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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圣旨后,唐愈当天便赶到了京郊大营。从日出等到了日落,博陵侯府的人马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只好硬着头皮维持大营与京郊驿站的纪律,心里却不断埋怨博陵侯府的人怎么来的这么慢。
“嘿,你听说了吗,那位侯爷……”一位权贵努了努嘴,低声道,“把陶广志给骂的晕死过去。”
嗯?
唐愈顿时竖起了耳朵。
在一旁的权贵顿时咋舌:“不可能吧。我与陶广志倒也见过几面,是个极善养气之人。就算那位脾气暴躁了些,他也不至于吧。”
“我还能骗你不成。陶广志训斥霍文钟,那位知道后可不得了,大闹了郡衙。你看连永安郡主都从池宁赶来了,他博陵离京城难道比池宁到这儿还远吗?我听说博陵到这里的驿站可是倒霉了,还打伤了好几个驿卒,幸亏没闹出人命。”
一人不不屑道:“估摸着他倒是想打死几个人泄愤,只是想着此番还要入京,才忍着。”
说此话的权贵大约是被以前的博陵侯损过,听到友人的谈论,脸色颇为沉闷。
唐愈听得心惊胆战,博陵侯又闹幺蛾子了?!作为博陵侯的粉丝,唐愈异常心塞。他有些无法接受昔日镇守朝廷边疆的英雄变成一个不讲理的流氓。自从霍五娘嫁给齐王后,博陵侯风评不是稍微变高了些吗,怎么又开始欺负朝廷官吏了?唐愈叹气,纵然他想对博陵侯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可他没有任何立场,也不知这次能不能见到霍明明。
然而连最远的齐王都携齐王妃来了,博陵侯还是不见踪影。
陈晔特地在京郊看了一圈,今年收到旨意前来朝见的列侯们,竟除了博陵侯外都到了。而陈睿也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特意将几个早到的权贵往后压了压,就等着博陵侯来立刻召见入京,结果博陵侯竟像是失踪了一样。
“父亲他……”霍五娘柔声道,“虽然有些不羁,但每年的朝见都是早早便来,肯定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耽搁了。”
陈晔宽慰她道:“舅舅虽然有些不拘小节,但也是一向恪守臣节,我们还是先入宫等候吧。”
此刻皇宫中,陈睿已经收到了好几份言官参博陵侯对驿站违规拆迁的折子,从一开始愤怒,到现在的冷笑,陈睿觉得下一刻得知博陵侯将驿丞宰了,他都不会吃惊了。
“还没来?”
得到执金吾的报告,陈睿气笑了,“他是准备拆几座驿站才高兴啊?”
“臣以为应派一队人马从京城往博陵出发。”王志山道。
“哦?这列侯朝见还要朕去接他?”
“臣不敢!”
“罢了。”陈睿摆手,“你点一队人去吧。遇到博陵侯,也不要与他起冲突,先带他去京郊大营待着!等朕的旨意到了,再宣!”
“臣遵旨。”
后宫里,太后也是忧心忡忡,自己最心疼的弟弟竟然在朝见这种大事上闹出这种事,实在令她不安。直到见到了小儿子陈晔,这才缓和了脸色。拉回陈晔细细问了他在齐国的生活。
陈晔依旧是感恩式回答,说到激动处,还落了不少泪,令太后见着越发心疼。为显示恩宠,让陈晔携王妃住在他原来在宫中的住处。
直到陈晔告辞,霍太后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哀家的这两个儿子啊……”霍太后抬手盖在眼上,怅然道,“到底是离心了。”
被京城热议的博陵侯依旧没有踪影。根据执金吾派出去的人回报,离京三十里处的驿站依旧没有看到博陵侯的踪影。太后终于坐不住了,亲自去找了陈睿。
“博陵侯肯定是出事了!”太后急道,“皇上,还请您多派些人出去寻啊!”
