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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静了会,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苏暮星:“宋维?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宋维说:“我本来打电话也是想说这事的,黄平这人我查不到,能力有限,可能帮不了你了。”
苏暮星连忙说:“没事,很谢谢你,很谢谢你帮我。”
宋维又是哈哈一笑:“谢什么,我又不是做慈善,你又不是不给我钱,该给的钱一分都不能少的。”
苏暮星也听笑了,“知道,我明天就去给你汇钱。”
宋维继续说:“事务所业务不错,以后可能很忙,也不一定都会待在安城,这两天接了一个西部的案子,明天就起身了,以后见面的时间少了。”
苏暮星说:“我都在安城,你回来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请你吃饭。”
又是一阵沉默。
苏暮星以为对方已经挂了,电话那头宋维的声音再次传来:“苏暮星。”
“怎么了?”
宋维说:“没什么。”
苏暮星回:“下次见面聊。”
宋维那头又静了会,“苏暮星。。。”
“嗯?”
“再见。”
话落,电话挂了,传来嘟嘟的忙音。
苏暮星觉得宋维的态度有些奇怪,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正常,宋维大学时期就这样,说话做事神神秘秘的,当初知道陆晗晗介绍的侦探所负责人就是宋维的时候,她还挺理解的,这职业适合他。
苏暮星把手机揣回兜里,思绪又飘到了茶几的大束玫瑰花上。
到底是谁送的?想不通,扔了又可惜。
于是,拎着行李箱从铭音苑回来的许清然,一进门就看到苏暮星盘腿坐在地板上,透明的玻璃花瓶摆在地上,一旁是散开满地的玫瑰花。
姑娘低着头,拾起地上的花枝往花瓶里『插』,两侧的碎发垂在胸前,光束打下,暖光散开,有股说不清的柔情流转。
听见门口的动静,苏暮星抬头,“许医生。”
许清然换上拖鞋,开门见山:“谁送的?”
苏暮星从地上起来,拿纸巾擦了擦手,嘴角向下撇,“我也不知道啊。。。刚刚送来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呢。”
许清然哼了声,“不是我。”
“我也觉得。”
许清然说:“扔了。”
苏暮星弯腰拿起其中一个花瓶,捧在手里,冲着许清然说:“扔了多可惜啊,你看,多好看啊。”
许清然继续哼了声,很不屑地说:“丑死了。”
“。。。。。。”
许清然努力煽动:“太丑了,影响客厅美观,扔了吧。”
苏暮星瞥了他一眼,直接说:“这是我家,还是你走吧。”
“。。。。。。”
“走啊。”
“。。。。。。。。。。。。”
苏暮星把花瓶摆在茶几上,许清然一脸的不开心,提着行李箱往卧室走,动作刻意弄得挺大,想引起某人注意。
苏暮星倒真注意了,她跟在许清然后头,许清然刚要往主卧走,苏暮星及时出言阻止,“等下。”
许清然脚步顿住,转身看她,“你看花啊,跟着我干嘛。”
“。。。。。。”
苏暮星双手揣在睡衣兜里,抬手指了指右手边的次卧,“床铺已经铺好了,被套床单什么的都是新的。”
许清然眼角一抽,震惊的语气,“分床?”
苏暮星点点头。
“第一天你就跟我分床?”
苏暮星循循善诱:“别这么想嘛,想我了你可以过来看我啊。”
许清然指了指主卧,固执道:“不行,我就要睡这间。”
苏暮星想了想,最终选择让步,“好吧。”
许清然满意的笑,拖着行李箱去推门。
苏暮星慢悠悠往次卧走,轻声说:“那我睡这里。。。”
“。。。。。。”
许清然握在门把上的手一顿,他转身,哀怨的语气:“你以前不是天天喊着睡我吗?”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变了。”
“。。。。。。”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
于是。
当天晚上,两人还是一起睡了。
面红耳赤。
***
接下去的两天过得很快,市局的动作更快。
周二,苏暮星就接到了苏默的电话,采访一结束,苏暮星直接往刑警大队赶。
季岩办公室。
季岩正在吃泡面,苏默坐在一边抽着烟,苏暮星走近,有点迫不及待:“哥,查到什么了?”
苏默吐出几个烟圈,说重点:“黄征,安城大学商学院金融学1986级毕业生。”
苏暮星一愣,良久,出声道:“我妈。。。我妈也是安城大学86级毕业生。”
苏默嘴里含着烟,点点头,烟灰抖下来,他继续说:“大学毕业,做了几年高中老师,后来下海经商,创办了家房地产公司,业务不错,07年涉足互联网行业,08年金融危机,资金链断裂,公司破产清算。”
苏暮星蹙眉,捡重点问:“08年?”
08年,也就是10年前,刚好是她和苏安出事的那年。
这么巧?
苏默把烟头捻灭,扔到一边垃圾桶,“公司破产后,他捡起老本行继续回学校教书,三年前突然辞职,一直处在待业状态。”他看了眼苏暮星,补充说:“至今未婚。”
苏暮星摇头,“不对,他有儿子,都七八岁了。”
季岩喝了口汤,在一旁『插』话:“不是亲生的,三年前孤儿院领养的。”
苏默点点头,继续说:“至于和叶路的关系,黄征当年做互联网生意的时候,最大的投资商就是bt集团,后来金融危机,最先撤资的也是bt集团,巨大的资金链缺口,可以说是公司倒闭的直接原因,bt集团最后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了黄征的公司。”
苏暮星听完,心中困『惑』消失了些,可又被更大的『迷』雾困住。
季岩从办公桌前站起来,朝苏暮星走过去,开口说:“小暮,你查这个黄征干嘛啊?”
