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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进理发店,便有店员过来接待,安排尹南歌洗完头后,又带着她在一个发型师的面前坐下。
“美女,想剪一个什么发型?”年轻的发型师摆正尹南歌坐的转椅,透过镜子,笑着问她。
尹南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到颈脖的黑发垂在耳后,脸色苍白,眼神也是迷蒙的。她穿着自己并不太喜欢的上衣,自己并不喜欢的中跟皮鞋。为了等一个被他发现的可能,即便只有她自己坐在咖啡厅里,她也选择了这样的装扮。
而此时,镜子里的她,有女人的忧伤和柔弱,却再也不是当初的保镖,尹南歌……
理发厅里在放着音乐,有人在这样轻轻地唱着。
“……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叉,长长短短,短短长长,一寸一寸在挣扎……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惩罚,剪一地伤透我的尴尬,反反复复,清清楚楚,一刀两断,你的情话,你的谎话……”
透着悲伤的歌声,清楚地传进她的耳膜,模糊了她的视线。
多么应景的歌,这也是要让她剪掉这不被爱的痛苦吗……
“美女,”见尹南歌迟迟没有回答,发型师又说了一句,“要是你没想法,我给你设计一个?”
“剪短。”尹南歌一字一顿地说,“越短越好。”
“你的脸型剪短发会很有味道,不过,”发型师细细看着她的发,“你留长发应该非常漂亮,我可以帮你把现在的发型稍稍修一点,然后烫一下,……”
“不用了,”尹南歌没有等他说完,淡淡地说,“就剪短吧。”
“真的要剪短啊。”发型师似乎比她还舍不得,却又只能无奈地点头,“好吧,我会给你好好剪的。”
发型师拉开了抽屉,拿出他专用的剪刀,用梳子比了比,张开了剪刀……
而一直看着镜子的尹南歌,也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该告别了,郎霆逸。我不会再去守望,不会用可能看到的一幕幕来折磨自己。
我知道会很难,会很痛。
但我会让自己开始练习,练习回到一个人的生活。
我会让自己做好准备,准备接受你随时说来的一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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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总,”狄安妮走进郎霆逸的办公室,笑着放下手里的盒子,“有你的快递。”
“好。”郎霆逸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阴骛的表情在袅袅升起的烟雾里有别样的魅力,看得狄安妮有些发痴了。
“放下吧。”知道狄安妮还在办公室里,郎霆逸有些不耐地说了一句。
他的心情很不好,就想一个人待着。
“好的,郎总。”狄安妮回过神来,笑了笑,不在意郎霆逸冷漠的态度,走出了办公室。
即便他对她这样冷淡,也改变不了她爱他的心。而且,等到一天,等到他发现最爱他的、最等等待的只有她狄安妮时,他会回头的,一定会!
直到狄安妮走出去了好几分钟,郎霆逸都还是保持着刚才的站姿,没有动过。
又是两天过去了。
每天每分每秒都在思索的问题就是,去找她,还是不去找她。
想这样,又怕那样,在犹豫和迟疑中,就这么过去了两天。
可他该怎么办!
不想伤害她,却又抑制不住嫉妒和气恼弄疼她。又在眼见她在自己身下隐忍痛苦的表情后,更加疯狂地想要摧毁她!
他知道,这是一种可怕的恶性循环。而最可怕的结果,就是自己亲手把她推了出去!
生来第一次,他郎霆逸如此懦弱地想要逃避问题,懦弱地想要钻到一个壳里,只希望等哪天探出头时,一切都好起来了……
烟头烧尽了,直到被烫着了手指,郎霆逸才回过神来。
他转过身,扔掉夹在手指间的烟蒂。
这时,他也看到了被狄安妮放在桌上的包裹盒,上面写着的都是英文。
郎霆逸拿起了盒子,在看到上面写的英文名时,他暗沉的黑眸终于闪过了些许光亮。
包裹是一个叫梅格的意大利人寄来的。
确切地说,是小梅格。
这是一个世代手工制作皮具的家族。他们有自己的作坊,手工制作皮鞋、皮包和钱夹,因手工精美、设计独特享有盛名。不过也因为只是家庭作业,产量很少,每一个季度才出少量的单品,价格自然昂贵。
郎霆逸在意大利进修学习时,有缘与老梅格结下了忘年之交。老梅格说,只要他设计出新款的皮夹,都会亲手做一个送给郎霆逸,还会为他印上“ln”的l,使它成为独一无二的。郎霆逸也因此只用梅格家族制作的钱夹。
只是,自从两年多前老梅格因病去世后,梅格家族的作坊有了些震荡,很长时间都停止了运作。直到今年年初才稳定下来。
因为对老梅格的怀念和尊敬,郎霆逸一直用着老梅格最后送给他的钱夹,两年多了也还没有换过。
打开包裹,看到摆放在盒子里的深棕色钱夹,看到钱夹的一角依然印有“ln”的l,郎霆逸不由地扬了扬唇角,觉得欣慰。
看来,继承家族事业的小梅格,也继承了老梅格对他的许诺。相信他以后会把梅格的家族作坊越做越兴旺。
既然是小梅格的心意,郎霆逸自然收下。
他走到衣架前,从西装内口袋里拿出了之前的钱夹。
用了两年多,钱夹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新了。但上等的材质,精良的做工,让它看上去依然很大气。
