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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万大军,来源挺杂的。
有朱桓自己的私兵部曲,有江东子弟,更多的是被强征入伍的山越!
山越本来就与孙家连年征伐!这些被虏获而来,强制征入行伍的山越,同样对孙家的忠心度不高!拿来当消耗品最适合不过了,不是吗?
唉。。。。
孙韶想通了一切,也变得惆怅不已。
身为都督,身为将领,必须懂得取与舍。只要是为了最终目的能实现,一半兵卒的『性』命,是可以放弃的,是值得的!
只是大道理谁都懂,执行的时候,难免心中会郁郁。
终究,彼此生而为人。
毕竟,不到最后一步,谁都不愿意将朝夕相处的兵卒,亲自送上死路。
只是可惜了,他们的壮士断腕,他们让麾下兵卒的慷慨悲歌,在深谙人心的狡狐陈恒面前,成为了一场笑话。
亲自谋划了这一切的狡狐陈恒,怎么可能想不到,江东军会困兽犹斗!
怎么可能,不提前做好准备,让他们想死,都是一场奢望!
翌日,五更。
深秋的天空,还只是微微发白,星辰依然在眨巴眼睛,江东军营中擂鼓声如雷。声声催,让兵卒们整军列队,前往迎接死亡。
对面曹军的营寨,也同样鼓声大作。
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出来列阵,而是将鹿角拨开,错落在一些庞然大物的缝隙处。
这些庞然大物都被牛皮蒙着,约『摸』有四五十之数。等大橹兵在前,用盾橹护住了前方,兵卒们揭开了牛皮,才展示出了真面目。
床弩!
足足有四五十驾床弩!
儿臂粗的弩矛,早就被架在了上面,闪着令人心悸的冷光。
而营寨靠着漓水畔的那边,五溪蛮们也陆陆续续的登上小舟。手中拿着的不是刀剑枪矛,而是清一『色』的弓弩。
左右腰侧,都挂着两个箭囊。
第四七二章、向死而生()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人的勇气,在重复一件事情上,总是会满满枯竭。尤其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
当朱桓与孙韶率大军出营,看到狡狐营寨的作态后,便头皮有些发麻。
他们心中是做好了,让兵卒们去送死、消耗曹军的打算。但是看着那些闪耀着朝阳光芒的床弩,心里没有了底气。
这样的阵势,兵卒们还能悍不畏死发起冲锋吗?
而且,狡狐是否还有其他后手呢?
不过呢,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们退缩了。
“众将士!取狡狐『性』命,当在今日!”
朱桓大声的鼓舞着,对着兵卒们昭示着,不破敌军誓不收兵的决心,“吴王有言,获狡狐首级者,封侯,赏食邑千户!”
“杀!”
江东将士们,在各级将率的带领下,大声呼喊出了战意。
而素有爱兵如子之名的朱桓,又扔下了让兵卒真正动心的赏赐,“斩首一级,赏布帛一匹!斩首两级者,举家皆得入某私兵部曲!”
“杀!”
“杀!”
这次,将士们不需要引导,也亢奋无比的呼喊出了战意。
毕竟,狡狐的首级,只有一个。就算得到了,功劳也是归于将帅们所有;而斩首记功,就不一样了,对方军营里有密密麻麻的敌军呢!
更何况,朱桓对私兵部曲的厚待,在江东是出了名的。不光自己的俸禄都分给了部曲,就连家产都拿出来一起享用,直到家无余财。
只是呢,在丰厚的钱财之物,也得活着才能享受得到。
这些江东兵卒们,被钱财鼓舞起的血勇之气,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消散得一干二净。当他们开始对曹军的营寨,发起冲锋的时候。
不是他们畏死,而是任何人都接受不了这样死去的命运。
当他们喊杀声如雷,冲锋距离曹军营寨三百步的时候,就迎接了床弩的洗礼。
四五十支儿臂粗的弩箭,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犹如耕田的犁,将江东兵卒这片田地犁出了四五道沟壑。
无论是大橹盾牌,还是简陋的皮甲,都不能给兵卒的血肉之躯提供一丝庇护。
而泛小扁舟于漓水上的五溪蛮,也开始用弓弩聚集,趁着床弩破坏江东兵卒进攻阵营的良机。
人命,在这一刻开始,变得不如草芥。
江东兵卒虽然胆寒,而且却没有退缩,依然士气如虹。
战场上,本来就是一个向死而生的过程。
必须要历经拿人命消耗箭矢弩箭,才会有冲到敌阵跟前短兵相接的那一刻;才会有斩将夺旗的功绩让世间传颂。
至于是谁中箭死去沦为填沟壑;谁被封赏财物归家看妻儿的笑颜,那就各安天命,看各自幸运与否了。
但是呢,今天他们都失去了上苍的眷顾。
那些没有被床弩和弩箭光顾的幸运儿,冲进了距离曹营百步内的距离,又迎来了考验幸运的时候。
原本平坦无比的地面,忽然就塌陷了。
『奸』诈的狡狐,让曹军挖了地坑,用渔网挂着草皮伪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而且坑低下还有削得尖尖的木头,掉下去了就别想爬上来了。
尤其这些地坑是岑差不齐,大的有十米宽,小的也有三四米,根本跳跃不过去。江东兵卒们又是在发力冲锋中,收力不急之下,掉入坑内的不计其数。
就算有个别收缓了脚步,也会被后面狂奔的兵卒们推攮掉下去。
在后方督战的朱桓和孙韶,看着惨叫哀嚎声起伏的战场,看着麾下兵卒们在无奈的死去,心中也有些不忍。
如果是在平时,他们如今就应该鸣金收兵。然后派遣出无数个小队伍,先用砂石等物将地坑给填了,再做冲阵的打算。
但是他们的粮秣不多,支撑不了他们花费时间来做减少兵卒伤亡的事。
他们只能狠下了心肠,让手持刀斧的督战队靠前,威慑兵卒们不敢掉头逃回来;只能继续让人将战鼓死命的催战。
百余米的距离,大概两三千兵卒的尸体,就能填满这些地坑陷阱了。
他们默默计算着。
期待将士们靠近曹军营寨的时刻。意想着江东兵卒们用『性』命,将狡狐的兵力打残了,然后让他们好安然退兵。
只是他们的期待,是站在后面的冷血计算,并不是冒着如蝗虫般弩箭冲锋的赴死。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之前一腔热血兵卒们,如今已经是熄灭了求赏赐的心。
“该死的!”
