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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并不意味着战争结束,相反,意味着更加血腥、更加惨烈的战斗的开始!
这种全新的、让他们不寒而栗的战斗模式叫:巷战!
唐山之战再一次陷入了僵局,这座城市就像一头受了重伤却变得越发危险的巨兽,不断吞噬着关宁军的生命,双方逐街逐巷的争夺,大街小巷间尸骨如麻,血水横流,战事之残酷,令人发疯!周遇吉沉着指挥,利用地形和武器装备上的优势给予关宁军一轮轮大规模杀伤,关宁军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却始终无法取得突破性进展。
论将才,整个关宁军没几个人是周遇吉的对手,然而,现在整个北直隶只有一个周遇吉,只有一支天雄军,他们是在以区区两千来人对抗着二十几万敌军,再能打也没用。就在他在唐山与关宁军苦战不休的时候,正蓝旗一支千人不到的骑兵兵临军事重镇承德城下。驻守承德的明军足有六千之众,又有坚城大炮,足以抵挡一阵子,问题在于,这支明军根本就没打算抵抗,清军一到立即开城投降,着实让原本打算拼掉两三百条人命才能拿下这座坚城的清军给吓了一跳。
拿下承德就意味着北京的西大门被撞开了,清军沿着这个缺口快速突入,一路摧城拔寨,关宁军还在为唐山城内那无比血腥的巷战而大伤脑筋,清军正蓝旗和七千余蒙古军已经扫清了从承德通往北京的所有障碍,像一把巨大的铁钳一样展开,一支伸向张家口,一支伸向昌平,一支伸向蓟县,兵锋所向明军无不纷纷投降。
现在,北京城内的居民已经可以听到远方传来的隆隆炮声了。
极度的恐慌像瘟疫一样弥漫开来,毕竟破口之役过去还不到十年,当初清军铁骑纵横京畿、屠刀所向人头滚滚的情景北京人记忆犹新,恐惧之下,很多人拖家带口,带着一点微薄的财产逃离北京,忍受着寒风的肆虐挣扎着往南逃。谁都知道,北京恐怕是守不住了,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可不想死!但涌入北京的人也不在少数,大多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士子、缙绅,还有过气了的藩王勋贵,这些家伙像闻到腐肉的臭味的秃鹫一样从全国各地往北京涌来,明亡清兴似乎已经成为定局,他们都要赶过来参加这个老迈的帝国的葬礼,同时削尖脑壳看能不能在新朝谋一条路子。一些自命不凡的家伙搜肠刮肚,奋笔疾书,绞尽脑汁要为即将到来的主子献上治国平天下的妙计,以求得重用,博个万世功名,茶楼酒肆里,孤灯烛影下,到处都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身影,那狂热的、欢欣鼓舞的气氛让京城百姓无所适从:这些人都是怎么啦?大明用自己的膏血供养了他们近三百年,现在大明要亡了,他们不是应该想办法力挽狂澜的么,怎么建奴都还没打进来就在琢磨着怎么为新的主子出力了?
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近三百年来含辛茹苦,忍受着层层盘剥,就是为了供养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后宫。现在皇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太子远在南阳,整个国家群龙无首,只有皇后出来垂帘听政,才能控制住这混乱得无以复加的局势了!
只是,皇后为什么一直没有露面?
六十五 血色帝都1()
夜幕笼罩了北京城,白天的喧嚣渐渐沉寂,万家灯火次第熄灭,行人绝迹,偌大的北京城,只剩下风吹过屋顶、撕扯树木窗纸的声音。又是风雪交加,寒气刺骨,这个冬天似乎特别的冷,打从入冬以来,风雪就没有停过。在这种寒夜中,豪门富户大可备下美酒佳肴,呼朋唤友,边欣赏雪景边开怀畅饮,吟风弄月,而那些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升斗小民则一家几口挤在床上,盖着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早已千疮百孔,冻得像块铁一样的被子瑟瑟发抖,至于那些流民则更加可怜,他们无家可归,这座城市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只能蜷缩在屋檐下,桥洞中,身上裹着一切他们所能找到的可以为他们提供一点点温暖的东西,忍受着寒风的切割,饥饿的煎熬,盼着天赶紧亮,至于能不能熬到天亮,则全看运气。
————打从天雄军开拓河套、河洛新军经略湖广以来,北京城里的流民乞丐一度绝迹,但是北伐战事一起,各级官吏打着筹集军资的名义肆意摊派剥削,不知道多少人被逼得家破人亡,就连不少小地主也因此一贫而洗,只得涌进北京城试图找一边活路。当北伐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之后,整个京畿地区都为之震骇,怀柔、密云、延庆、滦平、迁安等城镇的人纷纷逃往北京,北伐大军已经完了,北直隶再无可战之兵,清军入关劫掠几成定局,这些外围城镇是无法为他们提供任何安全感的,也只有北京城那高耸的城墙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了。大量人口涌入的直接后果就是物价飞涨,粮价布价一日数变,飞起来咬人,薄有资财者还好说,贫民就惨了,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只能露宿街头,每天衙役都要清出好几车冷得僵硬的尸体。当然,没有人会关心这些活活冷死的人,达官显贵忙着四处活动,为即将到来的变局做准备,而平民百姓则忙着抛售最后一点不动产筹集盘缠,准备逃往南方,谁有心情去关心那些在寒夜之中黯然凋零的生命?
这乱世,人命真的不值钱!
