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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自中兴之后,便着手重建了大汉南北和羽林三军,建制与前也有所不同。北军六万,主要用来征伐四方;南军两万,主要负责防守京畿;羽林军一万,负责长安城防、治安与禁宫。其中北军人数最多,又是真正的野战主力,盔甲武器皆优先供给,并配有长水、越骑(轻骑兵)、屯骑(重骑兵)、胡骑四营精锐骑兵,战力最强,号为天下锋锐。北军共分七校,分别由七名校尉指挥。非战之时,设中垒校尉居中协调;战时,则由出征将军持虎符指挥。通常在执行重要军务之时,也会临时派遣少数北军精锐充实部队,增强战力。此次西征大军中,便有北军长水、越骑二营随军出征,直属征西将军司马懿。
那队骑兵来到辎重队近前,勒马停住。当先一将,生的面如冠玉,剑眉入鬓,英挺不凡,头戴狻猊胄,身披鱼鳞甲,威风凛凛,上前高声喊道:“对面来的是庞黑子么?见了长官怎么不行礼,没家教么?”
“长官个屁,你小子不过近日得了个行长水校尉,等哪天把那个行字去掉,老子再对你行礼不迟!”庞会策马上前,与那人怒目而视,如同两只斗鸡一般对峙。不多时,那人败下阵来,往庞会胸前狠狠一锤,笑骂道,“你这黑子行啊,我都听说了,运粮都能运出个大功来,怎么样,给伯诚(李信表字)添了不少麻烦吧?”
庞会毫不示弱,一拳锤回去:“你给我小点劲,我们这些寻常当兵的,可不比你们北军盔甲结实,锤坏了当心我扒了你这身赔我。”
“嘿,你们两个,兄弟怎么一见面就锤来锤去,还都是一军主将,在众人面前成何体统!”李信从后上来,对那将抱了抱拳“元夜兄,许久未见,一向可好?听闻你这次西来时,擢升长水校尉,兄弟几个还未向你道贺,多多包涵。”
“我说白脸的,你怎么还是这么客气,我刘潭可不敢当。哈哈。”刘潭笑了笑,对二人一拱手,正色道:“征西将军司马大人有命,特命我来带你二人前往城外大营与众将军议,还有此番立功最大的几位将士,也一并带去。辎重队和乌孙公主等就由我长水营弟兄护送进城安置。”
刘潭带着众人,来到城西外的征西军大营。此处大营,便是这次西征军三万大军行营所在,占地方圆数里,比当日烧的那车师大营,还要大上倍许,建筑法度更远在其上。众人穿过层层叠叠地外营,来到内营关卡——自此之内,便是任何人也不许骑马,众人步行来到主帐门外,以军阶为序,静静候命。便是飞扬跳脱如庞会,在这重重森严之下,也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造次。等了片刻,只听一把带有磁性的中年男声语道:“诸位将士请进。”众人忙依次进帐。
庞会刚刚低头进帐,还没看清个子卯寅丑,便被迎头一拳打倒在地,并听到一声怒吼:“你这畜生,做下的好事!左右,把他给我绑了。”
第369章 三路平西策()
西征记
作者:血色珊瑚虫
第六章三路平西策
一拳打倒庞会的,是一个相貌堂堂,面皮黝黑,蓄着长髯的中年武将,容貌与庞会十分相似,但更增添了一份大将的威严。
“庞伯父!”刘潭李信和走在队伍后面的赵广都是大吃一惊,都不了解这位平时喜欢大笑豪饮、和蔼可亲又没什么架子的叔父,刚一见面这是唱的哪一出?
庞德一拳撂倒了儿子,仿佛不解恨的又踩了几脚,这才停了手,整整衣甲,转身一拱手道:“仲达,某家教子无方,使其不遵军令,肆意妄为,将来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祸来,今日我就把这逆子交由你军法处置,要杀要剐,随便你看着办啦!”
