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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啊全是自己作的!”
中年男和少年郎在路上的偶遇,于罗令妤来说只是不痛不痒的插曲。眼下坐在摇晃牛车中,她上下打量的,则是陆昀。她和陆昀已经十来天没见过面,他突然风尘仆仆来找她
“妤儿妹妹要去哪里?”
“去丹阳。你一起么?”
“嗯,”陆昀坐得随意,对车中美人勾了下唇,似突然想起一事般,“你的未婚夫君今日离开建业,你不知道吧?”
范清辰?
罗令妤乍喜:“真的么?他终于走了?太好了!”
虽然婚还是没退成,但是这个可以慢慢磨。只要范清辰不再每日盯着她,盯得她总怕他突然犯病,那就好。现在看来范郎理智尚在,他在建业时,并没闹出什么大乱子。如今更是说走就走,罗令妤想放鞭炮
陆昀不冷不热:“就那般高兴?他之所以连见你一面都来不及便要走,是因南阳生了战乱。南阳还有你罗氏本家在,你也不关心?”
罗令妤:“我关不关心又能如何?改变现状么?雪臣哥哥不会是想我如二表哥那般,日夜祷告神明祈福吧?你相信神佛么?我可不信。我也整日在救济灾民难民,别管我心中如何想,我起码做的是好事吧?你管我是心善还是图名呢?”
说到陆二郎陆显,简直让人奇怪。
陆二郎曾经内敛沉稳,整日沉迷读书、游山玩水,何等正常的一位士族郎君。然自从上个月陆二郎失踪又回来后,这位陆二郎变得神神叨叨。陆二郎在自己院子里摆满了神龛佛龛,儒释道三家,什么神佛他都要拜一拜,不知在想些什么。
闹得陆夫人以为儿子病重,日日忧虑。
不提二哥,陆昀轻轻笑了一下,曼声:“那是我狭隘了,给妤儿妹妹道歉。只是我怎么听说,同是救济难民,人家陈娘子日日青团、糯米团、粽子,好吃好喝地供着人,养得难民白白胖胖,说她是‘女菩萨’。其他女郎也都各显神通。怎么到你这里,不是馒头就是白粥,见不到多少精致点的吃法?”
罗令妤脸刷地红了。
她这么穷!和周郎一起刷个好名声就罢了,陆昀还要求她和陈绣那样真做个女菩萨不成?凭什么对她偏见这么深?
陆昀始终对她的高要求,让她心中不忿,却也恼自己总被他看不起。罗令妤微怒:“你以为是什么缘故?”
陆昀:“我以为是妤儿妹妹曾经落过难,知道流民最需要的不是精致食物,而是能填饱肚子即可。同时也不该长期惯着人,养人养出祸的道理,妤儿妹妹还是懂的。”
罗令妤怔了一下。
与陆昀轻微撩起的眼睫下的黑眸对上——他这一次,还真不是在嫌弃她不够善良啊。
他是委婉地要她当心。流民是可怜,救济是应当的,但是太过也不必,差不多就可以了。谁知道救的人是什么样的呢?陆昀自己一个士大夫,现在跟着陈王忙碌战争、救援、后备队这些,他的立场显而易见。大家表面上都在夸士族女郎救人的善举,欣慰她们为大家解决了一个麻烦。陆昀的态度,却
与朝廷要表现出来的大度宽容完全不同啊。
罗令妤眸中狡黠色起,偏了下头,笑盈盈地咬唇:“雪臣哥哥,你真不是个好人。”
偏符合她的观念。
在此一瞬,二人对视,难得的有些遇上知音的惊喜感。二人本质都有些自私,在大善的同时,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要先保全自己。只是陆昀平时装得成功一些,罗令妤装模作样的功底差他一些罢了。
罗令妤心里再一动。
陆昀以前都是口口声声嫌弃她不够善良,现在他居然还怕她太善良这人,不是突然改变观念,就是开始把她看成自己人照顾了?
