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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领兵,却除了亲兵外再不给他固定的下属,总是另两位将国挑选剩下的,才轮得到容修带着出击。好在容修也不着恼,平日里还是那副安然若素的样子,派给他的任务,不管怎么做得显不出光彩,倒也总能完成。
屏幕中容修满不在乎,屏幕外,燕凛倒微微『露』了出苦笑。他并不是有什么报打不平的心思——一来,老人轻视年轻人,军中武将看不起文士,实在是平常事情,历朝历代,向来是哪个国家都免不了的,象这样的程度,不过是在所难免的人心世情,若是也都一一计较起来,只怕这天下都没几人能得活路了;二来,这般人虽然有些言词轻蔑,举的却也都是实例,纵然是这分析的结果确是屈了容修的战绩,却也只不过是眼光所限罢了。
燕凛的苦笑,其实却是在感叹这景国的军力之不济——虽不是什么大将元帅,可连王川在内,也都是些沙场老人了,竟然只以杀敌人数计功,实在是……缺乏一点大局观。
以燕凛看来,容修的功劳实际上是极大的。他虽然杀敌的数目少些,却不知在多少关键处立下了功劳。就拿王家岭那次来说,几百兵撒出去,两日三夜,就只为着敌方的三名探子,若是把这功夫拿去做别事,哪怕单只是去追杀一些昏了头跑到这边来的散兵呢,杀敌数也要多些吧?然而,王家岭离城不过数里,高而不险,偏又地势奇特,有那川深水大的所在,若是敌方真个探明了路径,掘河放水来淹,只怕这一城军民,可生还者十中也无一了。便算是这边留了意,天天派人驻守着,终究叫代军不能得手,这日日防范花的大量人力物力,却也是笔极大的负担。
这样的战例并非偶然——当然,容修不可能次次用兵都是事关战略要地,但论其存心用意,却皆是一脉的。事实上,若论护得百姓的人数,论保下临近村庄粮草等可资军用的东西的数量,容修皆是排在首位,而说到已方伤亡,若真有心计算起来,每每他带出去的人,战死或伤至不能再战者,也几乎总是最少的。
况且……虽然只是旁观,燕凛仍是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如今容修手上那份还只成了八九分的东西,可实在是行兵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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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新年的时候,元帅曹天浩的心腹,东方军出名的宿将冯山,奉了军令,前往西南军公干。
冯山这一次的行程并不止是西南军,确切的说西南军仅仅是他这一趟军务的“站点”之一——整个后方战线,有两cd需要他去巡视与慰问。这固然是因为新年将至,更重要的是,曹天浩之前那道将全国的增援都置于二线的将令,在时间的有效『性』方面,已经快要达到临界点了。
兵危战凶之际,将如此之多的兵力虚置,原就是无奈之下的临时方案,如今前线因屡次大战兵力日渐捉襟见肘,各军来援之人对战场境况又渐渐熟悉了,再这样放他们在后方,实在是极大的浪费。再者各军都是远道来援,开头几个月互不熟悉,军令中给的理由也够充分,倒还没什么,若真长久不用,寒了人心都还是小事,若是一个不好,只怕倒还要起些祸端。在这种考量下,冯山等数名将领被派了出来,四下前往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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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来人,做下属的当然得竭力招待。战中讲不起吃喝,起码的礼仪却总还是要的,况且冯将军是来做什么的,人人心知肚明,更是着紧着要留个好印象给他。于是这天上午,西南营中略够个资格便都拉了出来,列出阵势,看上去倒也确有几分威猛气派,使得“将军麾下果然是善战精兵”、“哪里哪里,将军过奖”这样必不可少的对话,听起来倒也并非只是客套寒喧了。
既是考查军队,自然不能只看列阵,略略看过几眼并向兵卒们宣慰了数句,冯山便在王川的陪同下来到帅帐,询问起这数月的详细战况来。
一面命人呈上战报,王川一面答着冯山的话,将军如何善战,兵士如何奋勇,颇是自夸了一番。自然,他将容修的名字略了过去。
冯山听着,口中也不时称赞几声,手中却是半点不慢,一页页翻过去,一会便看完了。将食指夹在其中,他把册子虚拢着一合,抬眼看向王川:“王将军,贵军中有位叫容修的偏将,怎么不曾听你提起?”
