣饼是霜小送来的?”

    绛绡吓得不行,手脚都开始哆嗦,随后想了想;“不行,我要去找她!”文迎儿随即拉住她,“你冲动什么;先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了!”

    绛绡嘴唇抖抖嗖嗖,“她她她托我给娘子送吃的,昨天送了娘子不吃,今天又送;我知道娘子这当口肯定不吃的;又不想拂了她的意思,就拿进来转头扔了一个在地上;然后出去还给她了,可这毒死猫,这毒死猫”她神情越发恐惧,“她怎么可能会想着毒死娘子呢,我万万也想不到她会要毒死娘子啊。”

    文迎儿先没理她;先问冯忨,“这猫是死在哪儿的?”

    冯忨指了指墙根处。绛绡看在院子底,大惊说,“我不是扔在那儿的!”

    “被猫叼了,肯定叼别处去,我没怪你,别自己慌了神。”文迎儿说完抱着猫站起来,绛绡着急想帮她抱,文迎儿警告她,“别慌,我抱一下它不会如何。”说着便让冯忨引着她过去墙根,目光搜寻半天,果然看见还有小半快咬碎的枣饼,然后她拿个帕子捡起来包好,嘱咐乳母帮着冯忨把猫埋了,叮嘱埋得深些,完了好好用胰子擦洗,别染了害病。

    正好梁大夫和往常一样,这会儿在堂上给文氏看诊,文迎儿就叫绛绡去找梁大夫赶快过来。那梁大夫来了,文迎儿将布包给打开给他,他看见里头掺着的异物一闻就知道,“这就是砒/霜啊。怎么娘子总沾上这些事情,不是避子汤,就是砒/霜的,娘子可得小心了。”

    文迎儿自然无暇与梁大夫多解释,找个理由搪塞他几句,别把他吓着,后一想那避子汤的事情就是他给传到宅里的,于是叮嘱道,“梁大夫,现在文家主要是我做主了,我得多叮嘱您几句。这些琐事人人家里有,谁也不喜欢多嘴多舌的,您虽然常往来,可毕竟亲疏有别,希望今天的事千万别从您口里说出去,尤其是让堂上听到。让冯宅里难堪,你也少了生意,你做咱们宅医也这么多年了,分寸应该懂,咱们这儿除了咱们几个,就没人知道这事,烦请您老闭口不提,忘了它,若是有其他人知道了,我就只能从您这里想到,届时将您这漏嘴多事的毛病大街小巷说出去,以冯宅今时今日的位置,以后应该没有人敢请你来治病了。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这您懂的。”

    梁大夫看她郑重其事地说了这事,知道上次避子汤惹了麻烦,于是唬得连连点头,“知道,知道,以后在冯宅咱必定注意分寸,有事就先请教娘子这里。”

    嘱咐完了依然不放梁大夫走,她让人带着梁大夫,和绛绡一起急急地出门,“咱们得立刻去孔宅看看了。”

    绛绡还慌着神,连话也说不清楚,眼泪鼻涕往出流:“我我怎么,怎么都没想到她是那种人,娘子”

    “她不是,”文迎儿打断她,皱着眉顾不上说话,张罗小厮立刻去给她拉马车过来。

    好不容易马车过来了,侍卫又不让走,文迎儿朗声道:“人命关天!若是我知道有人死了,便得算在你头上,你敢担么?”

    那侍卫又要说话,文迎儿道:“今天有人给我下毒,险些要毒死我,你在这里又顶了什么用!”

    侍卫愕然,也惊慌一阵,看见她们还带着大夫,只好抱拳答:“我这就通知冯提举去。”

    “你找人通知,再找一队人跟着我护送我过去,不就行了。你跟冯提举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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