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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一头,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众人看过去,薄森像是疯了一样的跑过来,她的身后,宁泉同样满脸担忧。
“薄曦呢?我女儿呢!”
薄森抓住一个人就问,随后视线就落在病房的门板上,不管不顾的推门进去,看到床上躺着的身影,还有那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蛋,薄森的心口被狠狠的重击,她只知道生孩子很辛苦,可她不知道流产有多辛苦。
她的孩子,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该是生不如死了吧。
而她却不能为自己的孩子分担哪怕一丁点的痛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眼眶发热的朦胧起来,她捂住嘴巴难受的哭出来,满脸的扭曲难控,声音在嗓子眼徘徊,那压抑的害怕吵醒女儿的声音,刺耳得让人心碎。
梁慕白回过头来,缓缓的起身向她走过来,他的双手垂在两侧,犹如行尸一般一步一步
苍白的脸庞,不敢抬起的眼帘,还有满脸自责愧疚好像刚死过一般的神色
“啪!”
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了过去。
薄森颤抖的手握成拳,她几乎是压抑着满腔的嘶吼,“你说过会好好对她,你就是这样好好对她的?梁慕白,我看错你了!”
颤栗的嗓音,薄森气得浑身打颤,她这一巴掌是用尽了所有的怒气,梁慕白生生的接下了。
他敛着眸子,看着某一个角落,动也不动。
薄森冷了他一眼,越过他扑在病床边,一手握着薄曦的手心,“怎么这么凉,女儿你冷不冷?”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不停的替薄曦搓着手心手背,她的目光落在女儿惨白的脸上,“没事的,别怕没事的,妈妈在呢。”
就好像小时候,女儿生场大病,快要死的那个好像是她一样,如果可以,她希望女儿所有的痛苦都由自己来承担,可是女儿大了,要经历很多很多事情,她这个母亲只能远远的看着,想守护都那么的力不从心。
薄曦没有要醒的迹象。
人太多,只好疏散出去,可谁都不愿离开,谁都不放心离开。
病房内,只留下薄森一个人。
病房外,梁慕白垂首靠在墙壁上,依然是不言不语,好像魂儿根本不在。
顾雅担心的走过去,“慕白,别太伤心了,孩子还会再有的”
“不会再有了。”梁慕白终于红了眼,他的喉结竭力的控制着滚动,他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的。
他说:“不会再有了。”
顾雅以为他受到了刺激,所以才胡言乱语,于是便安慰着:“等薄曦身体好
了,你们可以再要一个”
“她给我打电话了。”梁慕白自言自语着,“我没接到。”
几个人齐刷刷的看过去,神色一致性的震惊,他这样说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了自己。
他没事吧?
攸的,梁慕白痛苦的抓住短发,沿着墙壁缓缓的缓缓的滑坐在地。
低沉的嘶哑从喉间溢出,他将脸颊埋在膝盖里,不断的重复着:“不会再有了,不会再有了”
没有人敢上前,因为没有人能切实的感受到他现在的痛苦,不会再有的是孩子,是他无法穿越时空去挽回那一切。
他的眼前,落着一双黑色皮鞋,他不敢看向矗立在眼前的人,他紧紧的抿着薄唇,吐出几个字:“宁叔,对不起。”
宁泉低睨着,满脸的冷漠,一直这样默视了很久,所有人都感觉到那股快要把人震碎的气场。
“当初答应你,会好好对她,我没有做到。”梁慕白的目光平平的,犹如死灰。
宁泉冷声:“既然你没有能力保护她,以后我的女儿,我自己来保护。”
说完,几乎是没有一刻的停留,他推开病房的门进去。
外面,梁梁不满的嘟囔:“又不是大哥的错,他神气什么啊!”
正说着话,梁帛成突然钳住她的手腕,一声不吭的拽着她下楼,梁梁惊呼:“梁帛成你干什么!”
梁帛成一直到楼下才甩开她的手,梁梁疼得揉起来,冷剜着他:“你干什么?很痛知不知道!”
“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梁帛成满脸怒气,死死的盯着她。
梁梁心虚的躲开视线,打死不承认:“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什么事情都赖我身上。”
“你还不承认?你是不是去了大哥那里?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没有没有!我都说了没有!”梁梁死不承认,怨恨的瞪着他。
梁帛成冷冷的笑了,“你现在不承认,等大哥知道事情始末,谁也救不了你!”
这话一出,梁梁顿时就心悸起来,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承认还是否认,最后犹豫了半天才解释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原本那郁橙说她只想要孩子,她可以帮我得到大哥,后来她给了我一包药,说混在水里给她喝,她说那是催情药,到时候薄曦清白不在,大哥自然不会再要她。”
她在书房里打扫的时候,看到抽屉紧锁着,后来无意间看到钥匙,打开一看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她告诉薄曦这事,也是担心薄曦对大哥死缠烂打。
听她说这些,梁帛成早就气疯了,梁梁胆怯的瞄着他,“我说的是真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堕胎药,你知道我的,我再恶毒也不至于残害一个小生命,如果大哥追究起来,你一定要帮我!”
