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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弓小巧玲珑,比寻常铁弓小了一号,『色』泽光亮,雕刻着精美的饰纹,若是寻常人见了,也只道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或是富家老爷把玩的艺术品。偏偏息影一拉弓,三支金光闪闪的小箭搭上弓弦,箭未出,已是杀气凛然,充斥整个空间。
箭是金箭,箭簇闪着幽幽暗蓝光芒,配上息影一脸肃杀神『色』,更是说不出的诡异。
青衫公子抬头淡淡扫了一眼弓箭,眼神平静无波,唇角微翘,明明是一脸的淡然,却在不惊意间散发出强烈的狂傲与自信。却见息影手上金『色』小箭倏地破空而出,一弓三箭,小箭带着不可一世的金光闪闪,一前两后,含愤疾『射』而来。
二人相距不过数丈之远,如此近距离的『射』箭,也惟有息影这等暗杀高手才能练得炉火纯青。
淡淡的青影一闪,剑气四溢,似黄昏的夕阳,无限美好,却带着“只是近黄昏”的怅然。
在一片耀眼的金光中,那一抹青『色』虽淡,却在金光中傲然而立,无论金光如何耀眼,也无法遮淡淡悠远的青衫。
几声轻响,箭光已然黯淡,轻飘飘地坠落,不带一丝杀气。青衫公子一边抵挡金箭,一边不忘将小二往后一抛。小二犹是头晕脑胀之际,也没发觉自己身子犹如腾云驾雾般飞起,又轻巧地站稳在地上。摇摇头,眨眨眼,小二只觉自己恍如梦中,再定神往那青衫公子看去,青影、金影交织一起不住旋转,快得让他眼前金星『乱』冒,胸腹间一阵郁闷,连忙闭上眼,不敢再看。
息影三箭『射』去后,身形不停,也不看三箭是否命中目标,仿佛早知结果一般。
他只是不停地拔箭、引弓,发箭,嗤嗤声响不绝,一道道金光撕破长空,直『射』向青衫公子。
羽箭几乎是连珠般发『射』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虚影。这是一种突破速度的极限,整个空间再也无法看清羽箭的飞行轨迹,也听不见羽箭破空的撕裂声音,似乎一切都静止一睐,只剩下半空间肉眼难以捕捉到的淡淡虚影。
青衫公子几不可察地皱眉,发出一声淡淡的惊叹。天下四大杀手,果然名不虚传,这把号称是天下第一巧手方墨云的得意之作『射』日弓,在息影手中,完全发挥了最大的功效,就算是箭术无双的大漠霍氏神箭手,只怕也要甘拜下风。青衫公子自负天下除了他那几个变态非人的同学外,可说是再无敌手,但面对这绝顶的箭术,也丝毫大意不得。
羽箭发出之际,由于速度过快而激起的厉气直触青衫公子的身体,与他的护体真气冲撞,似乎可以听见真气相撞迸发出的尖锐剌耳声。箭尚未至,声势已是如此之强,他只觉浑身血『液』沸腾,双目粲然生辉,手一扬,掠起淡淡的水『色』剑影,肉眼几乎难以察觉。
有多久未曾遇上棋鼓相当的敌手?有多久未曾全力一战?有多久未曾享受尽力挥剑的酣畅淋漓?
无敌固然是凌绝顶峰的傲然,但也无可避免地有着俯视众生的超然与寂寞!
一剑在手,他闭上眼,唇角笑意盎然!
