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离别总是令人难过的,”嘉平一边牵着嘉和往回走,一边劝慰她,“不过离别只是暂时的,你跟潇潇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见面。而且离别也并不意味着你们的友谊就不存在了,她也会想念着你,就像你同样想念着她一样。等到下次见面,你们之前的感情会更好的。”
“嗯爹爹,你也像我一样,跟朋友分别过吧?”
“我?”嘉平一愣,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机会同他们道别那时候,我走的太匆忙,甚至没能再见他们一面”
“就算没有道别,他们也不会怪爹爹的,这些年里,他们肯定还挂念着爹爹,就像爹爹挂念着他们一样”嘉和摇摇嘉平的手,冲他眨眨眼睛,笑到,“这可是爹爹刚刚说的。”
嘉平闻言失笑,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惆怅到,“我跟他们的感情,的确是很好的那时候我们都在州牧大人的府上谋事,他们的年纪比我大,所以总喜欢在我面前以前辈自居,结果遇上难题,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又总是来找我帮忙想办法每每这个时候,我都要故作姿态,故意刁难一二,非要等到他们把好话说了一箩筐,急得快要跳脚的时候,才肯答应帮忙如今想来,也着实是有些欠打了,哈哈哈”
嘉和看着嘉平脸上渐渐迸发出来的光彩,只觉得不可思议——她从没想过,她那一向稳重有礼的爹爹,原来也有过那样孩子气的时候于是便忍不住扯了对方的袖子,两眼亮晶晶的乞求到,“爹爹再多说一些吧?那个时候,你都是怎么帮你的朋友们想办法的?”
“这个说来可是话长,恐怕讲上几天几夜也不能全部讲完你真的要听吗?”
“听听听!”嘉和急忙到,“几天几夜也讲不完,那就讲好几个月,总能讲完的!”
第197章 茕茕(八)()
或许在一开始;嘉和只是被自己爹爹脸上的神采触动了;从而对他的过去产生了好奇,而嘉平,也只是单纯的回忆起了那些算得上美好的往事;想要同自己的女儿分享,但随着嘉平讲的越来越多,嘉和听的越来越入神;这其中的意味就渐渐的变了它不再像是普通的分享交流;而是渐渐变成了提问与教导
对于这一点,嘉平也是颇感无奈。毕竟;在嘉和用那双纯澈的眼睛望着他;等他满足她的好奇心的时候,他总不能像是学堂里三四岁的孩童记日常一样;用‘某年某月某日、某某寻我帮忙,我应了’这样精简敷衍的可怕的话来形容那些往事吧?
就比如说;他在说到‘杜箬曾问我该如何离间某某与某某’的时候,就总要解释一下,为何要离间这两人吧?而说到‘提议杜箬以利分之’的时候,也要解释一下这个‘利’是什么,为何选择它更别说嘉和在一旁还要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诸如‘爹爹你是怎么想到的?’、‘为什么用利益就能够分化那两个人?’等等于是,他还要跟嘉和解释;如何从一个人的日常言行中;判别出他的为人、性格;寻出他的弱点
于是,等到他花了比预想要多的多的时间,才终于将众多往事中的一个讲完的时候,才迟钝的发现,嘉和的那个小书房的书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那些游记被挪到了最底层,而空出来的二层、三层——也就是对嘉和的身高来说,最容易看到的两层,摆上了零零星星的三四本书——攻心话术、反应、捭阖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些书本应该摆在他书房的书架上才对
“我只是借看一段时间,等到看完之后,就立刻还给爹爹”嘉和跟在嘉平身后,有点心虚的解释到。
“无事你想看便拿去看吧。”
嘉平看着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看他,个头刚及他腰高的嘉和,心中的感觉十分复杂——欣慰有之,怅然有之,苦楚有之,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屈服于宿命了一般的无奈他自年少时,便立志要当一名谋士,虽不能像身在高位者一样,翻手云覆手雨,但最起码,也能加入这一场乱世博弈中,一展豪志但结果,却都成了一场空梦。虽然他也明白,这都是自己的选择,并不后悔,可要说没有为此怅然若失过,也是假话
而他的小嘉和,却是在比他更小的年纪,就对这一切产生了兴趣从她的双眼中,他能够看到熟悉的不安、蠢蠢欲动——虽然年纪尚幼的她还没有意识到,但他已经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她有极大的可能会走上跟他相同的一条路
他很难说这是坏事还是好事,拥有梦想、忠于梦想、为梦想努力,都没有错,可最终的结果,却未必是她想要的而且他的小嘉和还是女子,她的路会更难走、更艰辛,身为一个父亲,他更想她能像个普通女子一样,嫁人、生子,度过一生,虽然平淡,却也安然。可是另一方面,他又确实有些不甘心——当初放弃梦想,是不得已而为之,而小嘉和却没有这样的顾忌,为什么要阻挠她,为什么不给她个机会,让她放手一搏呢?——他不想叫她像他一样,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无机会的时候,每每思及往事,便只剩下怅然
——还是顺其自然吧。
转眼之间,又是四年过去。而在这四年之间,有许多细微的改变在不经意间产生了,比如说,嘉平送给嘉和的生辰礼,从之前的衣物首饰、小玩意,变成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比如说,每隔三日,嘉平就会给嘉和出一份策问,从邻里之间的矛盾如何解决,到对如今的诸国格局如何看待,从简到难,从小到大,循序渐进再比如说,嘉和的面容终于脱去了稚气,开始有了几分少女的清丽娇美,而她的气质,也变得越发沉稳平和起来
最后一点,也直接造成了年少时的那些玩伴对嘉和疏远——其实这也是可以想见的,在他们都在忙着玩耍的时候,她却在书房中写着嘉平给她出的策问,当他们为了一些原因闹矛盾,吵完和好、和好之后又吵的时候,她在一旁看着,没有想过去劝,却只联想到了‘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果然有理’虽然他们在一个镇子中长大,但他们的所见所学所闻却皆不同,那么他们之间的差异,自然也会越来越大嘉和必须要承认,她有时候会觉得那些曾经的玩伴们幼稚的让她难以直视,而同样的,在对方的眼中,恐怕也觉得她越发无趣不好相处了吧?
