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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双成显然不想牵扯更多无辜之人涉险,尤其是对着自诩风流、心性偏又直白的林青鸾时,不知为何她总是生出了亲近之意,现在有了危险,她更是不愿意他趟这趟浑水。林青鸾见她有些想支开他的意思,不由得问道:“为什么不是你去找找?我去客厅?”
冷双成想激他离去,露齿笑道:“第一,这是你家地盘,外面你比我熟。第二,客厅里少不了斟酒伺候的杂役,公子难道愿意放下身段为他人添茶倒水,顺便瞻仰一下两位世子的美貌?”
林青鸾嘴角一弯,轻笑一声“原来你也看中皮相”,尔后冷着脸转身走开。
见他走得远了,冷双成才掀起长袖,用指尖压住遍生燥热的血管。几遍推拿之后,她渐渐平息了血液中的汩汩热气。
看着白中泛青的皮肤,她叹了口气:“为什么一靠近林青鸾,就有见着猫头鹰的感觉呢?”
渐起雾色的湖,美丽的夜景,充满诗情画意的水云客坊,这一切像一位淡妆素抹的少女,含情脉脉地笑迎接八方来客。眉眼盈盈温婉如歌,归云湖的夜色让人流连忘返。
秋叶沉身坐于锦座中,神色淡漠,心不在焉地望着旁处。自清醒之后,他每天都在寻找冷双成的踪影,但她如同海市蜃楼消失于那晚苍凉的月色中。即使在重游北塞时,他心里虽充满了悔恨,但同时也在思索着一个问题:她为什么躲着不见他?
今夜的雾今夜的景有如隔了层流纱,像极了此时秋叶的心情,他冷漠地注视了半晌,转视厅中。
厅内粉香四溢,偶尔清风拂过,才能遣散一点淡淡的胭脂气息。众多婉约女子以白巾蒙面,身姿婀娜地伏地团团散开,仿似刹那绽放的昙花。秋叶扫视一眼,片刻之后,盯住了一个苗条的身影。
是子樱。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因为她穿得极少,凸显了玲珑曲致的身材,而且她的双眸有如烈焰在燃烧,冲天的热烈焦灼在他面目上,不曾移动分毫。
秋叶不动神色地看着她。
鼓点落后,子樱水袖轻扬,两股雪白的轻纱缓缓降下,娇美如花。她伏地谢场,微微抬首直视秋叶,眼中却是泪影婆娑,清亮地喝了一声:“礼毕!”
秋叶认出了子樱的身子,冷双成却是听懂了子樱的话。惊恐之间,她明白了子樱的用意——子樱终究罔顾唐五的胁迫,不忍下手。
方才,冷双成扮作青帽小厮混入厅中,一直在找寻子樱的踪迹,但是看来看去,她只觉眼前女子个个娇妍,委实都像子樱夫人那般绝代风姿。迫于无奈,她抬头看了看秋叶的面容,顺着他的眼光才看出了端倪:秋叶认出的那人就是子樱,他却按兵不动;子樱面目带种决然迸发的光彩,似是以绝世一舞来翩然辞世!
冷双成紧紧盯住子樱的身躯,为她这种决裂般的转变而感到震惊。就在子樱语声落地之时,她再也按捺不住,身子灵巧一翻,合身扑了上去。
淡淡的青影拂过,大厅里似乎吹过了一阵风,众人眼前晃动一下,就不见领舞女子的身形。秋叶注视前方,神色微滞,久久未曾动作,因为他太过于震惊,太过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刚才人影拂动时,他看到了飞扬于风中的发尾,参差不齐的黑发发尾。
秋叶回神看向赵应承,喝了一声:“赵应承!”
赵应承早已站起身子,听闻语声后回头,却见座位中的秋叶已没了踪影。第一次听闻秋叶如此口不择言直呼其名,赵应承即使驽钝,也能猜测出定是发生不常之事,他微微叹了口气,留下来镇场。
冷双成双手紧搂住子樱身躯,在夜风中疾驰。子樱面色苍白,眼角晶莹泪珠蜿蜒流下,口齿不清地说了句:“双成,你若是男人,我一定嫁你。”
冷双成将她抱到一处转角,双手如飞点了她穴位,紧张问道:“你怎么样,是不是中了毒?唐五在哪里?我去要解药!”