郎霆逸拿着钱夹,走回办公桌前,从里面依次拿出钱、卡,还有……
在手指摸到平时不太用的小内层里的塑料质感时,郎霆逸愣了一下。
他知道那是什么。
他只是惊奇,曾经对自己那么宝贵的东西,他竟然好长时间都不曾想起了,竟然都快要遗忘了。
手指伸进去,他拿出了那张被自己用塑料膜保护起来的小小素描画。
这是他亲笔画的,在某一个瞬间捕捉后,不由自主画下来的,也在他心里驻扎了好多好多年。
那个长发飘逸,一袭裙装的女孩。
看到这张素描,郎霆逸的思绪不由地被拉到了从前。
那年他十七岁。因为郎氏受到当地军区的邀请,观看一场联欢会,作为一名正在培养的继承者,郎霆逸随同郎天翰代表郎氏一起出席了。只是那天他刚好有考试,等赶到军区观看联欢会时,已经过去了半场。
对这样的节目,郎霆逸自小就没有兴趣。但他知道自己的责任,一直不动声色地坐在嘉宾席上,直到整场联欢会结束。
联欢会结束后,郎天翰还在和军区首长交谈、合影,已经结束自己“任务”的郎霆逸便坐在车上等待。当时郎家的车停在军区宽敞的操场旁边。联欢会结束后,操场很热闹,来来往往的有观看表演的观众,还有其中的表演者。
因为无聊,郎霆逸看着车窗外,无意中看到那样一群人。
那是一群女孩,十几岁的样子,都穿着白色上衣和红格摆裙。她们应该也是联欢会的表演者,只是因为他来得晚,所以错过了。
她们看上去很欢快,蹦着,跳着,说笑着,好像是在分享联欢会上的趣事。
这般岁数的女孩在郎霆逸眼里,当然都是些小孩子,没什么值得他多留意的。
正要移开视线,他忽然又停下了。
在那一群女孩活动的不远处,还有一个穿着同样衣服的女孩站立着。
她背对着他,脊背笔挺的,不知在想什么,还是在眺望什么,双手在背后交叉握着,一动也不动。
她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个子比那些女孩都要高,腰身很纤细,看上去像是十四五岁的女孩。
也许是她的孤冷太有异于眼前的喧哗,也许是她挺立的姿态透着令人怜惜的寂寞,也许是当风吹来时,她飘动的长发和裙摆太过唯美……总之那一瞬,这个背影抓住了郎霆逸的视线,让他不由地降下了车窗,想要看得更真切一点。
这样的背影,会配着什么样的面孔呢?……
猜想着,可郎霆逸没有走下车,没有去探究。他怕结果会令自己失望,他也想看看,这个女孩会用这样的姿态站立多久……
很久。一直到郎天翰回到车上,直到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那个女孩还一直那样站立着,像是变成了最美丽的雕像一般。即便是十五岁,这种孤傲的坚持也不该是她这个年龄有的。
那种挺立的背影,看时间久了,会不由地让人觉得忧伤,会不由地让人想要轻轻地抱住。即便是他这样性格淡漠的人,也微微地心疼了……
在汽车发动的那一秒,郎霆逸忽然觉得后悔。
他应该下车的,应该走过去的,也许他看到的她,会是和她的背影一样的特别,一样的迷人。
可是来不及了,车已经发动,然后离开了军区。
原本以为只是惊鸿一瞥,可在好几天连续梦到那个身影后,郎霆逸终于忍不住好奇,重新来到了军区。他想打听,想找到那个女孩。
可是那天穿着那套衣服参加合唱团的女孩太多了,而且大部分都不是驻军的子弟。不知道姓名,不知道长相的郎霆逸,只能失望而归。
回家后,他凭着那天的印象,画下了这张素描。也因为他觉得她太特别,不应该和别人一样,所以他只是给素描上的她画着一头长长的黑发,简单几笔飘逸的裙摆,而不是那天她穿着的白衣红格裙。
这算是一种少年懵懂的爱恋吗?
郎霆逸不知道。可他清楚,这些年他从未让哪个女人进入自己的生活,留在自己的身边,正是因为这个背影。因为那个“她”,早已成了他心中百分百的女人。
也许是自己虚幻了她,也美化了她,想要找回当初惊鸿一瞥的感觉。所以这些年,能让他有所青睐的女人,都是那样的长发,那样的裙装。他会不由地想象,如果那个女孩长大,是不是也是这种或那种的模样。
可再青睐也只是外表而已。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再有曾经的感觉,想要紧紧抓住的感觉。
直到尹南歌的出现。
她和他标准定义的女人不一样。她没有长发,不穿裙子,初看起来还带着男子的刚硬和冷漠,没有飘逸和唯美,离他曾经定义的“百分百女人”相差太远。
可就是这样的她,在不知不觉中吸引了他全部的视线,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他整颗心,竟让他忘了那个画中的“她”。只是偶尔,在她无意间表现出小女人的娇媚时,他也在想,长发飘飘的尹南歌,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更加媚态丛生,摄人心魂?
就像一份珍贵的初恋一样,这张素描画,自他画好后就一直装在钱夹里。每次换钱夹,也会把它一并放进新钱夹里,直到老梅格送他的那个。
在那之后不久,尹南歌作为他的保镖来到他的身边,让他开启了艰难的爱情之路,也早已忘记钱夹里被自己一直珍藏的“她”。
曾经,郎霆逸以为那个“她”就是自己的爱情。就像郎霆烈少年爱上费芷柔一样。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忘不掉那个背影,甚至用那个背影来标准化自己身边的女人。
可是到了后来,在爱上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