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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余光一扫，心里微微一沉，故作生气的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摆。
李夜被声响惊得诧异抬头，望着我。
我淡淡看向玉莲，大声斥责道：“什么奴婢，什么态度，当着我的面，就敢放肆？”
李夜有些意外的看看我，又看看一旁低着头的玉莲。
他眨了眨眼，才笑道：“大胆奴婢！竟敢惹安如娘娘，等下自己去敬事府领三十杖罚。”
“不要啊，太子殿下，奴婢不知安如娘娘为何发怒！”玉莲不以为意抬头道。
“大胆！还说不知道！作为奴婢，怎可以如此挑衅地看主子的！”
站在一旁的兰香，早忍不住冲出来瞪着她道。
“嗯？”李夜这才扫了一眼玉莲，脸色慢慢冷了下来。
“不，不是。误会，殿下，您听阿莲解释！”玉莲看看李夜的表情，脸上颇有些慌张道。
“需要什么解释？你等下自己去敬事府领一百杖罚。”李夜眼皮也不抬道。
四周，是众人一阵倒吸冷气之声。
平日里，李夜格外娇纵太子妃的人。
尤其，作为太子妃贴身侍女一起嫁过来的玉莲她们，更是各种宽容优待。
进太子府中这么久，她们除了领赏，何曾受过罚？！
更何况，是如此重罚。
要知道，这敬事府一百杖刑下来，强壮之人尚且只剩了小半条命，普通人则大多一命呜呼，叫人如何不心惊胆战。
玉莲一脸惊讶，不敢置信地看向李夜。
李夜冷着脸，不发一言。
她何曾见过，太子殿下对她如此脸色，顿时心慌了。
她忐忑不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扑通”一声朝太子殿下跪下。
“殿下饶命啊！殿下！玉莲下次再也不敢了！”
可李夜根本不理她，玉莲只得又朝安如磕头哀求道：“安如娘娘，求您饶奴婢一命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直不出声的安如，心底到底还是有些不忍。
我也知道，李夜再等我开口，想给我在这些下人面前立威。
“惩罚不可少，得给你长个记性，不然，以后也没个规矩。”安如看了看李夜道。
李夜朝她微微颔首，并不说话。
“但本宫，也不忍你丢了一条命，不若，罚个五十杖吧。”安如看了看地上的玉莲，缓缓道。
李夜这才笑了笑，放下粥碗，接过侍女递上来的绢帕，慢慢擦拭着双手。
“安如娘娘就是仁慈，这次就依安如娘娘的意思。不过，下不为例！”
李夜站起身，眼神冷冷朝四周一扫道：“以后，府中有胆敢忤逆安如娘娘的，定严惩不贷！”
四周一阵应诺声，宫人们个个紧张低头。
李夜走到我身边，凑近我耳边轻声道：“好阿瑶，我去她那里看一眼就走。我还得赶着进宫见父皇，说说我们去桂国的事情呢。乖啊！”
李夜，你既然哄我，我便也哄哄你，谁不会呢？
我转过头，轻轻“哼”了一声。
他只好摇了摇头，往门外走去。
太子一走，就有太子府侍卫进来，将垂头丧气地趴在地上的玉莲领走了。
我慢慢起身，走到门边，看向他们远去的背影。
院子里，鹅卵石铺就的地面，晨光在上面投射下，树叶斑斑驳驳的阴影。
在这卫国，我人单力薄，毫无依仗。
如果回到桂国，我能依仗的，却有母后和一帮忠心的臣子。
李夜有勇有谋，心思莫测。
我也希望，我们不会有你死我活的那一天。
只是，一切，都会是痴心妄想。
“公，安如娘娘，你且再吃点东西吧。”玉华走过来劝道。
闻言，我默默转身坐回茶榻，轻轻夹起碗中的芙蓉饼，轻咬一口。
这饼，软糯酥滑，芙蓉花的香味均衡地散发在饼中，不甜不腻。
味道还真不错，我心想。
第20章 送亲调（）
太子李夜进宫面见陛下后，天已经傍晚了。
他并没有去见安如，而是匆匆忙忙直接进了太子府书房。
卫国卫襄公震怒，已经着令刑部彻查太子遇袭一事。
雷霆万钧之下，二皇子亲近下属大部分已经被收押，二皇子也被皇上下旨禁足府中。
此事证据确凿，皇上又最是厌恶兄弟手足相残之事，二弟受到严惩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李夜坐在书桌后高大的椅子上，蒙毅低头站在一侧。
“张尚书稍后还会联合大学阁也上书，言依卫国礼制，二皇子以下犯上，意图谋害皇储，应将二皇子流放边疆。”
蒙毅朝太子道。
太子默然不语，靠在椅子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皇上一直十分听张尚书的，看来，二皇子很可能会被皇上流放，以后再想翻身都难了。”
蒙毅微微抬眼，继续道。
李夜依然不发一言，一动不动。
“殿下，那皇上的意思，是这次让您带着礼部左侍郎江华一起去桂国，让他们签下臣服书吗？”蒙毅顿了顿，低头问道。
“嗯。”太子看了看蒙毅，将手轻撑在桌上：“胡国和齐国，恐怕已暗中签订结盟。皇上已经下旨，让左将军李文和欧阳羽率十万大军，明日先去往胡国边境。”
太子微微思忖了一下，总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劲，心里总有不安。
卫国之前答应桂国，援桂的大军，迟迟没有出发。
只因父皇想再等一等，并未按时出发。
正是非常时刻，去桂国的大军该出发了。
“这样，我写封密信，你等下送进宫里交给父皇。”李夜道。