子樱贪婪地注视着冷双成俊秀的面目,那上面的一对乌黑瞳仁在夜色中灼热闪亮。她凄惨一笑,道:“唐门毒性如何,何需世人怀疑?今晚即使动手我又能怎样?唐五还是不会放过我的!你当我真是去刺杀公子?我只不过临死之前再见公子一面!”
冷双成眼前一黑,险些软身滑溜下去。她颤抖着提起子樱衣襟,大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都是这样!如夫人也是,你也是——你清醒点告诉我,唐五到底在哪里?”
冷双成的喊声干哑而惨烈,穿透夜雾后,在寂静湖畔上凛凛地回荡。
“湖底。”有道静寂的语声接过了冷双成的暗哑。
冷双成回头,看到了分花拂柳穿行而来的林青鸾,淡淡的雾霭下,他的双眼看得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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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唐五在湖底,死了。”林青鸾定定立于浓荫夜色下,不敢看冷双成空洞迷乱的双眸。
那双眼眸瞬间被抽去了光彩,从内到外的一片苦痛之色氤氲弥漫,黑白分明的瞳仁就象一泓宁静、不幸的清水,鲜明而轻颤。
“画舫的桨楫挂到了唐五的尸体,等我赶到时他已经死了,一剑毙命,周身散落火星。”林青鸾缓缓说完,又加了一句,“对不起。”
一片岑寂,如同希望破灭的声音。
子樱在月凉如水的夜色中淡淡咳嗽,她看了林青鸾一眼,闭上眼睛呼吸渐缓。冷双成回过心神,静静伫立在飘渺轻忽的雾气里,突然开口唤道:“公子。”
林青鸾抬起眼眸,应了一声:“嗯。”但看向冷双成身后时,他的脸色不由得一白。
秋叶自夜色中雾气里缓缓走出,周身如同白雾般冷漠,面目却如寒星般耀眼。一双眼眸穿透了云气,在微微发冷。归云夜景自是不需多言,这里有倒影、碧波、星火、草地,但令林青鸾震栗的是面前男人波光流思的双眼,像是湖水映浮着雾凇冰霭,泠仃仃地没有一丝温度。
冷双成知道来人是谁。平素里秋叶行走时,脚步轻忽无声,如雪花拂落水面。除非是向来人示意,那阵脚步才似暮鼓晨钟,一下一下撞在她的心间。
“公子既然追到这里却无动于衷,显然恢复了本性。”冷双成暗着声音说了句,抑制住嗓音里的颤抖,“请公子……”
后面几个字她无法开口,但她希望他能懂。
秋叶冷漠地走到冷双成背后,伸出右手抚上了她的面颊,手掌凉如雪莲,指骨鲜明。冷双成并未躲避,只是簇簇抖动。秋叶瞬间不眨地直视林青鸾,微微伸张苍白的手指,盖住了她的眼睛,说道:“你不动,我自然不动,因为我只管看住你。”
冷双成既不敢看子樱,亦不敢回头,只是微微颤抖着伫立,语调说得起伏不平:“我不……敢再答应……什么,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不跑。”
秋叶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收回手掌直视前方,五指自上而下,抚摸了一下冷双成的头发。“为了你我可以破例,但仅此一次。”
说完后,他俯下身,轻轻抱起了子樱虚软的身躯,面色如常地转身离去。
林青鸾面色如溺水之人一般苍白,他看了看冷双成低垂的眼眸,禁不住低吼道:“我说怎么初次见面时你头发鞋子滴着水,身上衣衫却丝毫未湿!原来你穿了传说中的避水衣!原来你是辟邪山庄的人——”
林青鸾很想吼出“原来你是秋叶公子的人”,但他心底还存着希翼,只求冷双成辩解。冷双成听了他痛苦低沉的语风,心里愈发的焦虑,仍是牢牢控制住烦躁,稳着身子伫立不语。
