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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相见,李庆瑞将丹缨一抱,道:“自从旨意下了后我就一直盼着,日思夜想,老四你总算是回来了。”
丹缨道:“三王兄这向来都没怎么变,本该我去拜会三哥的,怎么你倒先来了。”
李庆瑞道:“我知道你今儿忙,又等不及,所以着急先来看一眼,昨儿晚上得到消息时候已经太晚,不然早就来了,对了,怎么来的如此之慢?紫璃呢?”
丹缨便道:“紫璃路上生了场病,所以稍微耽搁了行程,幸好现在已经无碍了。”
李庆瑞怔了怔,而后便道:“真是辛苦你了,按理说当初紫璃年纪还小,该留在宫内才对,他还好么?”
丹缨道:“过去的事儿就不必提了,幸好老天庇佑,一切安好。”
李庆瑞点了点头,隔了会儿,便道:“今儿你进宫后,可去拜会太子么?”
丹缨皱眉道:“不去。”
李庆瑞叹息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然而你此番回京,总要跟他搞好关系才是,表面上软和着点,吃不了亏的,父皇也会高兴。”
丹缨不以为然道:“总之我是不去的,大不了还回封地。”
李庆瑞正要再说,却见厅门口出现一个瘦小身影,竟是个身着布衣看似十四五岁的女娃儿,见了两人,却不行礼,目光转动,落在丹缨身上,道:“王爷,这里已经没我的事啦,我也该走了,你待会儿去看看小紫璃。”
丹缨起身:“这就要走?”
无艳点点头:“说好了的,王爷有客人,就招呼客人吧,我走了。”她说着,便伸手,向着丹缨晃一晃做别离之意,丹缨往前一步,忽然想到李庆瑞在侧,顿时便又停下,只唤沈玉鸣来,吩咐了几句。
这会儿,无艳已经转身离开了。
丹缨有些怅惘,李庆瑞诧异道:“四弟,这女娃儿是什么人?”他还是头一遭见到有人当着他们两个王爷的面儿居然不行礼的,不行礼倒也罢了,举止还是如此地自在,毫无顾忌。
何况丹缨的性情他也明白,虽然不至于到达洁癖的地步,但他周遭伺候的不管是侍卫还是宫人,都是相貌出众的,这位却
丹缨回头,才一笑:“是个大夫,正是她救了紫璃。”
李庆瑞越发诧异:“啊,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瞧她生得那样咳,但是两只眼睛倒是极好看的,可惜,可惜。”
丹缨心中虽然早也曾百般腹诽无艳是个丑女,但此刻听李庆瑞的话中也透出这个意思,他的心里却隐隐地有些不舒服,但不舒服归不舒服,表面却仍淡淡一笑,做不在意状。
且说无艳往外而行,沈玉鸣飞奔赶上,叫住她。无艳问道:“有何事?”沈玉鸣掏出怀中钱袋,道:“王爷吩咐,让给姑娘些盘缠带着,你这一路去,必然要用钱的,只别嫌少。”无艳推开道:“我自己会挣钱,不用。”沈玉鸣握住她的手:“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上回多亏了姑娘救命。”
无艳见他十分恳切,才收了,道:“这是你的钱,那你岂非没有钱了?”沈玉鸣见她神情娇憨,便笑道:“回头王爷自会补我,放心吧,只是无艳姑娘,真的就要离开长安了么?”
无艳点头道:“是啊,我要走啦,不过会在城内转转的。”沈玉鸣点头,道:“我跟王爷说说,让我陪姑娘走走罢。”无艳忙道:“不用啦,我一个人习惯了,何况你们才回来,必然会忙,大叔,我走啦!”
