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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无罪证-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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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西河不假思索:“覃骁的。”

    楚行云呼吸一窒,沉默片刻,又问:“你确定?”

    “确定,这个手机是他定制的,造价几万块美金。”

    楚行云把堵在心口的一口燥气慢慢吐出去,双手交叉放在下颚,盯着画面中的那只黑色手机再次陷入沉思。

    如果方雨带走的这只手机就是引火上身的罪魁祸首,那么手机的主人覃骁才是最有可能对方雨下手的人。做一个最大胆的猜测,如果覃骁的手机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有可能被一个高中女孩撞破,他会怎么办?楚行云还记得覃骁在周世阳命案现场的无情叫嚣,覃骁对他人的生命没有丝毫尊重,所以夺走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孩儿的生命对他来说并非不可能。

    那么周世阳又在覃骁和方雨之间充当着什么关系?为什么接走方雨的不是覃骁而是周世阳?为什么所有的证据指向的都是周世阳而不是覃骁?

    明明覃骁才最具有作案动机的人。

    楚行云有些头疼的闭上眼,再次感到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自己忽略了过去。

    失踪的方雨,死去的周世阳,惊慌的覃骁,出现在蜀王宫的方军海夫妇——

    等一等。

    楚行云乍然睁开双眼,眼神凛冽尖锐,寒气逼人。

    出现在方雨卧室的那个贼——

    如果方军海没有说谎,如果那个贼真的是覃骁,那么他们找到的所有证据和线索都将付之东流。

    楚行云忽然想起覃骁在警察局狂妄无上的警方宣战:“你们玩不过我!”

    是啊。

    楚行云低垂着眼眸,目露寒星,唇角勾出一丝微弱的笑意,似是在自嘲。

    他们的确被覃骁玩的团团转。

    ………………………………………

第104章 一级谋杀【28】() 
郑西河给出的人物‘教授’于八月二十八号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除此之外;郑西河还告诉了楚行云覃骁安排这位教授下榻的酒店。

    白晶温泉大酒店。

    一个代号,一个地址;虽说目标人物身份成迷;但是已有的两个线索已经足够让警方就此展开调查。

    市局刑侦队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压力;楚行云给他们委派了超负荷的工作量,调动全部外勤成员四处奔走取证;一时之间警局内竟然空了;只剩下傅亦一人留守坐镇。

    周渠良在接到杨开泰通知后的十分钟之内匆忙赶到市局,据说警方找到了目击证人和直接证据能够证明周世阳是涉嫌绑架方雨造成其失踪的罪魁祸首。

    杨开泰在楼道里;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手里拿着被装在证物袋里手表。

    他神色颓然;满面伤怀,眼神即无奈又悲切,事到如今也不知在生谁的气。

    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周世阳真的和方雨的失踪有关,他一直心存侥幸;努力寻找证据来证明周世阳的清白。证明他的善良;证明他的洁身自好;证明接走方雨的人并不是他。

    直到目击证人的证词,出示的证据,人证和物证把他顶着重重压力负隅顽抗的坚持一句击碎。告诉他,别固执了,周世阳并不善良,他是一个杀人犯;他死的并不无辜。

    但是在见到蒋毅之前,他还在坚信,周世阳何其无辜。

    现在他不得不面临现实,说服自己——没有人是无辜的,没有人。

    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技术队的警员不时经过,外勤队员全都被派除去干活了,追踪陆夏的追踪陆夏,寻找方雨的寻找方雨,搜查毒|贩的搜查毒|贩|。楚行云把他们指挥的像年前大演习一样繁忙。

    警局里难得的清静,清静的就像埋伏在暗夜中的黎明,永远也冲不出黑暗的曙光。天与地静置在一片黑暗之中,太阳忘记了升起。所有人都被围困在长夜当中,无论怎么寻找,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出口。