司马懿饶有兴趣的看着庞德作为,满面春风。他少年时便得大司马李弘青睐,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为免功勋老将所忌,平日里行事一直颇为低调。长身玉立,面带微须,腰佩长剑,一身普通的儒生布袍,若不是有一双苍鹰般锐利的眼睛,倒颇有一番名士气度。待众人都走近帐内站定,司马懿看着兀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庞会,笑着说:“令明兄何苦苛责令郎,庞都尉处置虽然有不当之处,但自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粮草辎重平安运到,又立此大功,正应好好奖赏,何罪之有?”
“不妥!”庞德摇了摇头,“军中最讲究令行禁止,为将者,怎能以国之利器任性胡来。此番若不惩处,岂不是滋长军中有令不遵的邪风,将来何以统军?”
司马懿知道庞德此时这般不依不饶,是为了敲打下自己儿子的心性,其实满怀维护之意,便也不再坚持:“也罢,就罚俸半年,小惩大戒。”
“下官领命!”庞会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跪倒领罚。“便宜你了!滚起来”庞德瞪了庞会一眼,吓得他赶忙缩了回去,与部下站在一起。
司马懿环视众人,正色道:“此番庞都尉,李司马与众将士用命杀敌,擒获车师后部王特利耳,于西征战事,实有大功,本官甚是欣慰,不日自会论功行赏。将来西域平靖,此番功劳,也会一并报知皇上,另行封赏。望诸君继续努力,使我大汉早日震慑群夷,平定西域。”众人皆拜倒称诺,司马懿点点头,“诸君现在可自去城中休息,今夜本官将亲自设宴为众将士庆功洗尘,庞都尉和李司马留下。”众人领命出帐,赵广转身正要跟着走时,被司马懿在后面叫住:“你是子远吧?多年不见,如今已经长这么高了,可喜我大汉又多一员少年猛将。”赵广忙转过身来问司马叔父安,司马懿笑着拍着他的肩膀:“不错不错,大有令尊之风啊。我年前在长安时,还见过令尊一面,却不知道原来你也入了西征大军。前日伯通派人报功之时,才知你原已如此了得。好好干,将来大汉都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赵广出了大帐,与其他人一道随着都护府的掾吏进了高昌城,与辎重队众人见面。赵广悄悄问罗安海雅公主去向,罗安摇头回答说,自进城之后,公主车驾便交由都护府安排,想是住进都护府了。赵广听了,知道自己这一段愉快的旅程终告结束,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
掌灯时分,在高昌城内的临时都护府,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都护府院内摆开几条长桌的流水席,酒似河流,肉比山多,上千将士豪饮狂欢,热闹非凡。而在大堂之内,另一场宴会也正同时举行,西征军都尉以上将佐,西域都护府从事以上官吏,以及辎重队主要立功将士共聚一堂,推杯换盏,并有歌舞器乐助兴。上座左面,坐着以西域都护府长史、领戍己校尉赵行为首的一干文吏;上座右边,坐着以安西将军姜舞为首的一众武将。西征军两名主讲共坐了主席,频频举杯。
司马懿量浅,除了开席祝酒外,并不多饮;庞德便自作主张,代了两个人的份——来者不拒,酒器也是越换越大,渐渐也坐不住主席,拎着酒坛,四处找人拼酒,与在座一群武将闹成一团。酒席的上座中,还有两个特殊人物颇引人注目:高贵冷艳,正认真地欣赏着歌舞的乌孙大昆弥公主海雅,以及一个劲埋头海吃胡喝,偶尔偷瞄几眼舞女胸部的车师王胖子特利耳。
“特利耳大王,我敬你此爵,这一路怠慢之处,还请海涵。”司马懿端起酒爵,淡淡地说。胖子惊的差点连嘴里的饭食都喷出来,连忙换上谄媚的笑容,双手举起酒觚道:“小王岂敢,小王虽长居化外,但心慕王化久矣。司马大人英雄事迹,小王也早听闻,心驰神往,恨不得背生双翅,早日投入麾下,朝夕侍奉大人。今日能得拜见,实在是小王之福,车师后部万民之福,小王感激涕零还来不及,又怎敢埋怨。”说着说着,喉头抽动,一副真要喜极而泣的摸样。
“哦,特利耳大王倒是博闻强记。”司马懿听了这番法螺,神情仍看不出任何波动,一双苍鹰般的眼睛始终直视着对方双目,不一会儿工夫,只盯得胖子遍体生寒,冷汗直冒,口舌发干,终于连勉强的笑容也无法支撑下去,就地拜倒,连连顿首:“司马大人但有吩咐,小王必当效力,万死不辞,万死不辞啊!”