一名带领兵卒冲锋的都伯,狠狠的咒骂了一句。
他很幸运,已经冲进了曹军营寨五十米前,依然毫发无损。但是他麾下的百人,已经死亡了七成。
但他觉得,接下来就不幸运了。
因为在这个距离,已经很清晰的看到了对面曹军营寨的一切。他看到了曹军的大橹甲士正蹲着重重鹿角后。他们的肩头上,从后方伸出了两丈有余的长枪,如林般茂盛。长枪兵的更后方,还有无数站着的手持强弩的将士,正疯狂的倾泻着弩矢。
面对这样的防御,他的幸运又能坚持多呢?
能够支持到,他拨开鹿角、推倒大橹、挑开长枪,然后熬过和曹军短兵相接的厮杀吗?
他觉得,应该是不可能的。
但是呢,他又不得不向前。因为回头一看,那些服饰明显不一样的督战队,正列阵堵死了后退的道路,而催战的鼓声,也越来越急了。
要么死在督战队的刀斧下,要么死在曹军中,又或者佯装死亡趴在地上,被后续的兵卒活活踩踏而死。
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
而且这些,都是必死的选择。
所以呢,他觉得,要不就搏一搏,做出另一种选择吧。
万一,能活下来了呢?
他扔下了手中的圆盾和环首刀,奔跑向前的脚步,转向了右边的河畔。跳进了以后,死命往五溪蛮小扁舟游去,一边游一边大声喊。
“愿降!”
就是很可惜,他才喊了第二声,就被一支弩箭给『射』中了。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沉下了河水下。
那是一名五溪蛮,还得不到将领受降的命令。
不过呢,他以自己的命为代价,为其他袍泽开辟了一条生路。曹军很快做出反应了,开始喊出了受降的口号。
这个口号,许多和这名死去都伯有一样想法的江东将士,做出了一样的举动。
他们都扔了兵器,疯狂的往河畔跑去,喊出了“愿降”的话语,避免了无谓死去的命运。
宣告了朱桓和孙韶,想短尾求生的计划破产。
原先,他们想用这些来源很杂的兵卒当成消耗品。
但是他们忘了一点,向心力不高的兵卒,面临必死的结局,怎么可能不觉醒“蝼蚁尚且贪生”的本能!
第四七三章、弃剑于崖()
纵使孙吴复生,韩信再世,亦对临阵投降的结局无可奈何。
朱桓与孙韶也同样,看到这片呼喊“愿降”的汪洋,满目凄然。
他们短尾求生的谋略,成功了。三万有余的大军,仅剩下“杀狐军”和朱桓的三千部曲,没有喊出投降。也意味着,他们的粮秣足够吃到益阳城。
但计谋的失败之处,则是太过于成功。
两万大军死伤无数,临阵投降无数,却没有对狡狐的将士造成半点损耗。他们在撤回益阳城的路途上,依然还要面对曹军的追击。
或者说,现在就要面对曹军的『逼』迫。
“呜~~~呜~~~~”
曹军的大营,已经有凄凉而低沉的牛角号传出。前来追击江东中军的兵马,已经在整阵列队,即将杀出。
“唉。。。。”
朱桓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等压阵的孙韶派人前来禀报,就让兵卒们带上粮秣,往益阳城撤退而去。
在撤军的路上,孙韶看到全琮的脸上落寞,便出言安慰了句,“都督,我等粮秣充足,将士也皆是精锐,可且战且退!彼狡狐就算来追击,亦不敢大举来袭!”
只是他的安慰,对朱桓而言,没有半点用处。
这样浅薄的道理,朱桓怎么可能不懂呢?
他的忧愁,是回到江东后,如何面对孙权?未来将以何种面目,面对江东的同僚们呢?
能接替周泰成为濡须督,说明吴王孙权对他的信任与器重,非同一般。而且,此次驰援,又让他力压同级的全琮成为主将!
结果呢,他却一场耻辱的大败,来报答君主的委以重任。。。。
“嗯,某心有计较。”
朱桓点了点头,便对着孙韶『露』出了一个苦笑,“公礼乃宗室大将,亦是我江东后起之秀,当勉励之!未来为我等此败,报仇雪恨!”
额。。。。
孙韶闻言,脸上有点郝然,有点伤感。
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很恭敬的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
他知道朱桓为何要叮嘱,以后让他来雪恨,而不是自己亲自来。
此次大败,肯定要有人来担责的。
朱桓身为都督,在责难逃。就算吴王孙权对他再爱护、再器重,也要依着法度将他的官职给撸下去,给群臣一个交代。
也给阵亡的兵卒们,一个交代。
而且,朱桓年近五旬了。他此次被追责降职,想等到再度启用成为一方都督,也