陈睿犹豫道:“博陵侯携一百侍卫上路,又是走的官道,母后不必多虑。朕猜测八成又是在路上与官吏扯皮去了,这才耽搁了行程。”
“皇上!”太后无奈道,“若真是与官员起了纠葛,折子肯定也递上来了啊,更何况博陵侯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哀家以为,要尽快去那几个与博陵侯起了冲突的驿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后!”陈睿不由加重了语气。他已经亲政了,为什么太后还是像以前那样对自己下命令,“朕自有分寸。齐王好不容易来京,母后多与齐王说说话,前阵子不还说想他么。朕让他留宿宫里,也全了母后的思念之情。”
半响,霍太后竟然说不出一句话。陈睿威严渐盛,九五之尊,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
不按时朝见,可按大不敬治罪。陈睿心里已是怒极,可就因为博陵侯是太后的亲弟弟,所以一直网开一面。太后就是太看重外戚了!
陈睿深深叹气,他已经派了十名侍卫组成的小队沿着驿站搜索,这还不够吗?难道为了一个博陵侯,要派一个营吗?!
正好今日的奏折呈了来,打头的便是北地三郡的折子。刚翻开一页,陈睿用力将它摔了出去。
“啪”
清脆的声音,大殿内伺候的人各个屏声敛气。
“郡守是干什么吃的!”陈睿咆哮,“朕的侍卫刚刚回营,只是让他们做些善后工作,竟又引起了民愤!!”
楚博已于三日前率中央军回到京城,并将流寇首级带了回来。
“你是要竭泽而渔吗?!”被困在某地的聂冬同样怒目而视。
在他面前的县官匍匐在地:“侯爷饶命啊,侯爷饶命!”
聂冬气的发抖:“饶命?!现在外面围着近千人,老子都还想怎么活命呢!你要死就自己去跳江啊,拉着本侯做什么!”
正骂着,霍明明匆匆从外跑进,额头全是汗珠:“又有大约三个县的人在往这里赶,都是来要粮食的!”
这才聂冬连骂的精力都没有了,直接摔了茶杯。
“钱县令啊钱县令,你可真对得起自己的这个姓!为了完成今年的运粮,从小民手里征粮,你倒是给别人留一口吃的啊,你是一口都不给人啊,那就别怪那些人要你的脑袋!”
“侯爷救我!!”钱海膝行到聂冬腿边,抱着聂冬哭嚎道,“下官也是为了完成朝廷交代下来的任务啊,这五万石的粮食要是交不上去,下官的脑袋也得搬家啊!”
聂冬听得头大。他已经误了朝见的时期,这并非他所愿,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半道上遇到了一起暴…动。
218、二一八章 战火()
? “你的县尉大营呢?”聂冬抽回腿; 要不是事态严重,他真想狠狠踹钱海一脚。
钱海还在支支吾吾地不敢回话,倒是霍明明直截了当说:“县尉大营出现了营啸; 有一百多人已经放下了武器; 站在了小民那边。他们是本地人,来抢粮食的都是本地百姓,他们根本没办法对自家的父老乡亲动武!”
听得此言; 聂冬彻底无奈了。直接将钱海轰了出去; 聂冬怕自己在对着钱海会克制不出脾气将他抽个半死。然而就算把钱海千刀万剐也解决不了越来越严重的事态。
此时他们一行人暂住在县衙处。
聂冬叹道:“虽然我很同情那些被夺了粮食的人; 但列侯不能伸手民治,在自己的封地都不行,更何况是外地县衙。一个不好; 就是灭九族之罪。只是博陵侯与皇帝也是沾亲带故,灭九族是不行的,但博陵侯这一支必然是死定了!我知道陈睿的底线; 博陵侯平日里嚣张些倒是罢了; 若牵扯到粮运暴动来; 我十个脑袋都不够他砍的!”