维系着大明帝国最后一丝希望的皇城同样被黑暗淹没,如同一头被困在牢笼中的猛兽。驻扎在皇城的兵力密度创下了成祖迁都以来之最,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以往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京营如今一个个都变了样,将祖传的盔甲兵器都翻出来打磨得锃亮,顶着寒风站岗巡逻,精神抖擞,如果不是熟人,你简直不敢相信这些拿鼻孔看人的家伙就是往日那些混得窝窝囊囊的京营将士!
整个皇城都被严密封锁了,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至于如此严密封锁是奔谁去的,大家心知肚明。
皇城城墙一里外,一幢豪宅中,周如虎倚在窗前,看着在夜色中隐约露出一点轮廓的皇城城墙,倾听着更声,年轻的脸庞满是焦虑。
皇城被封锁得实在太严了,他进入北京城都三四天了,连皇城的边都摸不到!他不能不焦急,几十万清军正挟着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从山海关呼啸而来,他的父亲正率领区区两千来人在唐山拼死坚守,面对百倍于己、锐气方张、而且拥有大批重炮的清军,他的父亲再能打也坚持不了多久的,何况其他明军将领远没有他的父亲那么能打!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趁唐山还没有沦陷,救出皇后和皇子,然后迅速南逃,否则父亲的血就白流了!可是皇城被封锁得这么严,就凭他这区区百来人,就算全部撞死在城墙下也冲不进去,怎么办?
那帮家丁倒是不慌不忙,精力不支的早早就睡了,精力旺盛的则默默的擦拭着武器。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每个人都有一身好武艺,放到以经制之师硬碰硬对撼的战场上可以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但是用来干这类活却是比较得心应手。没有人去催周如虎,谁都知道周如虎正在绞尽脑汁,惮精竭虑思索着解决眼前难题的办法,催促他于事无补,只会让他压力更大而已。
笃笃笃————
门突然被叩响,叩门声很轻,但是在这寂静的雪夜之中却不亚于一声惊雷。众家丁对视一眼,纷纷拔出了燧发手枪。周如虎打个手势,让大家稍安勿燥,朝下面看了看,只是三个人而已。他低声说:“自己人!”握着一支手枪轻手轻脚的下楼,隔着门缝低声喝:“谁?”
回应他的是一个尖细的声音:“日月不落!”
周如虎小心的打开门,马上,三个披着黑色斗蓬,与夜色浑然一体的黑衣人闪了进来,为首那个身材瘦削,面色苍白无须,正是宫内的小太监。他向周如虎一拱手,低声说:“小人曹安,奉义父之命而来!”
周如虎松了一口气,说:“原来是小公公,怎么这么晚才来?”
曹安说:“那帮贼子把皇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咱家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混出来的少将军,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
周如虎说:“周如虎,天雄军第三军团磐石营统帅是家父!”
曹安肃然起敬:“原来是周遇吉将军的虎子呀,失敬了!当初周将军在京营整顿军旅,严加操练,整肃军纪,被他带过的那一部京营焕然一新,着实让人钦佩呀!”他迅速看了看四周,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少将军,我们到楼上去吧!”
周如虎说:“请!”把曹安带上了楼。
几名家丁已经用被单遮住了窗户,避免灯光外露引人注意,更有人端来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姜汤,让曹安喝下去驱驱寒。天雄军久在北直隶,拱卫着京师的大门,卢象升又与王承恩、曹化淳等位高权重的太监颇有交情,很自然的经营起了一条特殊渠道,曹安是曹化淳的义子,自然也是这条特殊渠道的一个节点。如今形势危殆,皇城被封锁得水泄不通,周如虎在无奈之下也只能冒险通过特殊渠道向曹化淳求助,结果曹化淳把曹安派了过来,这个瘦小的小太监的到来,也让他看到了一线曙光。
曹安一口气把两碗姜汤都给喝了下去,苍白的脸总算是有了一点血色。他呵出一口白气,问:“少将军,是谁派你过来的?”
周如虎说:“是家父!家父探知建奴大军倾巢出动,关宁军叛变,京师危在旦夕,圣上生死未卜,便派我秘密进京,接走皇后娘娘和皇子殿下,万一事不可为,也好保留一线希望!”
曹安叹气:“义父曾说周将军有勇有谋,做事滴水不漏,果然如此啊。少将军,你来得太及时了,再晚一点恐怕”
周如虎心头突突一跳:“宫里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变故?”曹安嘿然冷笑,愤然说:“少将军,你不在宫里,恐怕做梦都想不出里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内阁那帮贼子尽调京营精兵,把皇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说,还把宫里的宫女太监给换掉了一大半,现在宫里到处都是他们的耳目,到处都是锦衣卫,皇后娘娘、田妃、袁妃娘娘还有几位殿下,以及义父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哪都去不了!这帮乱臣贼子,简直就丧心病狂啊!”
周如虎一阵愤怒:“居然趁着皇上不在宫中,如此欺凌后宫?这帮乱臣贼子通通都该死!对了,皇后娘娘没事吧?”
曹安苦笑:“暂时还没事。只是现在内阁和太学院那帮畜生都开始逼迫她立三皇子为皇了!”
周如虎眼皮一跳:“立三皇子?他们疯了么!圣上虽然生死未卜,但太子尚在南阳,真要另立新君主持大局也该诏太子回来登基的,立个连路都还走不利索的小孩子算什么!”
曹安冷笑:“另立新君主持大局?他们才没有这么好心!他们是要另立新君,待建奴杀入京城之后举行禅让大典,将帝位禅让予洪泰那奴酋!”
在一边听着的家丁一个个都跳了起来,周如虎倒没跳,只是险些捏碎了杯子,咬牙说:“禅让禅让!好一个禅让,真亏他们想得出来啊!他们几十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皇后娘娘呢?答应了没有?”
曹安摇头:“娘娘没有答案,只是说圣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太子在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