    杨开泰看着手里这只表,仿佛能把缓缓移动的秒针拨回到起点,那个他把这只表送给周世阳的晚上——

    周世阳脸上涌出的欣喜与感动依旧十分鲜活的存在于他的记忆当中,但是他那张生动鲜活的笑脸逐渐被蒙上一层浓重的血色,变成了一张没有神采,眼珠僵直,淌满鲜血,死不瞑目的脸。

    周世阳的罪行让他感到绝望,这种看不到光的绝望感更让感他到窒息。他觉得自己经历了二十四年来最漫长的苦难,遭受了从警以来最惶惑不安的一段日子。周世阳被定罪对他来说是一场厄难,但是这场厄难迟迟不肯销声匿迹,不肯换来风雨之后的云开雨霁天光乍泄。

    有罪的周世阳像一个诅咒一样盘踞在他心中为周世阳搭建的净土上,让他永永远远的被困在深渊中,失去了自由。

    楼道里忽然响起男士皮鞋踏在地砖上发出的匆忙而沉重的声音。

    杨开泰从地上站起来,垂着头紧握双拳,没有看走到他面前的周渠良。

    “证据呢?”

    周渠良因匆忙赶路,气息不稳的问道。

    杨开泰把手里的证物袋举起来,哽咽着说:“对不起,周大哥。”

    周渠良把那只手表接过去,拿在手里,有所不解般问道:“这只表,怎么会在这里?”

    “是他交给目击证人蒋毅,蒋毅可以证明九月一号那天晚上开着锐途接走方雨的人就是他,蒋毅的证词在——”

    “不可能!”

    周渠良的低吼使杨开泰浑身一震,被惊醒了似的满脸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他。

    像是遭受了重创般,情绪极度的不稳定的周渠良脚下略有虚浮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扶住墙壁,眼睛里浮现出迄今维持的最深度的悲伤与愤怒,他赤红的眼圈中包裹着如暴雨疯狂敲打海面般凌乱的泪光。

    “这只表不是你送给世阳的吗?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戴在身上,从未离过身!直到前些天他把这只表弄丢了,把家里里里外外彻彻底底的翻了一遍找这只表都没有找到,他还拜托我从洛杉矶带回来一只一模一样的,他把这只表看的无比重要。你说,他怎么可能把表送给别人!”

    杨开泰仿佛正在经历他眼中的那场暴雨,湍急的雨滴无情而嘈杂的砸在他身上,砸的他头脑中一阵恍惚,一阵清醒,浑身僵硬而冰冷,被冻僵了似的满面怔容。

    忽然,他看到楚行云一手拿着墨镜,一手挂着外套,一脸疲惫的从楼下走上来。

    他疯狂的朝楚行云跑过去,紧紧握住他的胳膊,语调哽咽悲伤的不成样子:“队长,周世阳绝对没有杀人,那只手表不可能是他交给蒋毅的,绝对有人陷害他,他是无辜的!”

    楚行云并没有为他的坚决和悲伤所动容,分外沉静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杨开泰,随后移向站在墙边的周渠良,了了一句话就驱走了他心中的风雨。

    楚行云说:“那你就把覃骁带过来,我来验证你的猜想,究竟是不是真的。”

    二十分钟后,覃骁被杨开泰带进市局地下车库。

    车库里很安静,了了停着几辆没有出勤的警车,正当中停放的,就是周世阳的那辆蓝色锐途。

    覃骁像一个巡视国土的王子般骄傲且自信的走在停车场甬道中,目不斜视的走向倚在一辆警车车头前,正在低头翻看文件的楚行云。

    他神色淡然,安之若素的经过停放在正中间的蓝色锐途,视这个载过周世阳和方雨亡魂的见证者为无物。

    “来了。”

    楚行云像对老友寒暄般,抬起头冲他一笑,然后垂下眸子接着翻阅手中的资料,道:“稍等一会儿。”

    覃骁微微皱起眉头,略有些不耐烦的站在他对面,周世阳的车头前:“如果你想问我和案情有关的问题,可以直接问我的律师。”

    楚行云埋着头,沉沉的笑了一声,从胸膛里发出的笑声很短促也很敷衍,还未坠地就已经散了,留下使人无尽遐想的空间。

    “别急。”

    楚行云笑说:“这件事儿拖得有点久了,咱们都被困住无法脱身。今天把你叫过来,是想跟你有个了结。”

    说着抬起头看着他问:“赶时间吗?”

