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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妈爱孩子吗?当然爱。如果她的孩子,无论哪一个,包括许多倘若遭遇危险,许妈能够用自己的命去换孩子的命。她是一个矛盾而复杂的人,她只会用她自己的方式去爱孩子,并且她坚信那就是爱。
许多躺在床上,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她告诉自己,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县中不错。当年校庆的时候,多少杰出校友发回来贺电,一水儿的驻各国大使馆领事、参赞等等。他们坐在教室里头听学校广播,还窃窃私语,他们学校怎么跟外交官摇篮一样。
许宁高中读的也是县中。他们班上还有个同学参与了“嫦娥奔月”计划,单位在三环内给他分了套八十平方米的住房。
这些人,都过得很好。即使是师大附中,里头毕业出来的学生个个都是精英吗?不如人意者比比皆是。
许多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她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县中也是项非常棒的选择。没看到全县这么多人都挤破脑袋想进县中嘛。她高中时代玩的比较好的同学中还有人是特意从城里学校跑到县中借读的。
如果陈曦没有打来一通电话,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放下了。
许多的事,陈曦是从宁老师口中听到的。许宁打电话给宁老师,想要以自己的入学资格换取许多进外校上高中的机会。
宁老师哭笑不得:“这孩子真是瞎胡闹。这是大人给孩子分苹果吗?我不要了,你给我姐吧。”
陈曦惊诧莫名,许多不是被师大附中录取了嚒。她没理由放弃师大附中的。再一打听,才知道这中间出纰漏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而恶毒,卡这么个小姑娘。拿人生源地说事,要不要脸。
许多一开始还能勉强保持镇定:“陈曦,对不起啊,还是让你白忙了一场。”
陈曦有点说不出来的不是滋味。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反过来跟他道歉,抱歉让他做了无用功。她自己才是那个最需要安慰最需要发泄出来的人啊。
他有种冲动,想撬开她脑子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这姑娘也未免太实诚,太小心翼翼,生怕给人增添了半点儿麻烦一样。
他不用问也知道她为什么没跟自己说这事儿。她肯定是觉得不好意思再麻烦自己了。先前帮她打听师大附中自主招生于他而言是举手之劳,所以她能鼓足勇气开口。但这事情,她认为非常麻烦,所以她就自己扛,不跟人提了。
这个过程中,许多一直在喋喋不休,说道歉感激的话,说自我宽解的话。
真看不出来,她还能找出这么多理由说服自己。就跟被大人带着逛超市却不允许买东西的小孩一样,逞强说,我就是看看,我什么也没想买。
陈曦等她说完,才问了一句;“许多,你甘心吗?”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许多费尽心思才搭筑出的马奇诺防线,她瞬间爆发出来。她哭着说:“我不甘心又能怎样?”
许多语无伦次,颠三倒四诉说着她为了进获得师大附中的入门券付出了多少努力。她真是竭尽全力了啊。她一直一直想要凭借自己改写人生。
“我就是不明白,我那么那么努力地往上爬。我究竟碍着谁了。他非得站在上面,拿穿着皮鞋的脚去踩我一无所有的手。我到底碍着谁了?”
从这件事发生以后,许多一直不敢哭。她还要反过来安慰许爸跟姐姐、弟弟,没关系,即使进县中,她照样是优秀的许多。她不想任何人因为她的不幸而悲伤,尤其是她在意的人。
在学校里,许多更是不敢露出任何端倪,表达任何不满。
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对县中不屑一顾吗?
考生千千万,人家可以断了你的青云梯,不代表人家一定会接收你。聪明、勤奋、好学的乡下学生比比皆是,你又有什么了不起。
只有隔着电话线,对着只有几面之缘却参与了全程的陈曦,她才能放声大哭。她怎么能不伤心。出身即原罪,她一直想要打破这个规律啊。
她工作以后,跟她同年资的同事无论是能力还是学历皆不如她。
可是这又怎么样。
在她费尽心思想方设法凑首付的时候,人家父母已经一套复式住宅送给女儿当工作礼物了。她省吃俭用还贷款的时候,人家可以月月光。她只能对着橱窗里头的衣服望洋兴叹,人家能够风轻云淡来一句“她家的衣服又丑又lo,然后介绍的牌子她连听都没听过。
别跟她灌任何心灵鸡汤。她从小到大喝够了心灵鸡汤,她闻到鸡汤味儿都想吐了。她只知道,人家处处不如她,可是人家就是过的比她好。因为投胎有风险,入世需谨慎啊。
许多明白自己是狭隘偏激了。有那么多人白手起家。还有老话说得好,富不过三代。可是一直被人拽着腿往前跑的感觉,真的非常憋屈无力。
许多到后来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只是哭,将所有的委屈不甘化作泪水哭出来。
她好恨,好恨自己没用,什么都改变不了,明明介意难过,还在时刻伪装出风轻云淡不在意。她不敢怪任何人,只能怨自己。
可是,她又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第134章 我不保证结果(上)()