苏暮星不知道怎么说,继续保持沉默。
苏默也推开椅子站起来,两手往兜里一揣,直接说:“你怀疑他跟姑姑的案子有关系?”
苏暮星不置可否。
苏默当她默认,“我们也查了,当年姑姑案子发生的时候,这个黄征远在国外。”
苏暮星明白苏默的意思,某种程度上,构成了不在场证明,如果黄征是当年的黄平,除去死在现场的两名绑匪,那他就是第三人,按照她的记忆,这个黄平是在现场的,这么一来,黄征就一定不是黄平。
苏暮星唇线紧抿,沉默了会,出声问:“还有吗?”
苏默下巴一抬,示意一边桌上的文件夹,“要点我差不多都说了,其他的细节你自己看吧。”
从警局出来,苏暮星拦了辆出租车。
一上车,她一目十行又扫视了一遍资料,最终落在最后一张纸页的黑白合影上,电石火花间,她视线猛地一缩。
“师傅,不去汤臣小区了。”她声音急促:“去海馨小区,成海路上的海馨小区!”
第59章()
四十分钟后; 海馨小区。
苏暮星一直敲门; “黄征先生!黄征先生!麻烦开个门好吗?”
没有反应。
苏暮星手掌不停拍着门; 十分钟过去了; 大门依旧紧闭; 她侧身靠在一边墙上; 破旧的水泥墙像干涸的丘壑; 崩裂开,大片的白『色』粉末扑簌而下,堆积在边角。
苏暮星拉过手腕上的黑『色』橡皮筋; 把披肩的长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
最糟糕的可能『性』一闪而过,难不成黄征躲她?或者,在短短的几天内已经离开安城?
越想越『乱』; 心里像烧着火。
苏暮星脚尖一抬; 踢翻一边的鞋架,塑料拼接的; 搁在门口久了; 加上日晒雨淋; 原先就已经有些老化。这会一受力; 整个塌了; 大鞋小鞋滚落下来。
“苏小姐,你在干嘛?”
苏暮星身形一滞; 忽地循声望去,黄征站在楼梯口; 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黄征从楼梯口慢慢走过来; 他弯腰把掉落的鞋子一双双重新摆好,整整齐齐排成长龙。
半响,他重新直起身子,看向苏暮星,声音和缓平淡,“苏小姐,上次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苏暮星怔怔看着他,出声说:“我上次也说了,等黄先生想起来了,我会再过来。”
黄征视线收回,掏出钥匙开门,没什么情绪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房门推开,黄征走进去,苏暮星紧跟着在后面,黄征侧身,轻微拧眉,“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苏小姐还是请回吧。”
苏暮星吸了口气,直接说:“您和我母亲是同学。”
黄征视线定在苏暮星脸上几秒,随即挪开,往客厅走。
半分钟后,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黄征侧眸看了眼苏暮星,平和的口吻:“你调查我。”
苏暮星没否认,解释了句:“其他的我没说。”
调查黄征是一回事,指认黄征或许和红猎的事情有关又是另一回事。
黄征只是看她,不说话。
苏暮星也没逃避,神『色』未变和他对视。
柔和的几抹夕阳从窗外飘洒进来,给男人侧脸打出一抹侧影,鼻梁秀挺,寡淡薄唇,面相柔和清淡,眼角细纹明显。
黄征率先打破沉默,依旧平静地说:“你既然调查过我,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其他的我也不会说。”
他缓了缓,深深看了眼苏暮星,笑了起来,“回去吧,别再过来了。”
苏暮星视线没挪,依旧看着他,“您和我母亲,不止同学这么简单。”
黄征脸上笑意微顿,片刻,目光敛起,“只是同学。”
苏暮星视线收回,低头从包里拿出那张被自己撕下的黑白照片,放在茶几上,朝黄征推过去。
黄征目光下滑,倏然,眸光一滞。
是张穿学士服的合影,黑白照片。总共三个人,苏安站在中间,右侧是黄征,左侧是个陌生男子。
黄征有片刻的怔松,低低地说:“这不能说明什么,一张合影而已。”
苏暮星抬眸重新看向黄征,直接拆穿,“您撒谎。”
黄征喉咙发痒。
苏暮星指尖落在右侧,穿着学士服的黄征手里捧着一束花,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她声音有些发颤:“我小时候。。。我小时候在我妈那里看过一样的,一样的戒指。”
黄征低眉不说话,窗外流淌开来的光线,衬托着男人沧桑的眉眼,有种说不出的成熟魅力。
苏暮星自己下结论,“你们以前是恋人。”
简单的几个字,如平地一声雷。
周遭空气凝结。
好一会,黄征脸上漾开笑容,一贯的清雅得体,“上学谈个朋友而已。”
苏暮星突然问了句题外话:“我妈是个怎样的人?”
黄征一怔,好半天,勉强挤出几个字,“很好的人。”
苏暮星说:“黄征先生,您也一样,是个好人。”
黄征笑了,脸上笑容越发放大,眼角额间的细纹交错,“你多大了?居然还用好人坏人这种毫无意义的词去判断一个人?”
苏暮星也笑,几乎确定:“在红猎给我塞纸条的也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