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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思和乌海正是凭着这条秘道,才得以逃脱吐罗的追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城,出城之后阿思和乌海躲在城外地隐密庄园里,静观其变,二十多天后,传来了吐少度自杀、葛萨作了兰州别将的消息。
阿思是吐少度唯一的子女,个性极强,平时做事最爱独断专行。葛萨是她的情郎,可她拒绝了乌海到兰州去的建议,坚决要到凤州去。阿思心中有两个仇人,一个是回鹘可汗仁裕,另一个就是在渭水边把父亲逼得走投无路地侯大勇。
在阿思的执意要求下,乌海找了十几个回鹘勇士,扮作商队,来到了凤州。乌海对阿思的小女子心思很不以为然,苦口婆心劝说无效之后,放心不下阿思,只有随她一起,来到了凤州。
“阿思,有一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我还是要说,不说对不起将军。”乌海见阿思执意要行刺侯大勇,再次把利害关系向阿思挑明:“其实,逼死将军的不是侯大勇,而是仁裕,侯大勇是大周节度使,保卫边境是他地职责所在,听说将军临死前嘱托:侯大勇在,不可犯周境。所以,我还是认为,现在去刺杀侯大勇,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即使真把侯大勇刺杀了,大周军也会疯狂报复,到时侯,大周军和仁裕的军队两面夹击,葛萨所率的兰州军只怕难以抵抗,阿思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一点点的烛光照着阿思的脸,显得有些阴晴不定,阿思想了一会,对乌海道:“我不会乱来的,如果没有机会,我看一眼逼死父亲的凶手的相貌也行,不看他一眼,我死不甘心。”
乌海见阿思态度有所软化,非常高兴,道:“这就好,这就好,侯大勇和大周朝地节度使不太一样,对商人很是看重,这一点倒和我们回鹘人一样。后天,他要召开一个宴会,专门宴请各地商人,这倒是一个近距离接近侯大勇的好机会,不过,酒宴上有不少黑雕军亲卫和武将,听说侯大勇武艺高强,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阿思笑道:“放心吧,吐少度只有我一个女儿了,我不会这么早就死掉。”
乌海对于阿思的态度比较满意,他是看着阿思长大,吐少度死后,在他心中,也就把阿思当成了女儿。见阿思为报父仇深入险境,心中竟有些酸楚,“三十天前,阿思还在兰州城内一呼百应,今天,却要参加仇人的酒宴,真不知她见到侯大勇会作出什么反应。”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定有一位天神在主宰着一切。”
第五十六章 回鹘商队(四)()
第五十六章回鹘商队四
乌海看到阿思态度有所转变,心情慢慢好了起来,阿思是老主人吐少度唯一的骨血,要是折损在凤州,自己这把老骨头也就不准备再回兰州了。
等到有些啰嗦的乌海走出房间,阿思柔和的脸色又变得坚毅起来,她下定决心在侯大勇的宴会上发动袭击,不过,她心里非常清楚,不管在宴会上能不能得手,自己生还的可能性都为零。
阿思仔细地关上门,在烛光中又坐了一会,慢慢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用手指似了一似刀锋,锋利的匕首给了阿思一些自信。这把匕首是葛萨的礼物,自从父亲死后,阿思整个心思都放在复仇上,对情郎的思念也被冲淡了。抚摸着匕首,阿思想起了葛萨宽宽的肩膀,憨憨的笑容、连环三射的绝技以及那重重的男人味道,心中一阵发酸,可是,想到慈爱的父亲惨死在大周境内,阿思的心肠又渐渐坚硬了起来。
阿思的房间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打开,阿思脱下女装,一身男子打份,神色肃然。乌海从小看着阿思长大,对阿思性格知之甚深,此次见她一身男装,脸色平淡,总觉得有些异常。乌海几次想再劝劝阿思,阿思却以身体不适为由,拒人于千里之外。
乌海只有苦笑着摇头。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的早,夜幕降临之后,城东、城南有点身份的商人们架着马车,得意洋洋地向节度使的府第驰去。节度使门口,车来车住,热闹非凡,马车很快就把大门外一块大空地占满了,晚到的马车只有停靠在胡同入口处。
为了增强晚宴的氛围,侯大勇让人把家中所有的灯笼都挂了出来。特别是在大门口,除了两个大灯笼外,还在围墙上挂了好几个大灯笼,把节度使大门口照得亮亮的。
侯府管家秦家河脸上带着永不疲倦地微笑,在门口迎接着各位客商,几个小厮跟在身后,负责把客人领到摆上宴会相应的位置。
这些商人们大多相互熟悉,有合作愉快的。也有不少是同行冤家,今天走到一起,台面上的表面功夫还是要作的,从府第大门到宴会大厅,到处都有人在作揖唱诺。
钱向南作为军情营最高长官,又是观察判官,自然负责整个宴会的安全工作,侯大勇给他的要求是。在不影响宴会正常进行的情况下,可以权宜行事。
在凤州,针对商人渐多地情况,专门在衙门内成立了一个登记处,进入凤州的商队一律要求登记基本情况。登记后,由凤州衙门发一个通行证,有些通行证,商队在阶、成、凤、秦四州行走一律通行无阻。参加晚宴的商家。都是经过登记的商家,钱向南翻来覆去地排查了参加晚宴的六十二位商家,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在第五个进城的回鹘商队身上,其它商队大多是老字号,互相都可以印证,只有这个回鹘商队,没有和任何商家打过交道。
晚安歇宴即将开时之前。钱向南心情实在紧张,这么多商人,鱼龙混杂,若有危险分子混在其中,暴起发难,后果将不堪设想。晚宴开始之时,钱向南再次向侯大勇汇报此事。
钱向南道:“最好的方法是不让这伙回鹘人参加晚宴。”
侯大勇沉吟道:“大力招揽商人是凤州的大政策,不能轻易改变。现在仅仅是怀疑这伙回鹘人而已。每个商队只能有一人到晚宴正厅,其余地都在侧厅。想办法把他们防住就是。”
钱向南道:“我想在正厅、侧厅安上几个钉子,牢牢盯住他们,只要有异动,立刻擒拿住他们。”
侯大勇道:“好,这个方案可以,钱郎就选十几名身手的亲卫,混在人群中,防止意外事件发生。哼,若有人不知好歹,要他有来无回。”
秦家河只是认识部分到过府上的大商人,可是作为节度使的管家,秦家河也有特殊的长处,尽管一半以上地商人是初次见面,他仍然象对待老朋友一样亲热、自然,说话办事滴水不漏。
阿思和乌海来到节度使府上之后,秦家河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打了个“哈哈”之后,秦家河一边说话,一边作揖表示歉意,道:“你们是两位掌柜?不好意思,因为人太多,宴会大厅坐不下,请一位掌柜的到宴会正厅,另一位掌柜到侧厅。”
阿思和乌海对视一眼,乌海正欲说话,阿思用手拉了拉乌海,跨了一步,站在乌海前面,对秦家河道:“我到宴会正厅。”
秦家河马上道:“这位掌柜是?”
