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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偏偏要忍住不让大家知道”的表情,只是这股高兴劲儿怎么忍也忍不住,从眉梢眼角都流露了出来。
更何况,她穿着一件高领的浅紫色薄绸裙子,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为什么还要穿高领的裙子?显然是要遮住脖子。
为什么要遮住脖子呢?答案一想可知。
他转过眸不再去看她,向朱理问好,行礼,再和希礼一起落座。
在沙发上坐下之后,庞倍和朱理随意闲聊,说了些龙骑机兵队驻守营地的情况。
仆人送上饮料时,庞倍留意到,坐在他斜对面的艾丽,坐落之后长裙裙摆自然向上缩,露出了脚踝,她两脚一前一后,以严格训练出的淑女仪态端庄放在身前,不过,这位淑女的左脚踝内侧有一个椭圆形的红印。
她肌肤本来就白腻,现在,她脚踝露出的肌肤在浅紫色的薄绸衬托下更是白腻如凝脂,那个椭圆形的红印也就更加明显。
远在他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他就发现她耳背后面的肌肤白腻如玉,虽然她当时满头满脸血、脸上长着恶疮……而她还以为自己的伪装很巧妙。
那时,他以为她这样的肤色是因为长居在自由市这种没有自然日光的地方才有的,后来再次遇见她,是在他苏芳的府邸,她背对着他站在中庭的水池边上,把能量饼干揉碎了丢给那些娇养的温水鱼吃,他走近之后,不知为何,先去看她耳背之后那片肌肤,依然莹白如玉。
那时他想,可能她在角斗场也暗无天日,所以才会这样。
后来……后来,她天天早上去苏芳大营的室内校场晨练,她跟着护卫队保护朱理,有时要在骄阳下一站就站几个小时,可是,照样是这样子。
还有,她身上的气味……最初他见到她时,她身上污秽不堪,可她被士兵推得摔倒在地上,血流披面时,他在混杂血腥、恶臭和苏合香的大帐内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香草奶油的气味。
这气味令他诧异,这才勾起了他对这个一出手连杀七人的年轻女孩的好奇心,审理她的案子。
他最终确定了那类似冰牛奶的气味确实是她身上的,是在她被希礼薇露领走之后。
他去了她住了一晚的房间,里面尚有一丝余香。
再后来,她向他挑战……
庞倍要了一杯白兰地,靠在沙发上浅啜一口,右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眼睛半眯,左手按了按额角。
“庞倍,你今天不舒服么?”希礼把玩自己手中的酒杯,“古德温怎么没陪着你来?”
“他留在营地。总得有个人留在那儿……”庞倍闭上眼睛,又按了按太阳穴,“我确实不太舒服,世嘉的天气对我来说太热了。”
那个椭圆形的红印,绝对不像是吻痕,太大了点……
是什么呢?
啊……是牙印啊。
对呀,就是牙印。
怎么会咬在脚踝上呢……
哦。明白了。
他不由皱眉,又用手按了按额心。
希礼让女仆去给庞倍拿颗头痛药。
庞倍放下手中的酒杯,摆摆手,“我已经服了药,可能药还没起效。”
朱理也关心了他几句,希礼看一看时间,“先生们,我们该走了。”
三位穿着同一式样白袍的英俊男子一起起身,朱理揽着艾丽的肩膀,侧首在她左眼下方轻吻一下,握握她的手,小声说,“我走了。不用等我,累了就先睡。”
艾丽的脸一瞬间通红,她抬眼看正在得意微笑的朱理,心想,谁要等你回来睡了?
她蒙受了不白之冤,又无法辩解,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嗯”一声算作回答。
希礼先对她行个礼,艾丽被薇露训练的条件反射式回礼,希礼又和她握握手,相当正经地说,“谢谢您的招待。”
艾丽发懵,我招待什么了?
她仍在发愣,庞倍像是踌躇了几秒钟,才走到了她身前,和希礼一样行礼,在她懵懂回礼之后,握了握她的手,“谢谢。”
他的手近乎冰凉,让她吓了一跳。
他向她道谢时,眼睛依然和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平静无波,但当他松开她的手时,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
艾丽被这锐利得可以直射心底的一眼看得几乎一颤,她震惊而疑惑地看向庞倍,他这时却又突然对她笑了。
那按理说应该是个在道谢后表示友好的微笑,可不知为什么,他薄唇抿起的角度,还有他眼睛弯起的弧度,和他这一刻近乎深紫色的眼眸中闪动的光芒让她不安。
没等艾丽回应,庞倍已经转身,跟着朱理身后离去。
艾丽站在廊檐之下,目送他们离开。虽然穿着一式的白袍,但是朱理和庞倍看起来宛若神祗,而希礼,就是位游戏于浊世的翩翩佳公子。
艾丽站在空庭发了会儿呆,走回客厅,女仆正在收拾酒具。
“他们为什么要向我道谢?谢谢我的招待?”艾丽坐在沙发上,有点迷茫。
她是自言自语,而智能人女仆却以为她是在向她发问,恭敬地回答,“作客之后向女主人表示谢意是很正常的。”
艾丽更迷惑了,女主人?我什么时候变成女主人了?
客厅中此时再没有人了,她不顾礼仪,蜷起腿躺在沙发上,我是女主人?
她皱着眉,莫名地回想起刚才庞倍的表现,她这时才察觉为什么觉得哪里和往常不太一样。庞倍从前和她握过手,但是从来都戴着手套,而刚才,是他第一次没有戴手套握着她的手。
那么……和他肌肤相接会让我感到不安么?