女郎明眸流波、含情缱绻,陆昀不禁看得笑了。她这般勾勾搭搭、欲语还休的眼神,每每取悦到他。只要她不对着旁的郎君这样便好然自己平时太忙,真不知道罗令妤是否和旁的郎君有过勾搭。陆昀漫不经心般扯了话题:“妹妹在山里寺庙中,没遇到什么有趣的人?”
罗令妤不知道他指什么,自然摇了摇头。
陆昀:“那总给佛祖菩萨上过香,拜拜他们吧?”
罗令妤嗔:“入佛堂哪有不拜的道理。我当然拜了。”
陆昀的眼睛看着她,兴致勃勃般:“那你求了什么?”
罗令妤镇定无比:“自然是国泰民安,北方战事早日结束这样的了。”
陆昀唇角笑意加深,眉头轻微地向上挑了一下。他挑眉的动作分外勾人,往往让罗令妤盯着他的眉骨,想化身覆上。陆昀不说话,眼神压力却在。在他的凝视下,罗令妤撑了一会儿,还是支支吾吾地说了实话:“顺便求嫁个良婿这样的了。再没了!”
陆昀:“你竟还在求神拜佛求嫁好夫君?我不是说了,想嫁良婿,你求佛不如求我么?”顿一下,他道,“你怎就这般急着嫁人?”
罗令妤心想求你有什么用!你既不提娶我,又不让别人娶我。罗令妤反问:“我想嫁人有什么错?我本就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龄了,无长辈替我做主,我自己做主不成?有人不想娶,必然多的是旁的人想娶。”
陆昀皱了下眉。
自来父母早逝的过往,哪怕过去了很久,也到底在心里留下了些痕迹,让陆昀对情爱一事、婚姻一事抱有怀疑,让他觉得没什么意思。若是情爱至深,失了本身的责任有何意思。若是没有情爱,只有责任,婚娶又有何意思。
多少年的心理阴影,让陆昀不喜欢那般早地谈婚论嫁。他好像非要证明些什么,可其实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想证明什么。何况他觉得罗令妤对自己的感情也不深,直取婚嫁未免莽撞。可罗令妤总是话里话外地暗示他、催促他陆昀:“有婚无爱,最后也不过闹得和离,何必?”
罗令妤反唇相讥:“有爱无婚,何来保障?”
二人脸色铁青,不再说话了。
牛车轻微摇晃,两个坐得并不远,车厢稍一颠簸,罗令妤身子便晃了下,差点摔下去。斜对面坐着的陆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扶稳坐好。罗令妤要抽手离开,却发现手抽不开。
顿了下,对面的陆昀无奈地笑了一下:“好了,我说错话了,别生气了。”
罗令妤哼一声,扭头却不理,然忽觉得被他握着的手指尖发麻。她看去,看陆昀握着她的手,垂下眼皮。他瞥她一眼,慢慢地低下头,唇轻轻地贴上她的手指尖,吻了一下。
羽毛一般。
郎君眼眸抬起,星火跳跃,流光正是徘徊。他唇角含笑,在她指尖又吮了一下:“别生气了,嗯?”