“这……”被直接问到自己刻意忽略的人,王川也不禁语塞,迟了一会才笑道,“这容修原是个进士出身,虽则在西南边境上历练了一阵子,毕竟入军中时日尚短,『性』子中只怕是还带着些文人气,这杀敌的事上就差了些,不过以他的资历,也并不算坏了,况且他一向也尽职尽责,打仗的时候还是奋勇的。”
听着王川这样说,冯山倒笑了:“王将军想到哪里去了。我并没有怪罪他,其实这容修……”他看向册子,略略沉『吟』一阵,终究没有说出下文,转脸继续对王川笑道,“不知这人眼下可在营中?若方便,还请将军安排一见。”
冯山用的虽是商量口吻,王川却如何不知道这就是军令,好在听他话意倒也不象有甚怪罪,便伸手召过一旁的兵丁,吩咐他将容修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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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容修?”些微的惊讶,使得原本只应是例行的询问中,多了些说话人自己都不曾觉察的真实的疑问——这倒也不怪冯山讶异,站在军营之中的容修,实在是……让人难以简单形容。
冯山久在军中,许多传闻多少也听过些,自然知道容修乃是投笔从戎,一直以来他也就以为,一个翰林,凭他会些武功,终不过是书生之态,刚才看了战报,更觉这人是军师般人物,却再也想不到,见到的会是个眉眼间如此英姿勃发的青年。然而,若就此说容修是个武夫,却又也不是——眼见他神情意态直如清风徐来,若不是身在军帐,再将这一身重甲换做儒衫,任是谁看来,分明也就正是个年少书生。
按花名册上的记录,容修此时虽未弱冠,也实在算得上个大小伙子了,可一眼望去,竟象才刚束发的少年似的。顶着这样的娃娃脸,偏又气度沉稳得很——战势危急,久遭冷落,考绩不佳,又是乍然被上峰召见……这些事加在一起,放到谁怕也不敢轻忽,到得他这里,竟象没当回事似的,既无忧愁之态,也不故做桀傲——单论这份气度,却又象而立上下的人了。
通常而论,象这样似武似文、面嫩心老之人,凭他如何出『色』,如此一身矛盾,总是叫人不适,然而容修却不是——这许多看似全然相反的特质,到得他这里,竟是接合得浑似天成,若真是哪一件减去几分,反倒要使人感叹美中多有不足起来……
冯山想得虽多,却是心念电转,就算是立在帐下的容修,也并未看出这位上司有什么不对来,恭敬地行得一个军礼,他朗声报名:“末将容修,参见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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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托孤
“原来这就是冯山啊。”带着一丝苦笑,燕凛无声地发出感叹。前生,做为燕国的君主,史书是他所学课程中必不可少的一环,象冯山这样身为景国重要的大将,得到“力大、胆壮”的评语,并最终因殉国此役被追谥为“武庄”的将军,自然在应当了解之列。而这位冯山在史书中最出名的,也是为他彻底赢得了“善识人”美名的一桩事,正是因为他发现了后来在景国权倾一时的容修。
勇敢,忠诚,善于发掘人才……虽然谈不上特别欣赏,但在前生的时候,冯山的确是燕凛心中称得上是“不错”的将领。只是现在,他却再也没有办法如当年一般,寄予这位将军单纯的欣赏。
其实,燕凛不是不理解,于冯山来说,这样的行为确实合理甚至是值得夸耀,他也不是不知道,这是那个人完成论文的必经之路,可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开始走向权力的核心,走向那个互相压轧、辛苦万分,并且最终会得到那么凄凉结局的地方,他实在没有办法象一个完全的局外人那样,赞叹着将其正式领上这条路的将军的识人之明。
难怪在那些女孩子中间,所谓“无法改变的宿命”这种无聊的话题会有着长久而稳固的市场——一时间,燕凛的心中甚至涌起了这样的念头。他知道一切,看得到所有的终点,却没有任何办法让这结局改变。深沉的无力感使他焦躁而痛楚!然而,他不能逃避——他一定要了解那个人,了解他的每一份经历,每一点感受!他已不再是那个人羽翼下的孩子,甚至也已经不再甘心将目标仅仅定成追赶上那个人的脚步!在知道了那个人选择的题目之后,在从他第一世的名字中就明白了数次入世中那人必会有的经历之后,燕凛便知道,他再也无法放纵自己天真。他必须去看,去听,去了解,去用心感受……只有这样,有朝一日,他才能关怀那个人,体贴那个人,温暖那个人——就象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个人对他做的一样。
而为了做到这一点,无论要忍着怎样的痛苦,他都必须看下去……
完全不知道自己眼下的行动在历史上留下的是怎么样的影响,冯山眼下的兴趣,全部集中在这个据说“只是进入兵部后才学了一点兵法”的年轻将领身上。
“容将军不必多礼。”冯山随口应了一句,将手中的册子重又翻开,“我刚看了这几个月来的战报,容将军真是少年有为。”
“将军过奖了。”
“有战绩摆在这里……”冯山一笑,不在意地摆摆手,却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不知容将军对目前的战况怎么看?”
容修微微一征。他一个二线的将军,又只是偏将,这种事,好象还轮不到他来『插』嘴吧?于是想了想方才道:“我军……就目前看来……略处下风。”
这话是实情,只是不大好听,冯山却不以为忤,反略点了点头,倒是对容修答话中对“目前”二字的着重语气颇为注意,吩咐他详细说下去。
“代国犯我国境,来势汹汹,兵多而粮足,对我国边境地形极为熟悉,当是早有准备,加之是偷袭……”
得了上官的许可,容修顿时涛涛不绝起来,他先讲敌方优势,再说己方不足,从兵马情报到后勤补给再到人心士气,一一分析了个遍,听得一旁的王川汗都下来了——景国从将到兵,叫容修这一说,简直是样样不如人,若真按他的话来判断,哪里还只是略处下风?根本是有败无胜之局!当着上司如此胡言『乱』语,说一句畏敌还是好的,严厉些的,算他扰『乱』军心都不为过!到时候别说自己也会被责备管教不严,一个搞不好,整个西南军都要被人小视了去!他有心喝止,看冯川却又不象要责怪容修的样子,生怕弄巧成拙反倒引人注意,只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随时准备救场。
王川在这里担着心,屏幕外,燕凛却只忍不住一个劲地苦笑——原来以为那人习惯成自然,总改不了拿自己当孩子的心态,平日里才会颇多说教,现在看他以这等资历,对着沙场老将还说得如此仔细,这『毛』病,只怕却是天生的了……
腹诽归腹诽,对容修的分析,燕凛却是很认同的——不光是分析得准,就他给出的“必要时弃城于敌,分其兵力,伺机反攻”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