“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生性谨慎防备,却由着他触摸你的脸颊,接近你的身子,我怎么这么傻……他从头到尾不看你,盯着我的眼睛像是要吃了人……”
林青鸾这句话惊醒了冷双成,她微微扬声劝止道:“公子慎言。”
林青鸾心中混乱一片,冷双成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行为举止和平素里娇莺软语的花伎们截然不同,就好比偶然登上风景如画的山峦,低头一看,山涧雪溪潺潺流淌,空灵震响让他深深回味。
冷双成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抬袖擦了擦颜面上的冷汗,这才察觉不知何时被秋叶揭走了面具。她狠了心说道:“公子,走吧,我想去看看唐五的尸首。”
唐五的尸首有些浮肿,浸水后充斥着湖水的味道。冷双成在银纱轻雾里,看了有许久。林青鸾从她身后看过去,只见她瘦削的双肩纹丝不动,似是想什么出了神。
“林公子。”林青鸾听见她突然平淡地唤了一声,“不知为何,我对公子一见如故,所以恳求公子不要欺骗我。”
“姑娘的言下之意是……”
“唐五是不是你杀的?”冷双成问得很直接,身子掩映在雾色里,比白雾更加清凉。林青鸾立于她背后,笑容仿若桃花凋零,在夜风中凄婉哀伤:“姑娘何出此言?”
“唐五面容平静,死时无任何惊恐,我曾与唐五对掌,他的掌法雄浑厚重,近身者难以抵挡。这两点能说明一个道理——唐五是被熟人近身所杀。而按照时间来推断,只有公子有这个可能。”
“说得好。”林青鸾仍是那般语气,语风轻轻缓缓,“先前姑娘还夸赞在下义薄云天,侠义心性,没想到只是过了几个时辰,林某就落得无耻杀人的境地!”
冷双成默然无语,听他一言后深觉愧疚,认为是自身慌乱痛楚影响了判断。她对林青鸾微微鞠躬,语带歉然:“是我脑子里发昏……现在什么都想不了……我先去冷静冷静。”
说完后,冷双成径直走至湖边,毫不犹豫地扑进了湖水之中。林青鸾面容惊愕,看了半晌后才低声叹息一句:“对不起,林青鸾平素不是狡诈之人,但是面对你,我说不了实话。”
归云湖波纹荡漾无声,淡白雾色笼罩在湖面,似真似幻,神秘幽雅如同人间仙境。
子樱睁开虚弱的双眼,默默地看着面前锋芒毕露的俊颜。天上的星星遮着雾气看不分明,眼中的星星冷漠生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夫人还有什么心愿?”秋叶冷淡地问。
子樱听他唤声“夫人”,心底苦涩,叹息着说:“公子能如此待我,我已经心满意足。我一生作恶多端,未曾做过一件好事,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打算在临终前告诉你几件事,其中也有一些话,是从口风严实的冷姑娘那里套出来的……”
她一边咳嗽,一边尽其所能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内容。
秋叶一直耐心地等她将话说完,最后把她平身放置湖中画舫内,唤了声:“夜。”
不知从哪里,自夜色中走出一个黑衣人,全身上下拢在黑色斗篷里,面目淡雾缭绕,五官看不清晰。他躬身一礼,恭敬说道:“世子有何吩咐?”
“连夜赶回扬州,我要你们星火加急传回一个答复。”秋叶并不回头,冷漠地立于画舫水畔,“我要吴算子的两句话:第一,他是否对冷双成说过不准见我;第二,林青鸾的身世。”
影子暗卫鞠躬离去,秋叶双袖微张,使出了凌波微步的身法,如一抹雪白鸿毛轻飘飘掠过湖面。待他心急火燎地赶至转角树下,只发现凉风习习,雾色淡淡,已没了冷双成的身影。
秋叶遽然转身,跃至一棵树上,稳如青山站立,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