司马懿放下酒爵,以手虚扶:“大王无须如此,仲达此次西来,全是为广播吾皇圣恩,泽被西域,造福西域苍生,并无他意。但却不知大汉恢复西域后,大王与车师国将要如何自处?”
特利耳眼珠直转,心底已是雪亮:这位司马大人压根不相信自己现在掌握的实力,能够影响车师的政局走向——说穿了,自己连投降的资格都未必有。连忙抬起身来,爬到司马懿跟前说道;“小王虽然得天兵。。。。。。教训,但部众仍有兵数千,由得力之人掌管,藏在天山山麓。司马大人只要派一两员天将率兵将小王送回,以大汉天威,必能震慑群丑。到了那时,小王必帅车师全国投诚大汉,为皇上陛下效忠!”
司马懿将自己的酒爵递给胖子,露出微笑说:“大王有这份心,何愁大事不成,仲达必将大王之心,禀告皇上。以后同殿为臣,还要大王多多照应了,就请满饮此爵!”
特利耳大喜,立刻接过酒爵,一饮而尽,旁边马上有人续上美酒,胖子会意,立刻起身向在座其他文武连连敬酒,殷勤得如同一个酒寮的掌柜。一旁的海雅看他毫无一方王者的尊严,不禁投来一丝鄙夷的目光,司马懿捕捉到了这个神情,便笑着对海雅说道:“听闻公主乃是大汉孝武帝时解忧公主之后?”
“是,岑娶军须靡死后,解忧公主与肥王翁归靡成婚,诞下长男元贵靡,元贵靡后被封为乌孙大昆弥,便是海雅这一支的先祖。”海雅答道。
司马懿捻须笑道:“哦,果真如此,公主出身当真尊贵无比,请恕仲达无礼,敢问公主此次造访车师大营,意欲何为呢?”
“司马大人有所不知,海雅也是身不由己。”海雅说到此处,面露苦色,“我大昆弥一支为大汉公主血裔,自大汉东归后,在乌孙国内倍受冷遇。至海雅祖父时,本族已人丁凋零,渐为小昆弥所乘,成为傀儡。如今的小昆弥乐光靡为人狡诈,对大汉素有不臣之心。此番挟我东去车师,正是要以海雅为质,连通车师后部攻击大汉。海雅不欲加刀兵于父母之邦,夜夜难眠,常欲就此自戗,幸为大汉将士所救,才残留性命。”说罢,两行清泪滚落下来,嘤嘤成声。
美人垂泪,犹如西子捧心,我见犹怜,效果比刚才那个胖子不知好了多少。两旁众人听闻公主的遭遇,皆是嗟叹不已,个别性格冲动的武将甚至已是满脸愤慨。就算心如铁石一般的司马懿,也面露同情之色,连忙劝道:“公主既视大汉为父母之邦,公主之事,我等汉臣自不能坐视,现下就请公主安心在高昌休息,仲达自会上书皇上,尽快给公主一个交待。
赵广位阶低下,勉强列于大厅之内,却只能坐在大门边墙角处。此时远远看着上座上的一幕幕,心中酸楚难当:一路上那个时而骄嗔可爱、时而刁蛮任性的海雅,已经离自己远去了,现在远处那个高高在上、美貌、贞洁和智慧并重的海雅,大概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吧?身份上的差异,让自己也许永远无法与她再有交集了。想到此处,更是郁闷,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