“你根本不值得同情!”梁帛成冷喝一声,甩开她的手上楼去。
这一晚上,都提心吊胆的,后来是叶迦城说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迷-药的劲儿还没过去,大家守着也没用,都各自回去休息,等明天再过来看她。
这迷-药只是会让人失去意识,不是传说中的那种春-药。
后来,几个人就走了,苏素说什么都不愿意走,非要在外面长椅上陪着,叶迦城好说歹说才把她掳走。
薄曦是在凌晨醒的,可能是迷-药的缘故,可能是身体虚弱,醒来的时候天已微微亮,病房内,薄森趴在床边小憩着,宁泉靠在一侧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再看,就没有人了。
她没看到梁慕白的身影。
干涸的唇瓣轻轻的张了张,想动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母亲紧紧的握着。
她眨了眨眸,泪雾就布满了眼眶。
她知道,有一个孩子多不容易,母亲是把她当宝贝一样养大的,她也想,也想有这样一个宝贝,可是她知道,她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宝贝不见了,他走了
她轻微的动作,很快就惊醒了薄森,见她睁开眼睛了,薄森又喜又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还疼吗?”
吃力的摇摇头,她看起来似乎很正常,可那如死水般的双眸没有一点生色。
宁泉走到床边来,没说话,担心全都藏在眼睛里。
她这一摇头,薄森的心再次被撞疼,“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没事,都过去了,听妈妈的话”
“妈,我没事。”她的声音透着哑,干涩的咳嗽起来。
“喝水,来喝点水。”薄森急忙将杯子递到她嘴边,薄曦轻轻的沾了些水渍。
“妈。”她看着母亲,长睫覆盖下来,“生下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啊,很痛吗?”
比失去一个孩子还痛吗?
176别再跟我提孩子!()
她泛白的唇瓣颤了颤,立刻有一股热流划过眼眶,迅速的,她眨了眨眼球,将热泪全部都逼了回去。
如果可以,她想看看自己的宝贝,长得什么模样。
薄森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扭曲的眉心好不容易才抚平,她轻声轻语的:“可能是这个孩子跟你无缘,你不要太难过弛”
“妈。”薄曦猩红的双眸紧紧的看着她,竭力控制着颤抖而发出牙齿肆磨的声音,“他既然来了,就不是无缘。”
“薄曦”薄森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女儿露出过这样可怕的眼神来,它空洞,却又如同黑夜里的一道闪电。
薄森担心,担心她会想不开,“你别想得太极端了,说不定”
宁泉按住她的肩膀,薄森不解的抬头看向身侧,宁泉淡漠的双眸凌厉的敛着,“你清楚是谁干的?”
“宁泉!”女儿才刚刚醒过来,他为什么要问这么残忍的问题。
宁泉按在她肩上的厚实手掌用了力,薄森感觉到他在震怒,宁泉依旧注视着薄曦半俯着的双眸,薄曦收住了胸口的急喘,平息着面部扭曲的表情,视线始终落在白色被单上嗄。
“告诉爸爸,谁干的。”
“宁泉,别问了,求你别问了!”
薄森心里难受,捏紧他的手指求他,几乎是吼着在求他,宁泉由着她哭着闹着,依然毫不动摇的看着薄曦,他对薄森说:“逃避不能解决问题,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女儿受了欺负,我们却无动于衷?”
薄森停了下来,捏住他手指的手掌被宁泉反过来握住。
薄曦终于微微扯了唇,抬眼看着高高大大的父亲,像是抓住了唯一能救自己的那根稻草,“这件事情,等我弄清楚之后再告诉你,爸你会帮我的吧?”
“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要,只要爸有,什么都依你。”
薄曦无声无息的笑了,所以到最后,爸爸永远是女儿生命中最可靠的男人。
他才不会在意那个别人是谁,只要是伤害自己女儿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她唇角的笑肆意冷酷起来,眸心里迸发出骇人的冷光,“对了,上次让你帮我的忙,你不是忘了吧?”
“你交代的事情,爸爸怎么会忘?该做的前期准备工作我都安排好了,只要你开口,陆氏撑不过三个月。”
薄曦满意的点头,像是已经能自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这件事由我来亲自结束行吗?”
薄森忧心忡忡的看着行为异常的女儿,而宁泉却无所谓,“当然可以。”
宁泉精简的说道:“我已经掌握了陆氏超过一半的主要客户资源,包括陆靳庭这几年所有的黑历史,包括公司内部的人员变动,这些已经足够了。”
“陆靳庭的黑历史?”薄曦相当感兴趣。
宁泉当然看出来了,看着女儿眼睛里的凌厉劲儿,他唇角不由得扬起,“我让助理将资料送过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什么叫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宁泉你”
“放心。”
薄森担心女儿再受伤害,宁泉明白,他将薄森抱在怀里安慰,“我知道孰轻孰重。”
宁泉转而看向薄曦,“不管你闯出什么样的祸来,爸爸替你摆平,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你觉得怎么解气怎么做,我宁泉的女儿就应该有仇必报不委屈自己,明白吗?”
薄曦的手心紧紧的攥着,双眸不易察觉的缩了缩。
见她没有什么大碍,宁泉才放心回去,推门出来时,梁慕白站在门口,满脸的沧桑颓废,像是一晚上没睡。
宁泉将病房的门关上,视线冷淡的看着他,梁慕白垂下眼帘,嗓音沙哑着问:“她醒了是吗?”
面前站着的男人没吭声,目光如冰刀一样戳过来,梁慕白咽了咽干透的喉咙,眼睛里的血丝布满眼白,“醒了就好。”
喃喃的,“醒了就好。”
宁泉没有说话,掠过他朝远处走出去。
有力的脚步声在长廊里响着,每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