艾丽再次想起他临走时看着她的眼神,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在他那种眼神之下会感到惊悸不安,那种眼神,就像猛兽盯着志在必得的猎物就要勃然而起之前的那一刻。
但有着显著的不同,就像……
就像……
她急促呼吸几下,想起昨天下午某个时刻朱理看着她的眼神。
艾丽轻轻摇头,不会吧?庞倍他……他对我……
一定是因为他和朱理长得有些像的缘故。
不会。
他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我可是——又脏,又臭,满头满身血和脑浆,满脸恶疮,连那些禽兽士兵都对我避之不及。
不过——
一些久已沉寂的回忆自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第一次见到我时,曾走在我身侧,谨慎而隐秘地在嗅我……
那时候他的眼神,就和刚才相似,让我害怕,让我后颈的寒毛一根根站起来。
还有——
还有我进龙骑机兵队时跟他对战,那个时候——
想起庞倍的剑搁在她颈上身体却和她紧紧相贴的那个瞬间,艾丽的心怦怦乱跳了几下。
但她很快又平静下来。
就算是,又怎么样呢?
有朱理在,她不需要担心这个。
她微微安心,又想起朱理,唉,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到王宫呢。宴会开始了么?真的有很多美人来娱宾么?等等,朱理走之前说他不回来睡觉是什么意思?
艾丽至今还没仔细拜读萝伦的大作,脑袋里的桃色资源实在有限,她只能用历史小说里的某些片段拼凑幻想,顿时那些荒淫无道秽乱宫闱的暴君个个都变成了朱理。
不过,每次把朱理的形象套上某个暴君不久,艾丽就呵呵呵笑出声了。
朱理高傲骄纵,但是某方面出奇单纯呢,连她都能完胜他!
嘿嘿,嘿嘿。
她又笑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呵呵傻笑十分可笑,赶快上楼跑回自己的房间,抱着平板电脑躺在床上,再次画起球藻城市的设计图。
画了一会儿,她又想,朱理现在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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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理、希礼、庞倍三人各带随从,三人分坐三辆礼车,和护卫们所乘的车交错之后,鱼贯而出。
从朱理的别院可以眺望到王宫中那座宝塔形的神台,即使车队在在街道上绕了几个圈,车程也并不长。
他们进入王宫之后,女王带着她的三位王夫亲自来殿前将他们迎接至举行宴会的大厅。
朱理等人见到女王,暗中都是一愣,女王今天没有再画浓妆,她只上了极淡的妆容,几乎是一张素面,露出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的青春面孔,反倒显得清丽可人。
她长长的睫毛之下一双黑瞳眸清如水,一头乌发挽成一个高髻,戴了一个式样简洁的小钻冠,主钻是一颗巨大的梨形粉色钻石,她身上穿着曲元王室豪门夜宴时贵妇们所穿的传统礼服,少女挺翘的胸脯被彩色宝石和珠链做成的胸衣衬托着,毫不怯场地傲视着代表帝国滔天势力的这三个男子。
尽管女王身上披了细细密密的珠链流苏和一层层白色细纱,可窈窕的细腰和光滑平坦的小腹却依然露着,她肚脐上戴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粉红色心形钻石所做的脐环。
她身上这件珠衣的珍珠大小不同,最小的只有米粒大,最大的有龙眼核大小,但颜色全是白色,全部闪动着粉红色的珠光,映得她肌肤透着一层粉红色的光晕。
一贯负责在这种场合恭维女士的希礼应景地赞美美貌的女王无愧为国之重宝,朱理听得出,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由衷的。
女王听到这样的话,自然非常开心,她今晚一改之前娇弱不胜衣的样子,朝气蓬勃,青春活泼,她带着朱理等人一路走去宴会厅,一路上还为他们说了些王宫中的趣闻掌故。她用的语言,也不再是前几天朱理他们进宫时她用的苏兰托语,是字正腔圆的帝国语,不仅流利,口音中还有帝都风韵,想来一定从小有从帝都请来的老师指点。
朱理等人看到女王的巨大转变,知道她已经刻意放低了姿态,但谁面上都淡淡的,不露一丝颜色。
王宫中的宴会厅建在王宫中那座湖泊中心的一个人工小岛上,是一个有高耸尖顶和雕花飞檐的长方形大亭子,傍晚的微风一起,广阔湖面上凉风习习,在世嘉这种终年长夏的地方难得的凉爽。
这座大亭子南北两侧的湖面上又各建了两排小亭子,小亭子连珠而建,和大亭子构成一个十字型,不远处的两个小亭中各坐着一群乐伎,早已开始演奏,音乐隔着水面传来,格外悠扬婉转。
宴会亭中设着有许多紫灰色纱帐,清风徐来时如烟如雾轻轻飘动,朱理等人随着女王走进宴会厅,看到正东首设着红绒台,台上一南一北各有一座大纱帐,其下南北相对设着两排规格较小的纱帐,每个纱帐中都铺着光华灿然的织锦地毯,设核桃木矮几,矮榻,榻上摆着锦缎坐垫靠枕,帐顶挂着琉璃宫灯,几上早已摆满佳肴,美酒,鲜花。
朱理和希礼被迎进台上南边那座大点的纱帐中,庞倍被迎进台下南边第一座帐中。随他们而来的帝国方面的官员也被几位王夫大臣逐一领入席,跟随着朱理的护卫队在他和希礼所坐的帐后一字排开。
王都中的其他赴宴者早已入席,见到朱理一行人走来,早早就站起来迎接,主宾寒暄一番,入席之后,女王的一位王夫宣布开席,侍者从乐伎所在的两座小岛上迤逦而来,走进帐中为宾客斟酒,服侍他们用餐,同时,歌舞伎也走来,在亭中台下表演。
那些歌舞伎都是青年男女,身段婉转,面上都画着和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