阿思和乌海到凤州之后,按凤州的规距到衙门里备案,备案时掌柜之名留的是一个假名,叫斯尔丁。阿思抢先答道:“我是斯尔丁。”
秦家河记忆力极好,这一段时间,稍有些头脸地商人都到府上来过,凡来过的他都记住了名字,没有来过的商人有三十多位,秦家河在衙门里抄来商队备案的基本情况,按照节度使要求,经钱向南审查后,秦家河按照衙门备案的内容写好请柬,秦家河一听是斯尔丁,心中稍稍楞了一下,这个名字是钱向南特别交待过的,秦家河只是稍微一楞,随即又满脸带笑,道:“原来是斯尔丁掌柜,久仰久仰。”
秦家河对着身后一名家丁招了招手,一名家丁过来,领着阿思进了宴会大厅。
此名家丁是钱向南的手下,专门在门口等着斯尔丁。
宴会大厅有十桌,每桌八人,秦家河事先编制了桌席,在桌上写上姓名,为了方便交谈,尽量把回鹘商人、吐蕃商人、蜀商、中原商人及南方的商人各自编在一起。斯尔丁地名字排在第七桌。宴会大厅已有三十多人,相熟的聚在一起。聊天解闷,等着侯大勇出来开席。
除了商人外,还有一些凤州的官员参加宴会,钱向南派出的亲卫也以凤翔商人的名义编入了桌席。
阿思进来时,第七席已有两名回鹘商人,见到阿思过来,都很是惊异。一名回鹘商人用回鹘语问道:“这位掌柜也是回鹘人吗,不知是哪个部族?”
阿思道:“我住在沙州。初次出来行商,请各位前辈多多关照。”
阿思来赴宴之时,精心化过装,她身材高挑,多穿几件衣服之后,变成一位中等个子地回鹘男子。但是,阿思一说话,便露了陷。那两名回鹘男子走南闯多年,见多识广,已经听出斯尔丁是女扮男装,只是不知斯尔丁底细,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揭破。
阿思说了一句后,没有再说话,自顾自坐着。
第七桌是回鹘商人,第六桌是蜀商。第八桌是中原商人,钱向南在第六桌和第八桌上各安排了两名武艺高强的亲卫,扮作商人,重点监视着所谓的斯尔丁。
当宴会正厅地商人到齐之后,宴会主人侯大勇出现在宴会正厅。侯大勇穿了一身青色圆领长衫,头上扎了一条文人常见地方巾,就如一位翩翩公子,在穿长衫的时候。侯大勇犹豫了一下,每次换上长衫,总会有一些意外发生,但想到宴会地性质,若穿一身军服,实在是有煞风景。
侯大勇虽说穿得文雅,但是,他常年呆在军营里。不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有一掩藏不住地杀伐之气,透露出武将的气度。
宴会上商家。回鹘商人和吐蕃商人过半,他们更相信强者,所以,侯大勇武将的杀伐之气,对他们来说,更值得尊敬和信任。
侯大勇站在宴会大厅,举着酒杯,发表了简单的祝酒词:“今天是个好日子,把各位掌柜请来参加晚宴,有两层意思,一是按照中原人的习惯,新年很快就要到了,借此机会,在下备下薄酒,和大家一同庆祝新年;二是在下平时忙于公务,对大家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借今天这杯酒,向大家赔个不是,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说到这,侯大勇提高声音道:“大家一起举杯,干了这杯酒。”
这些商人大部分都能听懂中原话,极少数不能听懂的,同桌地人快速地做着翻译。大家听侯大勇说得客气,都站了起来,举起酒杯。
侯大勇出场之后,阿思便一直盯着他。阿思做为吐少度的女儿,虽说比同龄女子见多识广,不过仍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黑白好坏在心里面很是分明,在她的心目中,仇人一定是凶神恶煞的坏人,而好人都是慈眉善目,此时见到侯大勇举手投足颇为潇洒,和心目中地坏人形象相差太远,不觉对有些犹豫,可想到慈祥的父亲就是被此人逼死,阿思的手心又捏紧了;她悄悄伸手摸了摸怀中的匕首,硬硬地还在。
侯大勇在蜀商赵杰和粟特商人罗灵的陪同下,依次到每一桌来敬酒,钱向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