    覃骁秉持着强大的戒备看着他:“嗯。”

    “正好,我也赶时间,赶今天下午的飞机。”

    楚行云状似随意的在停车场里看了一圈,然后从车头上站起身,朝那辆蓝色锐途走去:“既然咱们都赶时间,那就赶快开始。”

    他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然后在车里向覃骁招招手,示意他上来。

    覃骁犹豫了片刻,看着楚行云假惺惺的笑脸,难以捉摸他的用意。

    楚行云见状,倾身过去打开驾驶座车门,笑道:“上来覃公子,这辆车上又没有鬼,你怕什么?”

    不知是‘鬼’还是‘怕’这两个字眼哪一个刺激到了覃骁。

    覃骁脸色一变,像是做出反击般拉开车门上了车。

    楚行云的目光在他僵硬又冷酷的侧脸上停了几秒,然后收回来放在破损的挡风玻璃上,口吻平淡的像是在和朋友聊天:“我想听听你对周世阳这个人的印象。”

    覃骁坐在驾驶座上,抱着胳膊冷淡道:“没什么印象,我和他不熟。”

    “不熟?那他为什么会约你在蜀王宫见面?”

    “不知道,我提前订房,到了时间赴约而已。至于他约我干什么,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覃骁并不反驳他和周世阳事先约定见面的事实,而是将主动转于被动,将所有的解释权都推诿到死人身上。

    楚行云甚至能想到他来警局之前他的律师是如何教导他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记在脑子里,行驶着魔法般颠倒黑白的权力。

    “你的律师很专业。”

    楚行云如此夸赞道。

    覃骁并不避讳,大大方方的接受他的赞美,笑道:“谢谢。”

    楚行云垂下眼睛,把摊在腿上的资料翻开,一页页的走马灯似的翻看,似有所惋惜般叹道:“术业有专攻,这句话说得真是没错,像徐律师这种在专业领域登峰造极的刑辩大律师,缺乏天文常识也在情理之中。”

    覃骁从他的话中听到了隐藏在平静的海面下暗暗叫嚣的洪水猛兽,不自觉的停直了腰背,全副武装一触即发的模样。

    楚行云抛出一个诱饵,话题却在忽然之间调转矛头虚晃了一枪。

    “九月一号上午八点钟,你乘坐飞机飞往巴厘岛,三号晚上才返回银江?”

    覃骁分外仔细的听他说出的每个字,郑重且严肃道:“是。”

    楚行云沉静的眸子朝他瞟了一眼,即松懈又随意道:“那么紧张干什么?你都拿出飞机票和酒店单据了,谁还能推翻你的证据?”

    这状似无意的一句话正中覃骁的心口,使他更加如坐针毡,内心焦灼。

    楚行云像是没有看到他额角渗出的汗,依旧不紧不慢的翻着摊在腿上的资料,自言自语般道:“入住酒店的时间是国内时间中午四点二十分,退房在三号下午六点。”

    覃骁听着他念书似的娓娓道来,像是被他拿着烧红的慢刀子来回割身上的皮肉,脸上神色更加焦灼。

    楚行云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在心里感叹高干子弟富家少爷就是没受过什么磨砺,当真经不起折腾。

    忽然,他把文件合上,手指像是在弹钢琴般在文件封皮上跳跃数下,最后食指重重的在文件上一敲,道:“嗯?刚才说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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