所以双方渐渐疏远,对她来说,倒也不是什么特别难接受的事情。
——反正,每个人要走的路,本就是不一样的,对吗?她会有自己的朋友跟同伴的,不过那是在很久之后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缓慢而又不留情的过去了。
在第五年的春末,某一个阳光不错的下午,嘉平把嘉和叫到了他的书房中,告诉她,他没有什么能再教给她的了。
嘉和听完之后,在意外之余,自然也欣喜不已,于是情绪高涨之下,便邀请嘉平来了一场说走便走的踏春之行,直到亥时父女二人才抄着手、缩着背,一起哆哆嗦嗦的回了家。而在当天晚上,便不出意外的双双被‘倒春寒’打倒,头重脚轻、鼻塞流涕、浑身发烫,嘉和为此连着喝了十多天的苦药,嘉平更久,连着喝了月余。
自此,嘉和长了一个教训——无论何时何地,得意忘形都是万万要不得的。嘉平对此也是深以为然。
还是在第五年,某个夏日酷热的中午,嘉和无意间发现了正在偷看林挽音留下来的字画的嘉平,但她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无声无息的转身走了,在外面晃到了夕阳将落,才转身回家。
不同于当初的懵懵懂懂,现在的她已经能够理解林挽音走前留下的那一番话——她也明白了嘉平的妥协与林挽音的逃避是因为什么原来在很早之前,矛盾就已经产生,只是嘉平爱护她,才永远在掩饰。他们两人,一个曾年少轻狂,到后来终日悔恨,一个早已猜到一切,却还是想要一搏一个心有不甘,最终面目全非,一个心怀愧疚,最终甘愿放手
嘉平跟林挽音之间,远比她所想的要复杂,虽然在那件事中,她同样是参与者、受害者之一,但最有资格对此发表看法、做出决定的,却不是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想起那一天,她还是忘不了那种无能为力、只能痛哭的感觉,但她也是真的放下了——所以,她愿意理解嘉平,愿意给他留下一些独处的空间,让他能够去追忆一、思念一下林挽音。
第198章 茕茕(九)()
今年的初雪似乎来得格外晚些;直到了十一月底;才像是耍大牌的唱戏名角一般,懒懒散散的登了场。不过这第一场雪的架势倒是要比往年的都大了许多,倒好像之前都只是在攒着劲一般;所以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了,纷纷扬扬的,直下到第三天凌晨;才渐渐直住势。
不大的院子中早已落满了厚厚的积雪;远远望去,就仿佛白色的毯子一般;平滑整洁、一尘不染。院中角落的那棵老枣树的枝丫上;也堆满了厚厚的雪,沉甸甸的往下垂着;仿佛即将不堪承受这种重压了一般。屋檐下则结了长长的冰棱,柱身粗厚、柱头尖尖;在清晨的阳光底下显得格外剔透美丽。而或许是因为冬日太冷,所以就连鸟儿也倦怠懒惰了,也不再像以往一般,天刚刚蒙亮的时候,便要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虽然是吵闹了一些;但好歹能给这个院子中添上几分活力,也免得它像如今这般;清冷到让人难以忍受。
又过了一会儿;‘吱呀’一声;厨房的门从内推开了,嘉和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走了出来。她的身上披了一件毛绒绒的天青色斗篷,脚下厚厚的靴子外面还套了一双木屐,踩在厚厚的积雪上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然后留下一串孤零零的脚印。
她已经十三岁了,身形渐渐拉长,变的更加纤瘦的同时,也有了几分婀娜,原本有些稚气的、带了几分婴儿肥的脸也慢慢长开了,属于少女的轮廓开始渐渐显现出来——眉毛有些像嘉平,浓而细长,带着几分英气,五官却更像林挽音,十分精致美丽,宛若工笔大师仔细雕琢而成的一般,但在她不说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却有几分淡淡的冷意
就比如现在,嘉和的眉头就正在微微皱着,眼中带着几分忧色,脸上肌肉崩的很紧这让她看起来有些不好接近。而且说实话,她本身的气质,她这种太过出众的相貌,本就会给人一种疏离感
正屋到了,嘉和用肩膀顶开门前挂着的厚厚的毡毯,然后侧身推门而入。刚一进去,一股夹杂着中药特有的苦涩味道的热浪便立刻扑面而来,嘉和动作迅速的扭身将门关严,确保不会有一丝寒风从缝隙中钻进来后,才朝着内室走去。
而这个时候,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一丝紧绷了,她的眉眼舒展着,神色间虽然带了几分忧色,却在不会令人起疑的范围内,就好像,她其实并没有为嘉平这场反反复复、久不痊愈,已经拖了太久太久的风寒而忧愁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了一般。
“怎么今日又是这么早?这药晚点喝又不妨事,你也能多睡一会儿天天丑时便起来熬药,你的身体如何受得了!”床上的嘉平听到动静,从被子中探出一张烧的通红的脸。
嘉和将药放在床边的小几上,伸手扶着嘉平半坐起来,口中则假意抱怨着,“我也想多睡一会儿啊可是药喝的晚了,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父亲又要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