霍明明飞快道:“那就只能让侍卫突围了。小民虽多,但没有接受训练; 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如今势大; 也是因为本地县尉大营无心抵抗。侯府的侍卫各个是精兵; 要冲出去不是难事。”
“我知道。”聂冬垂眸。
从博陵到京城的这一路上,他训斥了好几个驿站,估摸着驿丞的折子已经快马加鞭送到了陈睿那里。心里自然想好了一番说辞; 目的就算不能让陶广志从郡守的位置上下来,也要离间陈睿对陶广志的信任。同时暗示陈睿,陶广志利用他赐予了权利在易阳为所欲为,长久下去,肯定又是一个博陵侯。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一直到经过了东门县。还不等他们到驿站,就看到乌压压一群人正在冲击着驿站。侍卫们立刻将博陵侯的马车围在了中间,严阵以待。
整个官道被那些人给截断了。
聂冬的目的是要斗倒陶广志,虽然闹了几个驿站,但只要不伤及人命在陈睿那里便一切好说,可若是因为一时冲动,伤及了百姓,那就闹大了。为了避免起冲突,聂冬命侍卫们绕道而行。谁料那些小民见到有官府的人来,许是杀红了眼,竟冲了过来。
聂冬不欲起冲突,去年在送亲路上遭遇还历历在目,他担心这也是政敌的手段。催促侍卫们立刻绕道,幸好遇到了东门县县令钱海带兵前来。
钱海一看是朝廷列侯的车驾,吓得差点晕死过去,命亲兵赶紧护送列侯祖宗去县衙好生伺候。混乱中,聂冬一时间也无法得知详细情况,只好先随钱海去了县衙暂避。
亮出了博陵侯的身份后,钱海还不肯露出真言,直到霍明明将刀横在钱海的脖子上,这厮才说出了真相。为了完成今年朝廷规定的运粮计划,钱海不断从小民手里征粮,不惜让他们家破人亡也要达到数目,最终引起了民愤。
钱海见博陵侯带了一百侍卫,希望这些侍卫能够协助县尉大营镇压百姓。聂冬不愿当这个冤大头,可外面围着数千民众,再不解决的话,还不知要被困在这里多久。
“报”
县衙外,士卒一声高喊。
聂冬不由紧张起来:“传!”
士卒见钱县令被赶到门外,也不敢说什么,低着头走到屋内,快速道:“乱民已攻入了西面粮仓,有几个乱民首领开仓放粮。”
钱海面如死灰,跌坐在地:“完了,完了,这下我活不成了……”
聂冬叹口气,提笔写了一道手令递给秦苍:“带着本侯的手令速去郡衙,就说博陵侯被困在东门县,望郡衙速速出兵相助!”
钱海面露难色:“郡尉大军出动,那粮草……”
“你”聂冬气的抬手将砚台朝着钱海砸去,“都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粮草!你可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钱海哭嚎道:“郡尉大营出动,粮草肯定是我东门县负责,那粮仓都被抢光了,到时候下官那什么给郡守大人啊。”
聂冬咆哮:“拿你这条命吧!”
秦苍接过手令,一人单骑,突出重围。
就算博陵侯在博陵县作威作福,张县令也对博陵侯敬畏三分,但那好歹是自己的封地。如今在东门县,哪怕聂冬贵为列侯,但对此地事务也一点都不能沾手。不然就算事后这里的乱民被平息了,博陵侯也要被秋后算账,这和怒骂几个郡守的性质完全不一样!无论是县尉大营、还是郡尉大营,这都是兵权!博陵侯还明目张胆的伸爪子,都不用陈睿开口,朝中诸公都会把博陵侯给啃死。哪怕在博陵县,博陵侯也从未直接沾染过兵权,那博陵县的县尉还是老侯爷的女婿呢!博陵侯想要博陵县尉做些什么,也得兜几个圈子才行。
秦苍知道事态紧急,以前跟着老侯爷在京城的时候,他也做过一段时间的传令兵。各个军营里的传令兵皆是精英中的精英,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