而从指骨开始,罗令妤觉得自己整条手臂都麻了——她心中羞恼,暗恨自己段数不如陆昀。他都没有坐过来,就是抓着她的手亲了一下,但他抬目看来时,她已觉得魂神颠倒,为他眉目间的神采迷醉。
骨头全都酥了。
罗令妤的呼吸微乱,红着脸狼狈别过头,又要使劲抽自己的手。他稳稳地握着,她真的抽不动。罗令妤心中暗想改日自己定要练练功底,不能被陆昀这般一直碾压两人拔河时,陆昀轻轻一叹,将她连人扯过去,抱到了他怀中坐下。
郎君与她呼吸交错,声音沙哑而沉迷:“令妤”
他唇贴着她的脸,酥酥麻麻的触觉,若远若近。罗令妤脊骨僵硬,暗自咬牙想着抵抗,可他这般搂抱着她,又不桎梏,又不放她离开。适当的距离,不容置疑的亲近他的面容还就贴着她的脸。
色令智昏。
美人也好色啊。
况且美人通常因为自己是美人的缘故,对“色”的要求比寻常人要高。上等美色与她相贴而磨,缠绵悱恻地唤她“令妤”,一声又一声。罗令妤只用余光看到他覆在眼上的浓青睫毛,便忍不住痴了,心神动摇了。
陆昀目中促狭。
当他亲过来时,她不由自主地就张了口,被他的舌在口中轻轻一搅。
她和他在婚姻的观点上有隙。但他们在亲吻拥抱这事上,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分歧。
她一直挺享受陆昀吻她的。
陆昀偏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见她反抗得非常敷衍,他的吻才加深。
那种勾着下巴、迫她抬头,再送到她唇边的温温柔柔的、轻软深情的吻有时候也许他并没有动情,但他亲人时的感觉太深情,唇齿缠绕,像是生生世世抵死相随一般的感觉。罗令妤心中眷恋这般强烈的感觉,手一开始只是放在他衣袖上,到他搂她腰搂得用力时,她的手臂已经藤条一般缠到了他颈上。
呼吸紊乱。
狭小的车厢变得燥热。
夏日果然让人出了许多汗。
陆昀的膝盖向前抵了下,插入她两腿间。他低头看一眼,忽将女郎推倒,吻不再只徘徊于唇齿,而是流连到她的耳下、颈间。她颈下的肌肤瓷玉一般,触手生香,他轻轻拂了一下,看她意乱神迷、胸脯起伏,显然并没有反应过来。陆昀的手放到了她胸口,试探地揉了一下
罗令妤身子一绷,口中声音溢出:“嗯”
声如猫吟一般,被郎君吞入腹中。
他眼神微变,动作一下子变得凶狠。
罗令妤颤声:“雪臣哥哥不、不、不行”
陆昀抓着她手,女郎手骨纤细,他低头就亲上她的手腕。撩起她的袖口,亲到她臂上的银色臂钏。那是他送她的,他目中笑意起,亲得愈发温柔。地方狭小,私欲却放大。陆昀额上渗了汗,口干舌燥时,觉得她就是他手边那碗清水。陆三郎脑中妄念不断,渐渐浑浊,亲她亲得格外动情时旁边传来一个小女孩带着困顿的打哈欠声:“姐、三表哥,你们在做什么啊”
罗令妤和陆昀:“!”
陆昀脸一下子僵住了,扭过头,看到车厢角落里,从扔在地上的毯子里爬出来的小娘子,罗云婳。罗云婳长发细而乱,有些因汗而湿贴着脸。她睡得小脸粉红,眼睛惺忪。车厢晃得厉害,她从地上爬起来坐着,疑惑地揉着眼睛看将她姐压在车壁上的郎君。
那两个大人挨得那么近,快要揉入骨头里一般罗云婳兴致起了:“三表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你和我姐在玩什么?”
陆昀冰着脸。
对身下的女郎咬牙切齿:“你怎么不告诉我婳儿在?”
罗令妤其实自己被他亲得迷乱,已经忘了妹妹,但她才不承认:“那么大一个人缩在毯子下睡觉,你自己没看到,反而怪我没提醒你。”
陆昀脸黑如墨。
他一上车就只看到罗令妤一个人。她长得那般明艳,整个车厢就看到她一个人如明珠般在眼前晃呀晃。她却怪他没到处看看?但是陆昀也不想承认自己从头到尾就看到她一个人免得这个小女子得意。
女郎和郎君分开,各坐一边。罗令妤尴尬地去哄刚睡醒的妹妹,罗云婳还在仰脸委屈问:“你和三表哥到底在玩什么吗?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能找三表哥玩么?”
罗令妤推卸责任:“你想找就找呗”
陆昀在旁冷眼瞥来,她只好改口:“闭嘴婳儿!好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