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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想杀我?好,卯卯,那便不与你开玩笑了。
“沈绥,拔出你的刀,不要侮辱我的剑。”李瑾月冷声道。
“我的雪刀轻易不出鞘,除非你是我值得尊重的对手。”沈绥淡淡道。
“呵,狂徒”李瑾月不屑地笑了。
“李瑾月,你可知你自己现在像个丧家之犬,在胡乱咬人?”沈绥故意用语言激她。
李瑾月血红的双眼死死瞪着她,仿佛要吃了她。但李瑾月不做解释,她认为她没有必要与一个将死之人做任何解释。
沈绥撩开袍摆,扎在腰带中,扎下马步,拉开架势。右手依旧扛着自己的刀,左手抬起,勾了勾手指,示意李瑾月赶紧来。
李瑾月仿佛被这个轻蔑的动作彻底激怒,拖着大剑急奔向沈绥,急奔之中,忽的提剑至眉梢处,平举大剑而起,剑尖对准了沈绥。
“嗯?”沈绥轻咦了一声,这一招,怎么那么像那个拂菻骑士的冲刺枪术?
这回,沈绥不等李瑾月近身,提前动了。她肩膀一震,同时手腕压下刀柄,雪刀弹身而起,翻倒向李瑾月来的方向。恰好掐准了李瑾月近身的那一刹那,沈绥右手一推雪刀,雪刀鞘尾直直戳向李瑾月的咽喉。
本以为李瑾月会改变进攻路线躲避此招,她也好接上自己预想好的下一招,却没想到李瑾月笔直地撞了上来。这一招若是真的中了,李瑾月咽喉必碎,也是绝然致命的。沈绥惊了一跳,忙强行改变刀鞘行迹,往一旁偏了几寸,就在这时李瑾月手中的大剑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刺了过来,沈绥突兀之下闪避不及,竟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剑刃就这般扎入了自己的左肩之中。
她听见了利刃切断皮肉的声响,“噗嗤”,仿佛破皮革被撕裂。她的左肩瞬间失去了知觉,酸胀得发麻。
此刻,李瑾月面无表情地举着剑,注视着自己的剑尖扎在沈绥皮肉中的模样。她在思索自己该如何拔出这剑,若是寻常无奇地拔出,似乎不过瘾。但若旋了剑尖,必然削下沈绥整个左臂膀,又似乎太过残忍了。
就在这犹豫的当,沈绥替她解决了这个选择。她奋力抬起左手,捏住剑刃,怒吼一声,拔身而出,向后跌跌撞撞数步,最后用雪刀撑住了桥面,悍然立在了不远处。
李瑾月双眉蹙得更紧了,默然凝视着面前这个人。
迟来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与雨水化作一片,将她雪白的衬袍染成红色。她立在那里,咬紧了牙关。剧痛也袭来,她周身疼得都在颤抖,面色瞬间煞白,唇色也无,左手无力地垂在那里,手掌也割破了,血水染红了裤腿。但她就是立在那里,并不倒下,腰杆挺得笔直。右手中的雪刀,有力地杵在桥面上,仿佛她的脊梁。
李瑾月忽的有些怯,但这怯,却一闪而过。下一瞬,她便用军中锻炼出的强大意志克服了自己的软弱,再度冷酷地提剑上前。
你必须确保杀死了自己的敌人,即便对方已重伤。这军中铁则,李瑾月从来不敢违反,因为她知道,在战场上,这就是救命的铁则。
她是如何一步步活到如今的,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懂吗?他究竟夺走了她什么东西,这个男人也决然不会了解。他笑,他竟然还笑,而自己却早已哭都哭不出来了。他夺走了自己的生命,后半生唯一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他受了自己一剑,还能倔强地站着。但自己,却早已经死了,被他无形的刀杀死了。
那么,公平些,你也纳命来吧。
剑光袭来,沈绥咬牙,奋力举起雪刀格挡。刀剑终于无比痛快地相撞。沈绥的刀依旧未曾出鞘,她只是用右手举起雪刀,不断地抵挡李瑾月大剑的迅猛攻击,且战且退。“锵!锵!锵!”,金铁交鸣声回荡在大雨浩荡的天地间。
李瑾月似乎在用她毕生的气力挥舞着大剑,每一下的攻击,都裹挟着千钧的巨力,那巨力饱含着愁苦与悲痛,饱含着痛失一切的凄怆。她在桥之南,步步紧逼;沈绥在桥之北,节节败退。就在沈绥的背后,是雨幕下的皇城,苍黄的宫阙,渊肃地隐在水雾中的万象神宫,浓重压抑的乌云笼罩其上。恍惚间,李瑾月似乎觉得自己在对着那苍黄的宫阙挥剑,对着那压抑了她将近三十年的皇族女子的身份挥剑,她痛,痛得快要失去知觉。
“啊!!!”她仓惶地仰天大呼,满面的雨水化作早已干涸的泪水,手中的大剑携着漫天的愤怨,狠狠劈向沈绥。沈绥再也接不下这一招,可她却根本不愿逃避。李瑾月的每一招,她都要接下来,她的痛她的恨,她都要全盘地接下来,绝不逃避。
于是“锵”的一声,仿若凤鸣,雪刀终于出窍,迎着紫龙大剑斜撩而上。
“铛!!!”,巨响震天撼地,沈绥的雪刀被弹了开来,大剑势如破竹地横向划过沈绥的咽喉处。沈绥却忽的旋身,身形一闪,便来到李瑾月的背后,雪刀就在下一刻,奇诡地出现在了李瑾月的脖颈边。紧紧贴在她的皮肤上,使得李瑾月感到了一丝寒凉。
但是,那刀却并未划破她的皮肤,因为沈绥用的是刀背。
剑有双刃,刀却只有单刃。因此剑客锋锐,刀客沧桑。
沈绥缓慢地单膝跪了下来,雪刀无力地从李瑾月肩头滑落,刀尖支在桥面上,撑着沈绥将欲倾倒的身躯。
沈绥的发髻不知何时散了,发簪也早已不见,一头黑发在雨中披散而下,浸着湿润的雨水。李瑾月划过咽喉的那一剑,并未致命,剑尖差了几寸,划过了沈绥咽喉下的衣物与皮肤,在她锁骨处划出一道血痕。她的领口破开了,凄惨地向外翻着,染满了血液。她的上半身都红了,白衣变作了赤衣。有血水从沈绥的口中缓缓溢出,却被她一口啐在了桥面上。
李瑾月回身,高举大剑,向下刺去,刺向那个绕到她背后的人。尽管她知道若是比武,自己便已经输了,但她还是要杀死她,因为她是她的敌人。
可是就在她回身的那一刹那,将沈绥的模样收进眼底,她忽的瞪大了双眼,吃惊难言。她试图止住自己的剑,可她前一刻的杀心太盛,挥剑无余地,竟是收不回来了。
“躲开!”她急吼。
话音未落,身边忽的有一个人影闪过,就听“锵”的一声,李瑾月的大剑,被另外一柄平平无奇的儒生剑接了下来,那大剑的剑锋勘勘抵在沈绥的发顶之上,差一定就要劈开她的头颅。
就听一个悠然的男声语调随性地说道:
“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罢。”
“你是何人?”