“是。”蒙毅道。
“还有，你去西厢院，让安如娘娘她们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出发去桂国。”李夜低头，想了想道：“告诉娘娘，今天，我还有事，就不过去了，让她早点休息。”
“是。”
我和阿瑶之间纠葛太深，无法回避我们的死结，且先冷静冷静吧。
太子看看蒙毅又道：“另外，去帮我把欧阳羽，林东都叫来。”
“是。”蒙毅低头领命就要走。
“等等！”太子想了想，又叫住准备出门的蒙毅。
“我再修书一封，你务必在我们出发前秘密交给张鸣，张尚书。”太子顺手拿起一卷竹简。
太子府，玉清院，一把上好的凤凰古琴放在房中，屋内烛光摇曳。
略显憔悴的安如，在玉华的搀扶下，在古琴前慢慢坐下。
我抬眼，轻轻拨动了一下面前的琴弦，古琴音色清脆依然，心情却已轻松不起来。
“念往昔，爱恨两难续。阴阳隔，旧事随流水。叹叹叹，寒烟衰草埋。”我一边弹，一边凄婉唱道。
一旁，玉华低头，脸色凄然。
这正是桂国有名的送亲人词，是表达送别亲人，缅怀哀思之曲。
此曲曲调低语悲咽，愁哀渺渺，闻者大半会情不自禁落泪。
太子府书房，正坐在书桌背后的李夜，耳边隐隐听得一阵哀怨的曲调，如泣如诉。
他猛地抬头，往玉清院方向凝望。
站在太子对面的欧阳羽和林东正在等李夜指示，不由抬头看了看突然呆住的李夜，又诧异地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蒙毅。
蒙毅低低头，朝他们微微摇了摇头。
李夜一动不动地听了一会，一手扶额，全然不顾屋内还有其他人，自言自语沉声道：“阿瑶，我真的错了，错得一塌糊涂。这次，我也好怕，再也无法挽回……”
太子会认错？什么，阿瑶？
欧阳羽眼神微微一动，看向李夜。
林东和蒙毅则继续低头，知趣地一言不发。
第二日天还是麻麻亮，一宿没合眼的我，便着人唤来了采薇、玉华和兰香。
“回去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我看向玉华。
“安如娘娘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玉华道。
“采薇，你过来。”我又朝采薇唤道。
“采薇，太子府的事情，你就全权处理了。自己要多加小心！”我轻轻道。
采薇低头应道：“安如娘娘，放心去。这里一切有奴婢。”
昨晚，我们已经商议过了，玉华和兰香是一定要跟着我回桂国的。
这样，我身边只有采薇留在太子府是最合适了。
“玉华，东西真的都准备好了吗？”我心神有些恍惚，不放心转身向玉华问道。
“都准备好了，公主千万别忧心。我们的随行物品、给太后娘娘和皇上的礼物都带上了。”玉华微微朝公主躬身。
“是的，给太后还备了卫国有名的头疼散。”兰香在一旁，低低道。
我看了兰香一眼，本来挺大的眼睛，如今肿得和馒头似的。
这丫头，为淳哥哥的突然离世，没少哭。
“公主，淳哥哥怎么会死呢。我直到现在都不相信！”兰香忍不住问道，眼中泛起泪光，像似又要哭。
采薇抬头，瞪了她一眼。
站在她身边的玉华也连忙狠狠扯了她一下袖子，不让她继续往下说。
兰香比我们都小，性子直率单纯，从小和我在皇宫一起长大。
在桂国的时候，她从来都是和我一样，叫安俊淳为淳哥哥。
我们打小就在一起玩，淳哥哥也把她当妹妹一样疼。
她也总是喜欢缠着淳哥哥，感情自然格外深。
昨日，她知道这个消息，已经偷偷在自己房间哭了好几次了。
我微微稳了稳心神，看着哭丧着脸的兰香，从袖中取出手帕，慢慢走过去，轻轻替她擦了擦脸。
哪知，兰香这丫头，被我这一擦，居然哇的一声，不管不顾地扯着我的衣袖大哭起来。
“兰香，你像什么话，徒惹公主伤心！再这样，我们不带你回桂国了！你回屋去！”
一旁的玉华这下真着急了，瞪着眼睛，大声呵斥兰香道。
“好了，好了。我们还没回去呢，先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我颇有些无奈地扯开兰香的手道。
“大家准备好，早点用完早膳，早点出发。”安如转过头，不想让她们任何人看到我的难过。
“是。”屋内几人齐声应道。
太子府门前，一大早，已经等着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他们大多穿着官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等太子出现，一边聊着朝事。
这里，除了五千铁骑营和礼部二十多人随行，其他朝中各色人等都是来给太子李夜送行的。
朝中大臣，大多消息灵通，早已经知道了，二皇子被贬恐再无翻身机会的消息。
于是，人人都想来巴结一下，这位红的发紫的太子爷。
第21章 回桂国（）
一大早，太子府前的街道，就被这些人，直挤得满满当当，好不热闹。
“太子殿下，你一定注意身体，臣妾盼你早日归来。”
太子府门前，太子妃娉月倚在门内，微微抬眸，痴痴望住面前的李夜。
今日，她只轻挽发髻，一身淡杏色的长袍。
简单素净，衬得人越发娇弱堪怜。
好一副，使君怜小妹，应念倚门愁。安如站在太子身后心道。
“娉月放心，我陪阿，安如在桂国办完事就赶回来。这段时间，就辛苦你照看太子府了。”
李夜收回望向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