不以眼去追寻箭影,而是用心去感受那几道诡异羽箭的轨迹。他的手突然挥动,灵巧得有如无骨,从不同角度或挑或挡或劈或剌,剑气飞扬,似乎凌『乱』无序,在这一瞬间,他已挥出四十九剑。
只见剑影,不见剑身。
剑影仿佛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但空中的剑气依然纵横交错,羽箭的虚影一阵扭曲,突然化作碎片四处散落,直到这时耳边才传来利箭破空的刺耳啸声,接着又响起叮叮当当的断箭声。碎片四散,去势仍然凌厉无双,夺夺声中,箭头几乎直『插』地底,『露』出一个个小小的洞口。
青衫公子自箭影中闪出,双目清澈明亮,一袭青衫磊落潇洒,嘴角犹带几分欢欣的微笑。
一轮箭『射』将下来,息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发出几箭,只觉自己似乎是突破了平时九箭的极限,但此时并无半点欢喜,最后一箭『射』出之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一身真气几乎耗尽,差一点便跌坐在地上。
抬头一看,眼前那青衫公子好整以瑕地盯着自己,那张俊朗温和的脸上有几分笑意,笑如春风,温雅如玉,但此时,息影却没有好心情欣赏对手的风度,甚至恶意地认为那笑意分明就是猫戏老鼠的讥讽。
青衫公子并未趁人之危,只是斜睨息影,淡淡笑道:“息影果然名不虚传,就凭这一手『射』日箭,江湖上能胜过你的人不超过二十人!”
身为手下败将,听得对手的赞誉,息影就是再冷静,也不禁没好气地回道:“以在下这等微末功夫,比起阁下,就如小巫见大巫,萤火之于日月,在下若能在江湖排名前二十位,阁下岂非是天下第一?”
青衫公子怔了一怔,笑道:“天下第一,那可真是愧不敢当!”
息影冷哼一声,不愿与他争论这个没意义的话题,只是暗暗调息,本待他上来擒拿自己时奋力一击,谁知他却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半晌没有动静,息影忍不住叱道:“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青衫公子叹道:“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想请息影先生到璇玑院小坐!”
息影一听“璇玑院”三字,脸『色』大变:“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默然,只是瞪着那公子,良久,方叹息一声。
“璇玑院”的大名,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息影所在的组织海天阁却曾花大力气研究过燕军的战斗方式、习惯,上至燕帝,下至军中将士、朝中官吏,事无巨细,极其详实。其中,“璇玑院”与“燕羽骑”被海天阁主誉为燕国战无不胜的两大法宝。“燕羽骑”铁骑所到之处,对手皆闻风丧胆,但“璇玑院”却是“燕羽骑”事事料敌先机的关键所在。息影曾听阁主惊叹:率领“燕羽骑”的燕离是古今难得一见的天才将帅,而一手创立“璇玑院”与“燕羽骑”的方轻尘却是天才中的天才,智可比诸葛,才犹胜孙武!
那是海天阁主惟一一次那么推崇一个人,方轻尘这个名字,也从此烙印在他的心头。
息影一向心细胆大,适才惊变之下,全力施为,一心想就算不能格杀青衫公子,也得趁『乱』逃走,一时之下也未曾细想青衫公子的身份来历,此时闻得“璇玑院”大名,脑中灵光一闪,所思尽是那凌厉、惊艳的剑气,可以感觉到剑气的惊天之力,却不曾看到任何剑光,有影无形,难见宝剑真身!
有影无形,此为承影!
承影,承影,传闻中被列子激赏的铸于商朝后来被春秋时卫国人孔周所藏的名剑,传闻中被燕帝亲自赠予他最好的朋友的一把惊天古剑:承影!
青衫公子笑若春风,风华绝世,手握承影,武功绝顶,除了那位传说中与燕帝形影不离的离侯方轻尘,还有谁人?
息影恍然大悟,所有的恐惧、狠厉、决绝仿佛一瞬而逝,他静静地望着方轻尘,轻轻说道:“能得方侯亲自出手,息影也不枉此生了!”
方轻尘凝视着眼前这个杀手,淡淡一笑:“请!”