“在下李白。”
李瑾月没有再理他,收起大剑,蹲下身来仔细去看沈绥。被血水染得赤红的衣裳,翻开的衣领内,挂着一枚玉佩,亦被血水染红了。披散下的长发,消弥了她往日的英武潇洒,余下的只有一种属于女性的柔和。撑在手中的长刀,刀柄下方的凤凰刻痕她太熟悉了,她分明见到过这柄刀。
所以她始终不愿拔刀吗?
李瑾月心冰凉冰凉的,她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在发颤。
然后沈绥缓缓抬起头来,那双李瑾月始终觉得熟悉的黑色眼眸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她扯出一个笑容,洁白的贝齿,却被呕出的血水染红,显得愈发凄惨。可她却笑得那么纯真,仿佛洁白的绢帕,纤尘不染,一如当年的模样。
“卯卯啊,你是我的君,我是你的臣。君要臣死,臣却不愿死,臣是不是是不是不能再为臣了?我说过,将来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一定帮你实现。现在,这话还能算数吗?是不是因为当时我们祈了两遍誓,老天爷嫌我们太玩闹,就真的不作数了”
她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李瑾月那消失了的泪忽的就汹涌地溢了出来,她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唇,半个字说不出来。
沈绥静了下来,垂着头仿佛睡着了。李瑾月大喘着气,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般,颤抖着手,抓住一旁沉默不语的李白,道:
“带带她走,带她去疗伤。”
李白没有多废话,径直架起沈绥,就带着她往桥南而去。
李瑾月立在桥北,此刻,那苍黄宫阙却成了她的背影,她茕茕孑立于这天地间,目送着两道人影摇摇晃晃向远方行去。手中的大剑,染着那个人的血,渐渐被雨水冲刷干净。
“太白兄,我的酒”沈绥虚弱道。
李白解下她腰间的酒壶,发现木塞不知何时飞了,酒洒了半壶。他默默递到了沈绥嘴边,喂了她一口酒。
“咳咳咳好酒”她被呛到了。
“哈哈哈哈”李白狂笑,抓过酒壶来咕咕咕灌下几口,忽的放声高歌: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出现诗:
行路难其一(唐李白)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岐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今天写完这一章,有些想法,想和大家谈谈。主题是——儒侠。
现代很多人都觉得侠客很帅,为什么帅?因为侠客都有一套自己非常正的道德观念,并且不被庸俗世情、无道之法所屈,秉持正道,主持正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有多少人知道,“侠”的精神,其实是从儒家而来?
韩非子批评儒家:“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儒侠并举,此乃证据之一。史记名篇游侠列传的其中一个人物,名叫“原宪”,他正是孔子的弟子,七十二贤之一。而游侠列传是公认的中国武侠之根源,此乃证据之二。多余的,不一一列举。
新文化运动以来,孔子及他的儒学,被批得体无完肤,“”后更是污言秽语侮辱先圣。以至于现当代的人,对孔子并不感冒。很多人说孔子是愚者,愚者传愚法,以祸乱后事。说这个话的人,是真的不了解孔子。儒学中的糟粕,决然不是孔子的原意,而是被后世庸人曲解造成的。
口说无凭,且举一个例子来论证。大家上学都学过论语第一篇——学而篇。“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教科书上,要我们将“说”,读作悦,解释为愉悦,这基本上来说并无错误。但是教科书上却将第一句话解释为“学习并经常温习,难道不是很快乐的事吗?”这却是对这句话的极大曲解,甚至是造成很多年轻人对论语彻底失去兴趣的根本原因。
孔子的儒学,是学道理,树理想,并不断实践的过程。孔子的教学方式,是与弟子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来完善一些观点。这是孔子的教学方法,也是弟子们的学习方法。
因此第一句话,孔子开宗明义地阐明了自己这门学问的治学方法:学到了道理,并在恰当的时机去实践,同时也能够温习巩固自己已学的知识,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时”,并非时常,通观整部论语,所有出现的“时”都不是时常的意思,而解释为“在恰当的时机”。也就是说,孔子认为,学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