无艳说罢,嫣然一笑,转身往外而行,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见沈玉鸣兀自站在原地,她便抬手挥挥,才又去了。
无艳离开王府,便沿着大路往前信步而去,这是她首次来到长安,人生地不熟,可是毕竟是帝都,虽然是清晨,路上人来人往,却已经热闹起来了。
无艳边走边看,倒是大饱眼福,走了会儿,不免饿了,便掏出沈玉鸣给的钱袋,买了两枚包子,捧着吃了。
太阳升起,街市上越发热闹,无艳更是看到了好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背肿起的骆驼,给大胡子的西域商贾牵着,慢慢走过街头,比如杂耍的艺人,使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招数,惹得围观众人声声喝彩,还有各色琳琅满目的吃食,引得她垂涎欲滴。
不知不觉,无艳逛遍了小半个长安城,双脚也有些累了,见旁侧有一棵树,便靠在上面歇息。
此处偏离了热闹街市,人迹罕至,是护城河穿城而过的地方,数丈开外便是滔滔河水,再往前数里,就是城门口。
无艳靠在树上,却见头顶有一只鸟儿,呱呱叫了数声,流矢般飞离。
无艳的目光随着那鸟儿消失的地方往下,却瞧见沿着城墙,走来一人,确切地说,是有人推着一把轮椅,轮椅上还坐着一个人。
无艳扫了一眼,却见那推轮椅的人戴着个斗笠,半遮着脸,轮椅上坐着的那位,身形端正,面无表情。
可虽然面无表情,却无损他的容颜,这竟是一张很“艳丽”的脸,艳的叫人一言难忘,但是从他的身形看来,却分明是个男子。
在无艳见过的人之中,尉迟镇俊朗不凡,丹缨更是容颜出色,但是尉迟镇是武官,丹缨虽是少年,却通身冷傲,不至于让人看错性别,但是这轮椅上的男子,却叫人有种雌雄莫辨之感。
无艳很少动容,甚至在见到出色如丹缨的时候都一脸淡然,可是在看到这男子的时候,却有些发呆。
那斗笠男子推着轮椅,沉默往前,轮椅上的艳美男子同样一语不发,渐渐地两人到了护城河边,那斗笠男子脚步一停,然后双手往前用力一推,顿时之间,轮椅上的男子就被“倒”了出去。
无艳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双眸,可是从她的方向,却看得很清楚,那轮椅上的美男子明明是身不由己地被摔入水中,但他整个人一动不动,只有嘴角微微挑起,仿佛带着一抹笑,然后,那人便被滔滔河水迅速吞没。
斗笠男见得手,正要后退离开,却见旁边树后有人跑出来:“你你”瞪他一眼,就又跑向河边。
斗笠男一怔,犹豫之间,却见城墙上有一道魁伟身影飘然而下,人未到,声先至:“站住!”
飒飒东风细雨来()
尉迟镇从城墙上掠下的时候心中就想:“早知道遇到这小丫头就会出事”可是却无可奈何,谁让他在街上看到她闲逛的时候,并未当机立断转身离开,然而饶有兴趣地跟上了呢,纵然心里不停腹诽:这样的丫头有什么好看的?可是仍身不由己地暗暗尾随着她,看她盯着骆驼睁大双眸,看她站在杂耍场边喜笑颜开,看她对着些吃食咽着唾沫,看她拿着摊子上的小玩意惊叹欢悦尉迟镇只能说服自己,那是因为无艳身份特殊的缘故,所以他才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一直到了这城墙上,看她靠在树上稍作休息,他在城墙上也觉茕茕,身后是繁华的长安,脚下却是一条寂寞河流,并一个萍水相逢的奇异少女
那只鸟儿从头顶翩然掠过,也牵引她的视线,尉迟镇竟后退一步躲了开去,生怕给她看见也正是这个动作提醒了他:他这是在做什么?不免荒唐。
尉迟镇索然无味,挥挥衣袖,正欲转身离开的时候,目光最后一转,却正撞上这一幕!若他不现身,以她的性子,必然是要跳到水里去救人了。
也不知是谁自投罗网,尉迟镇闪电般掠到跟前,把无艳拦住,自己却跃入水中。
无艳踉跄后退,才后知后觉地叫道:“尉迟大人!”这一刻,那斗笠男皱着双眉,倒退数步,然后迅速地离开了。
尉迟镇消失河水之中,也让无艳屏住呼吸,河水起伏,就如她的心绪,但是很快,河面上显出尉迟镇的身形,他单臂抱着那被扔进水中的男子,纵身跃出,将人放在地上。
无艳急促地欢呼一声,拔腿跑过来,这一刻,护城河边上的一些闲人也凑近过来,似要看热闹。
无艳查一查那人鼻息,脉搏,望着那张艳若桃花却毫无生机的脸,双手按压他的胸口,想要将他胸中的水控出来。
那人嘴角沁出些水来,人却还是不醒,无艳双膝跪地,捏住他的下巴,低头便凑近过去。
尉迟镇在旁边瞧着,见她竟然是要亲吻过去,十分骇然,伸手将无艳挡住:“干什么!”竟有些气急败坏似的。
无艳茫然看他,却又急道:“不把水吸出来的话他会死的。”
尉迟镇无端恨得牙痒痒:“不许!”把无艳死死拦住,望着她震惊的眼神,无奈又斩钉截铁道:“我来!”