息影苦笑。
璇玑院既已查出他的身份以及此次的刺杀任务,自然是不可能就此罢手,若要挖出背后的主使者,便得着落在他的身上。只是,息影如何也想像不到,此次刺杀居然会惊动燕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离侯方轻尘,看来,传说中,方轻尘与燕帝情同手足、如同一体并非虚言。
在方轻尘的无形威压之下,息影仿佛没有了斗志,耷拉着脑袋慢慢地往楼下走去。
无论是任何地方,看热闹永远是人们不变的爱好。
方轻尘与息影对决之时,楼上楼下的无关人等皆大惊失『色』,慌忙往外逃命,后来却发现二人打斗虽激烈,却未波及任何无关之人,渐渐又有人慢慢走进楼内,散落在一楼各角落,探头探脑,看得是眉飞『色』舞,虽然他们不懂高深武功,却也不妨碍他们津津有味地把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斗当成杂耍来看。
这时见二人胜负已分,众人指指点点,也有胆子大的,凑上前去打量二人,暗自叹息这场比武实在是太短了,只见影子如风,只闻楼上叮当之声不绝,却远不如街上卖艺耍把戏的来得精彩。
息影微垂的眼眸忽地闪过一道精光,大喝一声,激怒如『潮』,众人只觉眼前一黑,震得头晕眼花,『摸』不清东西南北。就在那一弹指的功夫,漫天皆是铁蒺蓠、铁菩提、铁莲子、银针、飞刀、梭镖……无数暗器飞出,扑天盖地往人群中撒去!
方轻尘固然聪明绝顶,武艺超凡脱俗,却还是低估了一个杀手的信念:不成功,便成仁!
方轻尘看得也没有错,息影一身内力尽耗在『射』日箭上,此时的他不过外强中干而已,方轻尘有绝对的自信,息影在他面前施展不了什么手段。但他却忘了,当一个人舍命一搏时,所迸发的能量,远远超乎他所能想像。
息影是四大杀手中所学最杂的一个。
他的剑法不够快捷,他的内力不够浑厚,他的身法不够轻灵飘缈,他的机关术数不够精通巧妙,但他却是手段最多的一个。无论是刀、剑、箭,还是偏门的暗器、毒『药』,他信手拈来,皆是杀人利器,何况,他还精通邪派武学:天魔解体大法!
一声嘶吼,震憾所有人的心灵,付出的代价,却是喷如涌泉的热血以及澎湃的生命力。借着解体的力量,息影内力较之平常犹胜数倍,再无顾忌,身上所藏暗器扑天盖地地洒了出去,不管眼前是平民也好,是高手也罢,息影所需的不过就是轰轰烈烈的一战,就是绚丽多姿地挥洒自己的生命!
那一吼,如此激烈,方轻尘的眼神刹时变了!
墨玉般的瞳仁深如碧潭,不再温和不再微笑,那是一种冷冽无情的决绝,是一种超然淡定的漠然,却又带着一丝悲怜的愤怒!无数种复杂的、矛盾的神『色』闪过,瞬间恢复了平静无波!
顷刻间,方轻尘手中闪过淡淡的剑影,虚幻的、空蒙的、淡淡的剑影宛如划破长空的惊雷闪电,闪电虽细,却一样震人心魄。
快、淡、虚,配合那移形幻影般的诡魅身法,剑闪,剑隐,每一道剑影,伴随着的必是一道暗器被毁、被击落。
弹指一挥间,方轻尘挥了多少剑,挡了多少暗器,没有人知晓!如果剑不够快,他的身形更快,总会在那一瞬间挡住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一根银针,如果身法不够快,他的掌风总会及时送走已经惊呆的人。
鲜艳的红,不知从何时染上青衫,慢慢地扩散,慢慢地滴落,红得那么剌目,红得那么凄凉,只是,方轻尘的眼依然明亮,手依然稳定,笑容,依然洒脱温和。
叮的一声,随着最后一枚柳叶飞刀的格飞,方轻尘停下身来,回头凝视着息影。他青衫飘飘,唇边逸出个淡若柳丝的笑容,眼眸深处却冷冷地无半分笑意,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与无声的质问。
息影在那样的眼神注视之下,忽然觉得惘然、『迷』然、甚至自厌!
身为杀手,惯见的莫不是人命贱如蝼蚁,随手可弃,岂知这世上真有这么一个人会如此重视一条卑微的生命,会为了完全不认识的路人,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