♂
这通电话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几乎有五十分钟的时间,陈曦都在听许多哭。不是那种“嘤嘤”呜咽,而是撕心裂肺地哭。
她的哭声并不大,陈曦能够听出来她在哭的时候还捂着嘴巴。可是那种无力的悲伤和绝望却沿着电话线直直冲进了他的鼓膜。
这还是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呢。陈曦心想,她可真够不容易的。能帮就帮一把吧。
许多在教室里头听到外面有人喊她的名字时,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下午就要正式填志愿表了。她一直沉浸在虚无的冥想之中。所谓冥想,就是什么都不想。
她缓缓转过脸,迟疑了一下才喊出对方的名字“陈曦?”。
陈曦朝她招了招手,等她走到面前才叹了口气:“愿意跟我走一趟的话就走,但结果我不保证。我只能引你去龚教授那儿见一面。龚教授上次面试过你弟弟。我把你写的故事都拿给他看了,他有兴趣,想跟你聊聊。如果龚教授想收你的话,你也许有机会报考外校。师大附中别想了,那已经被人钉死了。”
许多连忙点头:“我愿意跟你走。”
现在她还有什么好怕的,万分之一的机会她都要争取。县中如果不玩那一手的话,上县中她也认了。可是现在她是真觉得恶心到自己了。她没办法再向上一世一样对母校产生天然的孺慕之情。
志愿表下午就得交。许多只能立刻请假,她表示现在心里非常乱,想要回家静一静,下午再过来填表。这件事许多没敢告诉任何人,她像一只惊弓之鸟,谁也不敢相信了。很多时候,干坏事的往往都是好人。
陈曦自己开了车过来的。龚教授约在一家咖啡馆里头见了面。他还得赶着去给一群老总上课,只给了许多不到半个小时代交谈时间。
真正引起龚教授兴趣的是许多长期投稿的杂志社的责编为她写的一封推荐信。
他在信里高度评价了许多的人文关怀精神,赞美了她对于经济高速发展时代伦理道德丧失的思考。
这封信是责编主动给许多写的。他催稿,许多表示自己要准备自主招生考试,时间上分配不过来,他就热情洋溢地表示可以帮忙写推荐信。
许多当时还觉得囧囧有神,她又不是申请国外学校,居然还有推荐信。但是编辑的好意她唯有笑纳。没想到这封信竟然会成为一个契机,为她赢得了又一次的面试机会。
龚教授没给许多多少发挥的空间,只问了她几篇故事的创作思路。
许多一头冷汗。那些故事的发生背景基本上都与她后来的工作经历相关,明显不是一个初中小姑娘日常能够接触到的事。
许多只好解释自己的姐姐在卫校上学。她们老师喜欢给她们说一些医院里头发生的事。姐姐转述给她听,激发了她的创作灵感。
龚教授点点头,没怎么继续追问下去。
许多感觉不到他有任何感兴趣的意思,只能忐忑不安地一直待到谈话结束。
结果龚教授起身准备去上课的时候,丢了本本市中考学校代码手册,留下一句:“第一志愿就填外校吧,只要你上了分数线,外校就要你。”
许多真有点儿懵,她下意识地去看陈曦。陈曦坐在一旁的桌子边,正站起身送龚教授。许多赶紧也站起来,跟在他身边,朝龚教授致谢。
陈曦看她还是一脸懵的样子,忍不住想笑。这姑娘总是竭力装出副大人模样,骨子里依然是个小姑娘。
他拿起桌上的招生指南塞给她:“收好,下午填正表就填外校。当然,你要是害怕考不上的话,填你们县中也行。”
许多不服气地接过指南,放下大话:“只要公平竞争,考哪所学校我都不怕。”
陈曦把她送到港镇放下。许多自己走回的学校。
下午的上课铃声已经打响了,只是今天下午主要任务就是填志愿表。许多迟到了。班主任也没说什么,招招手,示意她进来即可。
班上同学到齐了。班主任开始发正表。
许多拿到表,翻出招生指南就把外校的代码填了上去。他们县为了防止生源外流做到了什么地步,县里头分发到各个学校的招生指南上根本就没有市区的高中。
陈彦小心翼翼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许多。自从那件事传开以后,陈彦总觉得自己的同桌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本那么生气勃勃的,像春天的小树苗般的人,一下子就没了生气。
她有点儿担心许多,她虽然一直都有些嫉妒自己的同桌,但她也不希望许多过得不好啊。
许多填好了表,倒扣在桌上。
陈彦有点儿好奇,许多第一志愿到底会不会弃县中改选二中。二中去年高考还爆冷出了个全市文科状元呢。她想偷偷看一眼,却又不敢惹许多不高兴;只能郁卒地自我安慰,没关系,等中考成绩出来了,她就知道了。
她戳了戳许多,找了另一个话题:“哎哎,上午来找你的男生是谁啊,个子好高啊。”
许多面无表情:“我表哥。”
陈彦立刻丧失了八卦下去的兴趣。嘟囔了一句,难怪看着就比我们大。
班主任下来一个个收大家的志愿表,碰上游移不定的,他也不催,只说下午第三堂课之前交了就行。走到许多座位边,发现她已经填好了。
他拿起来一看,楞了一下,第一志愿代码下面写了学校名称,是外校。
班主任五味杂陈:“你考虑好了没有?这表交上去就改不了啊。”
这孩子知不知道这有多冒险?先不说外校基本上不对外招生。县里头卡了她一回师大附中就能卡她第二回外校。
许多点点头:“考虑好了。”
人生就是一场华丽的冒险。她可以允许自己平凡,却绝不能平庸。否则,她重活一世,还有什么意义。这一世是赚来的,她无所畏惧。
许多也知道冲动是魔鬼。龚教授只口头承诺她上分数线就行,连书面协议都没一份。她甚至搞不清楚这位龚教授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在最恐慌的时候,她还想过,也许陈曦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