此刻周围已经围有三四百姓,都在看热闹,其中一人道:“这不是百草堂的薛大公子吗?怎么会掉入水中?是死了么?”
尉迟镇骑虎难下,握住那男子下巴,望着眼前双唇,虽然他不愿如此,但总比让无艳一个少女做这等事要好些。
当下尉迟镇把心一横,低头便欲压下,正在这时,那艳美男子却缓缓睁开双眼,看见尉迟镇之时,面上顿时露出嫌恶跟恐惧交织之色,沙哑着嗓子怒骂道:“滚开!”一边骂着,一边竟抬手打了过来。
尉迟镇及时将他的手腕握住,然而薛公子却仿佛发狂一般,竟剧烈地挣扎起来:“放开我!别碰我!禽兽!”
被人无端端骂了“禽兽”,就算尉迟镇涵养极好,脸色忍不住也有些发青,手腕一抖,愤愤将人放开。
薛公子跌回地上,兀自气喘不休,双手在地上乱抓乱动,仿佛要逃走似的,但是无论如何竟爬不起来身来,显得狼狈而可怜。
无艳在旁看着,已经瞧出这男子从腰往下仿佛失去知觉一般,竟全然没有动静,无艳心中一惊,往前握住薛公子的手臂道:“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是尉迟大人救你上来的。”
薛公子混乱之中,把手一挥,竟打在无艳肩头,手劲居然极大,无艳吃痛,身子往后一跌,幸好尉迟镇及时过来,将她抱入怀中。
尉迟镇见无艳面带痛色,任凭他再好的性子也发了怒,道:“这人恩将仇报,无艳姑娘,咱们不管他了。”
地上的薛公子闻声,竟厉声笑道:“谁让你们救我了?多管闲事,滚!”
无艳握着被打痛的肩,歪头看向薛公子,见他倒在地上,湿淋淋地身子上又滚了好些泥土,连头发跟脸上也沾了好些泥跟碎草,手也因为乱抓而被地上的树枝石块擦破了周围的百姓指指点点,脸色各异,像是看什么怪物一般,有人发出窃笑。
大概是听见了笑声,薛公子的肩头抖了抖,他试图蜷起身子,可惜双腿却不能动。无艳推推尉迟镇,起身到了薛公子身边,低声道:“你怎么啦?”张手在薛公子的后背轻轻抚摸,引得他又是一震。
无艳抚了两下,道:“你别怕,尉迟大人是好人,我们都不会伤害你,你冷么?”无艳说着,感觉手底的身子瑟瑟发抖,她心头一动,就去解自己的衣裳。
尉迟镇见状,忙又握住她的手腕:“你又干什么?”
无艳仰头:“大人,他冷呢,我脱件衣裳给他”
尉迟镇皱眉道:“胡说什么!你是个姑娘家,光天化日之下怎好脱衣?”望着无艳的眼神,尉迟镇无法,叹了口气,迅速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用力拧了拧水,本来想盖在薛公子身上,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